一連著幾天雨下下停停,下下停停沒完沒了一樣,若是在自家宅子中悶著也就算了,反正平日里也不能出門,現在到了鄉下莊子也要這樣悶著瓊蘿實在是悶壞了,好不容易等這天雨停了,天邊剛露出一絲青碧,就讓梨花去喊瓊辛帶她出去轉轉。
瓊辛課業還沒做完,听到瓊蘿的要求沒打哽一口答應了,對著梨花道︰「我先做完課業,一會就帶你家小姐出去轉轉。」
梨花回了話,瓊蘿一听那就稍等一會,瓊辛課業為大,她惦記著瓊辛帶她劃船玩來著,左右一瞧杏花跟梨花兩個人不知道為了什麼在置氣,一整天都沒怎麼說話,梨花回了轉身就出去了,想問問瓊辛還說什麼了沒有也找不到人問。
起來身掀開簾子朝外看了看,因著幾日都在下雨,天氣陰濕,瓊瀾擔心妹妹在鄉下住的難受,托人從家里帶了香鼎跟帳中香過來,梨花一見這個歡喜不已這是瓊蘿在家最為喜歡的香料,沒想到大小姐這麼有心趁人給帶來了,忙給瓊蘿燃上,屋子里香氣縈繞,一掃多日來的濕冷。
出了屋子轉腳朝瓊辛屋子走去,就見廊下靠著一叢金英菊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不知道在爭執什麼,一人取著香勺,一人拿著香盤,皺著眉互相不讓。
走過去神色淡淡問道︰「房里香快燃盡了,怎麼還不去續著,站在這做什麼。」
梨花被突然出現的瓊蘿嚇了一跳,忙回話道︰「我這準備去了,杏花她…她跟我商量些事……」
瓊蘿將眼抬向杏花,露出一絲興味︰「你們還有什麼事不跟我商量,自己做決定的?」
杏花紅著臉喏啜道︰「都是小事……只是奴婢一時興起,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瓊蘿不依不饒又問梨花︰「你說。」
梨花看了杏花一眼,又看著瓊蘿,猶豫了片刻,低聲道︰「確實不是什麼大事,杏花的意思是想給那邊院落里養傷的莫家哥兒也送上帳中香,可我覺得…大小姐這次送的正夠,若是送去小姐怕是不夠用。」
「哦,這樣啊。」瓊蘿挑眉背著手看杏花,足足看了杏花好一刻突地露出一絲笑,點頭爽快道︰「那就送去吧,這事就由杏花去做吧,梨花你伺候好我房中的香就行了。杏花就伺候莫哥兒房中的香。」
杏花原本以為瓊蘿會不答應,沒想到她一口就答應了,反而有些無措了傻眼了,一听瓊蘿安排她去給莫邵陽焚香,想到莫邵陽俊秀儒雅的臉,懷里就像揣著個小兔子突突的快跳了起來,轉念又想到那日莫邵陽對著她大發脾氣的模樣心底又後怕起來,捏著手指為難道︰「莫家少爺不喜歡女子進出他房間,小姐這樣安排,我去的話……」
瓊蘿沖她眨眨眼︰「沒事,他罵你你就告訴我,難不成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給他送香還發脾氣,這人也真是太不識人情了。」
受到瓊蘿鼓勵,杏花的心安定下來,臉上快慰嘴里忙問道︰「小姐這是要去哪?這天說不定還有雨。」
瓊蘿搖頭︰「無妨,出門轉轉,梨花跟著就了,你快些去焚香吧。」
本來就是客氣話,見瓊蘿不要她跟著伺候,杏花的心思早就飛走了,站在廊下等她們一走,她腳下恨不得生風飛起來。
瓊辛收拾好硯台紙墨,又等了一會才見瓊蘿主僕二人來到院門口,他走了出去搖頭晃腦道︰「只不過是出門轉轉你也要這麼久,若是以後等年紀大了,三姑娘出個門還不讓人等死,真真是女子也。」
瓊蘿好氣又好笑道︰「不過是在廊下說了會話,這麼點時辰也能等死人麼,我往日等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講。」
瓊辛瞪著女子一般的杏仁眼驚道︰「我有讓你等過??」
梨花掩著嘴笑在旁提醒他︰「怎地沒有,前幾日宅子里送了許多東西過來,本來是讓瓊辛少爺來取的,我家小姐拿著東西在梨樹下等你許久你才來,這才一兩日的事情,瓊辛少爺都記不住了。」
瓊辛恍然︰「哦,是那件啊。」他又皺眉,「那也能叫等?跟我這比起來大巫見小巫。」他手上拎著個竹簍,邊說邊甩動,小彩最近幾日家中有事回家了,沒人做他的跟班這竹簍也就瓊辛自己提著了。
瓊蘿見他嘴刁個沒完,微微一笑道︰「宋姑娘今日好生嗦,姐姐甘拜下風。」
瓊辛一听她叫宋姑娘,心知這嘴仗要輸了,嘿嘿笑了笑轉開話題道︰「一會咱們去河那邊,那有條烏篷船,岔河里養了螃蟹,中秋時候大的肥的都取了,還剩些小的,我們今日就取上來晚上蒸著吃了,沒頭遍取的肥,但也能吃著玩。」
瓊蘿驚奇道︰「現在還有?」中秋那日宋府里的螃蟹就是鄉下莊子這邊送的,個個又肥又大,蒸好上了桌,一只只金燦燦的,蟹膏肥美,蟹肉雪白,真是極品。
「有啊。」說話間幾個人走到了小河岸邊,蘆葦蕩中一條烏蓬小船系在岸邊上的石樁上,梨花攙著瓊蘿提著水綠色的百褶裙踏上船頭,蔥綠的繡花鞋剛站穩,船身立刻左右蕩漾,主僕二人嚇的立刻蹲了下來半點也不敢動。
瓊辛大刺啦上了船,一手舉著船篙,任那船左右晃蕩他半點也不怕,見瓊蘿蹲在船頭小心翼翼臉色發白的模樣,他哈哈大笑解開船繩,將船槁往那硬實地方一點,烏篷船悠悠蕩蕩就晃向河中心。
瓊蘿蹲在船頭一會,船行的平穩了才大著膽子站了起來,看到瓊辛臉上的笑不由臉發熱嘴硬道︰「你是故意的吧,剛才晃的那麼厲害。」
瓊辛搖頭嘆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梨花漸漸膽子也大了起來,看船在水中破水而行,兩邊蘆葦往後倒去,蘆葦中不時有麻雀被驚到噗呤一聲飛出老遠,漸漸往前行了一會,瓊蘿坐在篷子里探頭朝外看,水中浮萍碧綠,隨著船身前行水波晃蕩,還有菱葉團團散在河中,像一只只碧瑩瑩的花盤子,她看的滿眼新奇,什麼都新鮮。
這時瓊辛揚聲道︰「坐穩了,我要拐彎了。」瓊蘿忙把腦袋縮了進去,小船打了個旋朝突然出現的一道岔河里行去。
岔河邊上並沒有那麼多的蘆葦,伸頭出去可以看到河岸邊的稻田,岸邊的雜草有人修剪過的,兩邊插著竹籬笆拉了網攔了起來,瓊辛笑道︰「這條岔河是我家的養蟹的地方,螃蟹爬的厲害,我爹就用網兩邊都攔起來了。」
瓊蘿好奇道︰「螃蟹會亂怕麼?岸上又沒水,它爬上去做什麼?」
瓊辛皺著鼻子看著她笑︰「岸上都是稻田,爬上了岸螃蟹爪子那麼厲害,可是會夾斷稻子的,人家要罵的。」
「哦,這樣啊。」瓊蘿點點頭,「那這水下現在都有螃蟹在爬的了?」
「還沒到,看到前面那個攔著水中的竹柵欄了沒?螃蟹都在那上面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