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石頭背後的背簍里裝了許多干枝這類的,堆地極高,不注意時遠遠一看竟似一垛干柴在緩緩自己移動一般。
珠珠看著石頭被壓彎的小小身子,心里又是一陣疼痛。可她能做的,也只不過是忍著腿上的疼,跟在石頭邊上緩緩走回家罷了
一進門兒,珠珠就看見貓叔正趴在房頂上舒服地曬著太陽。
吳有財和石頭前後腳兒地進了門︰他的心情可是很不好,昨晚上輸了不少
石頭看著叔叔通紅地眼楮和滿身的酒氣,低下頭避到柴房。
吳有財徑直進了自己的屋子,過了一會兒,里面便傳來王淑德的罵聲︰
「早說不要去賭,你偏不听這次休想讓老娘拿出半個銅板兒來」
吳有財的聲音倒是不大,听著聲音倒是陪著笑的「下次不去了總還是要先還了欠人家的債才行」
「你自己欠的債,和老娘有什麼相干?」
「怎麼不相干?老話兒說的好夫妻一體……」
「呸」王淑德氣惱了,一口啐在自己男人臉上「一個大男人,半個銅板兒也掙不來竟有臉三番幾次地和老娘要你還真是不要臉」
吳有財到底是個男人,即使素日有些懼內,這會兒不妨被自己老婆啐了一臉,也生出幾分惱意「什麼和你要?那本來就是我的」
王淑德眼角一斜,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你的?」
吳有財正要還嘴,透過窗戶看見走到院里汲水的石頭,忍了忍沒有說話,怒氣沖沖地摔門到了廚房。他需要好好地喝上幾口,澆一澆心頭的怒氣。
到了廚房,他便打了一碗酒仰頭灌了下去——廚房里的零亂,他不是沒有看到。不過他卻以為是自己婆娘在家里發潑導致的,所以並未理會。
然而這「酒」一入口,他就立刻發現了不對可惜盛怒之下匆匆地仰頭一灌,肚子里已經裝了不少想吐卻也來不及了
吳有財一把慣了碗,沖到院子里一掌推開無憂︰他需要水漱口
王淑德憋了一肚子地火氣,正在屋子里發作不開,听到摔碗的聲音,自然認為是自己的男人在示威于是挽起兩只袖子,隨手抄起放在門後地掃帚便沖了出來。
一出來就看見自己的男人正彎著腰干嘔,火氣更加沖上了腦門︰這個死鬼,自己在外面喝酒賭錢,一大早地卻回來尋自己的晦氣想也不想手里地掃帚就狠狠地打了下去「還學會摔碟子砸碗的了?還學會給老娘甩臉子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是誰」
吳有財正滿嘴的苦澀腥臊,雖然漱了幾次口,心里那股惡心勁兒還是壓不下去,所以正扣著嗓子眼想把喝下去的東西吐出來。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婆娘已經來到了身後。所以王淑德這兩下子都重重地敲在的頭上
吳有財頓時眼前直發黑,站也站不穩,踉踉蹌蹌幾步就栽倒在了地上。
只是他的樣子落在王淑德眼里,卻是另外一番緣由「叫你每日的就惦記著灌貓尿老娘今兒個就讓你灌個夠」
吳有財听在耳里,心下的怒氣頓時冒了起來︰剛才喝進去的可不就是貓尿氣得他眼冒金星,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王淑德的頭發「好你個惡毒的婆娘居然真的害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吳有財雖然心里對自己的婆娘也有許多不滿,可到底是因為她自己才能過上每天有酒喝的日子,所以把這些不滿都埋在了心里。可是今日王淑德居然敢把自己的美酒都換成了貓尿——那可是真的貓尿啊一想起來就覺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地,恨不得連腸子都吐出來
王淑德素來霸道慣了,尤其是自己略施小計就得了自己小叔子一家的產業之後,自己那個沒用的男人就對自己更是俯首帖耳地,今日竟然敢和自己動了手王淑德心里的怒氣更是沖的她直想揭了自己男人的皮手里更是下了死力。
吳有財平日積壓多時的怒火一旦爆發,下手自然不會輕
夫妻兩個就這樣從院子里打到屋里,又從屋里打到院子里。
吳有財雖是男人,有幾分力氣,卻生地瘦小;王淑德卻生地又高又壯。如此一來二人倒成了旗鼓相當,誰也沒能佔到便宜。
吳有財是用拳頭,開始時還她對罵幾句,後來紅了眼,便悶不做聲地只管死力地朝王淑德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招呼。
王淑德手里不閑著︰只要是能夠到的東西她全部都抄起來就往自己男人身上狠狠砸去,嘴里也不斷地叫罵著︰
「老娘今兒不活了」
「老娘跟你拼了」
「你有種就打死老娘灌多了貓尿你還上天了」
吳有財原本還躲避著砸過來的東西,一听自己的婆娘還不住扣的提著貓尿,頓時徹底失去了理智對著再砸過來的東西不躲不避,一副不管不顧地樣子就沖了上去,一把將王淑德按到在地,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去。
王淑德原本對自己的丈夫可是半點懼意也沒有的,如今突然看到他瘋了一樣,身上又挨了幾下結實地,嘴里也就不由得服了幾分軟兒「你打死我吧我也不活了日後再有人問你老2一家的事,你自己對付去吧」
吳有財狠狠地幾拳落下,心里的怒氣原本就消了幾分,再听到自己婆娘的哭喊,腦子也清醒了幾分,終于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這才丟開了手
夫妻二人各自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相互惡狠狠地瞪著,恨不得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一般
然而王淑德漸漸感到一絲寒意,轉頭看向石頭,卻只見他嚇傻了一般愣愣地看著一片狼藉地院子。難道被自己的男人打的太狠,神思恍惚了?
為了打散自己沒來由的不安,王淑德深吸一口氣,躺在地上哭鬧起來「我活不成了疼死我了」雖是哭鬧,可是聲音卻並不算大——她的心里第一次對自己眼中那個窩囊男人生出一絲畏懼,萬一又惹惱了他再招來一段老拳可不是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