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前面沒有看錯的話,那個白色的身影應該就是嵐雨。並且嵐雨武功造詣可以算得上是十分了得的,從他剛才劍上的力道和軌跡,以及每次出手的精準度來看,那絕不是三年五年的就能隨便修習的出來的。手法果斷狠辣不留情面,招招致命,記得大殿上初見那一日,嵐雨就是不怎麼出聲,一副清冷的面孔。她還以為那是他生在禮部孤高的緣故。
原來是這樣呢…
既然如此,天吟若舞說的內應就可以排除他了,那麼只剩下秋瑾和上官竹軒。這兩個人,她倒真的看不出來是哪個,表面上都忠心耿耿與天吟若舞共同合作,臣服于他,若真的是有一人,她到寧願認為嵐雨在做樣子博取天吟若舞的信任罷了。事到如今,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就不必了,反正他們和她沒多大關系,不過是個猜測而已,說真的,比起秋瑾,她還是比較欣賞上官竹軒的。可能是因為他的膽大和犀利的言辭,又或許那句‘公主,請不要將令妹與臣混為一談。’希望他,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莫及的事。
天吟若舞,可不是你們能夠輕易模透的。
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響,沐煙璃見明王妃無動于衷,她也干脆直接裝作受到了驚嚇般,跌坐在了劃有道道深淺不一的劍痕的地面上。
「 …」木質地面的效果就是這里不好,聲音總是傳的很大。
「王妃,太…太…太醫喊來了,奴…啊---!」侍女說到一半,原本氣息有些不穩的她看到了房屋內的情景更是厲聲尖叫了起來,跳起來跑了出去,一邊拍著胸脯一邊驚恐未定的大喊,「屋子里…屋子里…」
匆忙趕到的侍衛見她害怕的神色,也不知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作為侍衛統領,他一揮手,招呼了幾個侍衛一齊沖了進去。
屋子里,明王妃癲狂的擦著嬰孩的黑紫的臉,尖銳的指甲劃破他鼓鼓囊囊像吹了氣一樣的臉頰,從中爬出黑色的驅蟲,那蟲子,順著依附物,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它們爬滿了昔日那個高貴有涵養的女人身上,蠕動著,找著缺口想要進入那呆滯的女人的體內,又爬向地面,爬向門外…
門外的幾個侍衛直立立的站在那里,同時‘咕嚕’咽下口中泛濫的酸水,兢兢戰戰。
他們注意到,嬌柔的公主還躲在角落,瑟瑟發抖,那黏濕的蟲子還沒有爬向她。侍衛同齡拔出劍,告訴自己,不就是蟲子麼?大男人了怕什麼!救不了公主他反而只有被賜死,還不如沖進去試試!
他閉眼上,憋住氣,直接向前沖到沐煙璃的面前!
在他的背後,原本在地上緩緩前行著的像毛毛蟲一樣黑色的蟲子竟一下子一躍而起,全部貼向那侍衛統領的後背,啃噬著他在外的脖頸,臉,手腕……那侍衛就全身僵硬住的挺在那里,用身體阻隔著蟲子的攻擊,不敢去撫模身上的任何一處地方,也不敢繼續走動。黑色的蟲子鑽進他的眼球…他的面部一下子凸起了一塊,不一會兒,那蟲子又從他的鼻子鑽出來…
沐煙璃楚楚可憐的神情閃過一抹厭惡,她輕輕抖動起腳踝上的鈴鐺,原本肆虐的蟲子立刻收斂不少。擋在沐煙璃面前的侍衛,僵尸般的開口道︰「公主…屬下…替您擋著…您…快出去。」
沐煙璃心里有些感慨。雖與這侍衛素不相識,他也可能是因為命令才這樣做,不過這般的保護她,還是要謝謝的。就在她剛準備搖搖晃晃起身準備出去之時,阿修羅蓮的氣息就四處撲散開來,她笑了笑,再睜開眼就已然在了廚房外。
她裝出驚魂未定的樣子看著天吟若舞,將頭埋在他的懷里。其實她是真的有點嚇到,被那侍女忽然的尖叫聲給震了震,大概…可以算是嚇到了…
那些黑色的蟲子本來就是她培養的蠱罷了,腳上的鈴鐺可以驅散這些蟲子。在西涼,遍地都是這些玩意兒,沒點防身的早就被咬死了,或者,被嚇死了。
「皇叔,皇嫂的事本宮感到很抱歉。不過,皇上命本宮負責照看的公主受了驚嚇,先行一步了。皇叔,告別。」
這邊天音然正為房內的事情焦頭爛額呢,哪有時間顧他,點點頭就又喚下人開始做事。
沐煙璃始終沒有抬頭,這時候抬頭,很容易讓人發現她的心思。因為她在笑。
見距離差不多遠了,她才抬頭,望著將她橫抱在懷里準備踏上步攆的男子,問,「小吟,那些蟲子,你怕不怕?」
天吟若舞將她安置在了馬車內,自己坐在了她身旁,一副雲清風淡的樣子。
「煙。我還沒有廢到那種程度。」
他柔柔的伸出手,縴細的中指上,一個近乎透明的扳指套在上面,散發著絲絲涼意,煞是好看。
「天寒玄玉…」
沐煙璃幾乎是立刻來了興趣,這天寒玄玉,是北之靡的靈物,就如同南之笙的萬仞森綠一般。不過一個是飾品,一個是樂器罷了。沐煙璃避開她自己的無名指,小心的觸踫著,她的無名指還殘留著毒,她可不想弄出什麼事來,雖然這玄玉,據說可以防弊一切毒害具有邪氣的事物。
「小吟…這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上?」
天吟若舞笑笑,「以前跟著師傅到處磨練的時候拿到的。」
北之靡的靈物,豈能這麼輕易拿到?他說的輕描淡寫,恐怕是歷經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沐煙璃,知道的十分清楚…
她曾經就因為好奇而悄悄的進入了萬仞森林,不過進去三天,連萬仞森林的一半都沒走到,就又傷痕累累的逃了出來。
天吟若舞趁著沐煙璃沉思之際,不緊不慢的從袖中拿出跟那扳指同樣質地的鐲子,然後用微涼的手,輕柔的覆住了她的雙眼,另一只手將鐲子套進她的手腕。
她只感覺手腕上傳來一陣清涼、說不清道不明的很舒服的感覺。沐煙璃推開天吟若舞的手,睜開雙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那個鐲子。
天寒玄玉…的鐲子。
還,還是不還?
「一對的,煙。你帶著很好看。這鐲子若不是我親手拿下,你是拿不下來的。」
一句話,徹徹底底的將她心中最後的一點小良心都抹殺的干干淨淨的。
東西多了沒壞處,再說…沐煙璃舉起左手,那鐲子晶瑩剔透,好像流淌著水潤的光。也很好看不是麼?
天吟若舞在她身邊靜靜的注視著她的舉動,嘴角噙著恬淡的笑。
這樣…她每月的反噬…應該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