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一覺醒來,就覺得渾身都輕快多了」三小姐低眉垂目「原本以為自己大限將至,卻不料還有這樣的轉機」
王員外的夫人,三小姐的生母,雙手合什「必定是我虔心祈禱,上天听到了,才會給了我女兒一線生機啊」
王員外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正要再問,老太太橫了他一眼,接過話去「我看媳婦兒這話說的對說到底,還是我王家福澤深厚」
王員外見老太太都已經開口,便也不好再深究下去。他們母子心意相通,剛才老太太那一眼也使得他開了竅——既然三丫頭已經好了,那麼和親家的聯系自然就不會斷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里,王員外連忙喊過管家「趕緊派機靈穩妥的人,連夜進城,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三小姐的夫家」
管家小心翼翼地瞟了三小姐一眼,忙不迭地答應著出去了。
王員外也看向三小姐,心想不知還要費多少力氣才能送這個女兒回去,卻看見三小姐一臉恭順的看著自己,不由得便是一愣。
「父親」三小姐微微笑著開了口「夫家得了消息,想必很快就會派人來接女兒的」
「嗯」王員外拿不準這個女兒到底是想做什麼,所以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兒,並不多接話。
「女兒前番病時,也讓夫家花費了不少心思。所以女兒想著,能否請父親替女兒備些薄禮,待女兒回去時,也好答謝一下眾人的照顧。只是如此一來,就要讓家里破費了,女兒心里實在是不安」
「這有什麼」王員外听了這番話,簡直是喜出望外「為父一定好好兒備份厚禮珠兒,想不到你如今竟這樣懂事」
「女兒如今已為人婦,自然不能像從前在家那般任性」三小姐說著便起來朝著他們福了一福「以前女兒不懂事,給家里添了不少麻煩還請各位長輩不要放在心上」
「珠兒,你這是做什麼?」老太太忙出聲叫道「快扶你們主子躺好」
眾人又是一通忙亂,剛安置好了三小姐,廚房里又派人送了飯點來,取衣服首飾的人也趕了來。忙忙碌碌過了許久,才算是安置好了一切。
錢媽跪在那兒,雙腿由酸到疼再到麻,卻找不到一個可以插話的機會。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見她,只是在經過的時候剛好繞一個彎兒,不會撞在她的身上。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一切,還是三小姐淡淡掃了她一眼「老太太,您瞧瞧,錢媽一直跪在那兒,好像有話要說呢」
錢媽一愣,萬萬沒想到三小姐竟然不會惡人先告狀,居然把回話的機會留給了自己
老太太也似乎才看見自己「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要回?不能等到明天嗎?沒看見正為三丫頭的事情忙著嗎?」。
錢媽听著老太太的聲音里似乎夾雜著許多不悅,又看著老爺和老太太這樣將轉了性兒的三小姐呵護的無微不至,先前想好的一套說辭全都用不上了,當下竟然愣在了那里。
「看來,錢媽是不想自己說了」三小姐見狀又是一笑「老太太,廚房里的張媽對這件事情也很清楚,不如叫她來回話?」
老太太看了看錢媽,點頭同意了。
錢媽這才回過神兒來,忙要張嘴說話,卻被三小姐打斷了「錢媽,剛才老太太讓你回話兒的時候你不回,現在既然已經叫了旁人來,你就安心在一旁听著吧」
剛才還熱熱鬧鬧地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錢媽身上。錢媽漸漸覺得這屋子里實在是太熱了些,後背上的汗水漸漸黏住了衣裳。
張媽一進來,看見錢媽面如死灰的樣子,心里便暗叫了一聲「不妙」剛才在外面吹了半夜的冷風,她的腦子倒是清醒了許多。
「張媽,你來告訴老太太和老爺、夫人,今晚你們帶了這麼多人到我那里去是為了什麼事兒?」又是三小姐面帶微笑地開了口「你需想仔細了再回話如今老太太勞累了半夜,早已乏了,你的話要回的簡單利索些」
張媽心里一緊,心思急轉「回主子的話兒,今晚原本是該奴才在廚房守夜,後來听到院子里吵吵鬧鬧的,出來一瞧,錢媽正帶著人朝後院兒去,說是三小姐那兒出了事兒,便央了旁人替奴才守夜,自己也趕緊跟著去瞧瞧,看看可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錢媽沒說我那里出了什麼事兒嗎?」。三小姐依舊看不出半點怒意。
張媽暗自揣測著三小姐的意思,似乎並沒有對自己明顯是扯謊推責任的話有半分懷疑,或者說是故作不知?如此一想,她的聲音也大了幾分「先前錢媽並沒說,只是到了三小姐門口兒的時候,錢媽才叫大家伙兒不要出聲兒,自己一個人悄悄兒靠近瞅了瞅,後來,就听見她在大叫」
「她叫的是什麼?」
「她,她叫的是,是……」
「三小姐在問你話,你還不趕緊回答?」老太太見她吞吞吐吐,立刻厲聲催促。
「她說,‘捉住這對奸夫yin婦’」張媽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混賬」王員外立刻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杯子都被震得跳了幾跳。
「你先別急,等珠兒問清楚了再做發落」老太太一開口,言下之意竟是將這件事全都交給了三小姐去查問。
「張媽,你們那時都在一起,可看到了什麼?」三小姐依舊不急不躁。
「奴才們離得遠,只看見恍恍惚惚有兩個人影子在三小姐門外說話兒,錢媽一喊,大家伙兒也沒多想,就跟著沖出去了」
「然後呢?」
「然後,就只看見嬌杏兒站在門外,再後來三小姐也出來了」張媽越說越順口。
「再然後呢?」
「再然後,錢媽卻不顧三小姐的清譽,竟然闖進三小姐的房里去找什麼奸夫當然,那兒就只有嬌杏兒姑娘伺候著三小姐,連半個男人的影子也沒瞧到」張媽總算把自己推了個干干淨淨
「錢媽,你又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