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什麼古怪不古怪的」王淑德看了看日頭「咱們出去轉轉。」
「有什麼好轉的?」吳有財不解地看著她。
「昨兒個晚上你回來的晚,我也就沒提。咱們今兒去集市上買上只鴨子回來吧」
「不年不節的,買鴨子干什麼?」
「能干什麼?吃唄」王淑德翻了翻眼楮。
「什麼?」吳有財還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舍得買鴨子吃?平時吃個肉你都不願意就是咱家的老母雞下幾個蛋你都要留著換成鹽,今兒個怎麼想通了?」
「哼你知道什麼」王淑德打了個哈欠開始洗漱。
「我說,就是買鴨子也不必非要大老遠兒地去趕什麼集看看誰家養的有就在村里買一只不就成了」
「你知道什麼」王淑德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今兒個咱們村里有很多人都會去趕集」
「那和咱們買鴨子有什麼關系?」吳有財還沒反應過來。
「說你是個豬腦袋吧你還不服氣」王淑德不屑地撇撇嘴。
「嘿嘿那你就直接告訴我唄我昨晚或許真是喝多了,頭這會兒還疼得很呢」吳有財模著自己的腦袋——能不疼嘛那樣重地撞在門上,要是個西瓜早就撞成幾瓣兒了
「昨個兒那死孩子不是去偷別人家的鴨子了嗎?咱們今兒就買只鴨子回來集市上肯定能踫見很多村子里的人,到時候咱們就告訴大家伙兒,咱們買鴨子是給石頭吃的你說大家會怎麼想?」
「大家伙兒就再也不會懷疑咱們苛待石頭了唄」吳有財終于明白了自己婆娘的「良苦用心」。
「這才知道」王淑德不滿地瞪著他「好了快去換衣服」
「換什麼衣服?這不是挺好的嘛」
「好,就是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吳有財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身上半新不舊地衣服,再看看自己婆娘身上那件補丁摞補丁地衣服突然醒悟了過來「哦,哦,哦我這就去換」
二人收拾停當,走到院子門口,王淑德站在院門外扯開了嗓門兒「石頭你再多睡一會兒我們去買鴨子回來給你吃你可別再去惦記別人家的了」
「對啊石頭,你想吃什麼就給二叔說,二叔給你買」吳有財也故意大聲嚷嚷著。兩口子做戲做夠了,才磨磨蹭蹭地朝外面走著,只要看見有村里的人,就馬上巴巴兒地告訴人家「去給石頭買鴨子。」
「這兩個人今天有些不對勁兒」貓叔狐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有什麼不對?」剛剛吃過窩頭的珠珠覺得眼皮開始打架了。
「你沒听到嗎?他們說要去給石頭買鴨子回來吃」
「這是好事兒啊」珠珠的眼楮已經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他們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貓叔眯起眼楮「我好像又嗅到了陰謀的氣味兒」
「說不定是昨晚被咱們嚇壞了,準備改邪歸正了呢」睡意襲來,珠珠的腦子已經開始模糊。
「我看沒那麼簡單」貓叔想了想「還是小心些的好這樣吧我跟著出去看看,你在家里跟著石頭……」
話沒說完,貓叔就听見輕微地呼嚕聲,回頭一看,珠珠已經睡著了。貓叔只得搖著頭走了出去。
「水……水……娘,我要喝水……」昏睡中的石頭發出痛苦地申吟。
珠珠從睡夢中被驚醒,愣了一下,側著耳朵又認真地听了一會兒,才確定真的是石頭在說話。
珠珠立刻跑進房間,扒在床邊看了看,才發現石頭滿臉通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水……」石頭又說了一遍。
珠珠立刻跑了出來,來到高高地水缸邊上,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听著屋子里石頭痛苦地申吟聲,珠珠急得團團轉。
「貓叔貓叔」珠珠連著喊了幾聲,也沒有听到貓叔地回答,這才想起來,貓叔似乎是跟著吳有財夫婦出去了。
在院子里轉了幾圈,珠珠突然眼前一亮,跑到柴房里含了一根木柴拖到水缸邊放下,又趕緊再跑去含了一根出來,和剛才的那根架在一起。
就這樣出出進進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嘴巴都被帶有毛刺兒的柴火劃破了,嘴里有了一絲腥甜,大概是流血了珠珠卻顧不得理會,只是不停地含著木柴搭建著,終于在水缸邊上搭起了一個柴垛。看著對自己而言很高地柴垛,珠珠覺得有些眼暈,但听著屋里石頭的申吟聲,珠珠還是毫不猶豫地爬了上去。
可惜剛爬到一半,柴垛就倒了下來。珠珠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珠珠,才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知道自己不能放棄,石頭現在能依靠的只有她一個人,嗯,是一頭豬了
于是珠珠忍著疼痛,從新堆建柴垛——這次她可是更有經驗了,不像剛才那樣只圖堆得高,而是把干柴橫七豎八地架成了一個緩坡,終于順著爬了上去。
可惜水瓢漂浮在缸里,離自己很遠,珠珠試了幾次也沒有咬住,還險些把自己掉進了水缸里。
忙活了這麼半天,珠珠覺得自己實在是又累又渴,便停了下來,先趴著水缸的邊沿喝了幾口水,然後想了想,含住一根細長地木枝,慢慢撥弄著,終于把水瓢夠到了自己這邊。
珠珠趕緊丟開木枝,含住水瓢的把手,舀了滿滿一瓢水起來。可惜,這滿滿一瓢水對于珠珠來說實在是太沉了,所以她也只好不甘心地倒掉了一大半,小心翼翼地含著給石頭端進了屋。
石頭已經勉強地坐了起來——他自夢魘中醒來,覺得自己渾身疼痛滾燙,嗓子里干的像要冒火,便知道自己這是病了。他更知道自己無依無靠,所以便強撐著坐了起來,想要去倒點水喝。
正在這時他卻看見自己的那頭小豬居然含著半瓢水跑了進來石頭看著珠珠滿臉的水跡,想笑,咧了咧嘴,卻無聲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