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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曾老太太松口，曾二太太忙道︰「哎呀，大姑爺又不是七老八十，就算耽擱上幾年，也壞不了大事，不打緊不打緊。」
「是呀，你讓姑爺安心歇息幾年，等華霆做了大官，還能不拉拔他親姨父？放心罷。」曾老太太就安撫的拍了拍女兒的手。
歇幾年，就是三四品的官員都怕丁憂。官場上向來是人走茶涼，相公不過是個縣令，這回考評得了個下，又無人幫忙說話，誰知會貶到哪里？倘去個雞不生蛋的地界做不入流小吏，到時連吏部考評都沒法參加，還會有誰想得到你。
這一耽擱，只怕一輩子前程都耽擱進去了那自己想做誥命，想去京城與那些貴人結交，過人上人日子，還有什麼指望
曾明霞眼神發直，一口心頭血梗在喉頭，憋得難受之極。
怕她再說，曾大太太幾個輪番上陣，全不給她時機再開口。
等她渾渾噩噩扶了丫鬟手出門上到馬車，立時就歪倒在靠枕上。
丫鬟戰戰兢兢問她是不是就回去。
她一臉猙獰從牙縫中擠出句話，「去三里巷，五百兩銀子讓我幫忙辦事，卻把相公前程都拖累進去。我非出了這口氣，讓他們把相公差事安排妥當不可」
「可岑太太……」
「她女兒不過是在千戶大人身邊做個丫鬟，我還怕了她不成。千戶大人最寵愛的外室還是我外甥女呢」曾明霞冷冷道︰「她不是夸口她背後有人撐著腰，這回要不給我辦了事，我讓她連死字都寫不出來」大不了就把消息透給那個做外室的外甥女，再去雲家告訴雲華燁他們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雲家
就不信岑家敢這樣明目張膽與雲家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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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五雲華燁啟程去京城，雲華霆還要等正式公文下來才動身，算算日子，大抵能等到吳紫燕生產。
六月下旬，大老爺把側室荀氏娶回了家。
雖是側室，也會掌管瑞安院，卻仍舊是妾，二太太就吩咐家里人都叫荀姨娘。
荀姨娘生的秀麗動人，在家廟呆了多年，身上有股出塵的韻致，性情又溫順，叫大老爺十分稀罕，接連在她房里歇了十幾日。
大老爺其余妾侍也不放在心上。
側室不是正妻，還是石女，再得寵也不過新鮮段時日，生不下兒子，腰桿就硬不起來，比她們這些出身低賤的妾也好不了多少。且管家還不似大太太克扣，更不用立規矩，最好這位側室管一輩子瑞安院才好
于嬤嬤冷眼旁觀許久，私下跟雲清歌道︰「這位荀姨娘是個聰明人。她是咱們太太娘家親戚，卻曉得分寸，不會上桿子巴上，只偶爾親手做些吃的用的送來。既不叫太太嫌她沒眼色，也不會忘了她這個人還在雲家。她對大太太也恭敬，晨昏定省去請安，任打任罵，恭敬的讓人尋不出一絲差錯。」
「是呀，她又沒法生兒子，大伯母有朝一日總要出來的，到時寵愛漸衰，無依無靠，她處境可就艱難了。」雲清歌不以為然的接了句話，手上動作不停。
她正按醫書上說的調藥膏。
都七月份了，老道士也沒到楊州來，只叫人送消息，說他家里頭有事，今年恐怕不能出門，還給雲清歌帶了幾本醫書與他行醫的心得，夸雲清歌天生聰慧，即便沒他這個師傅在身邊，一定也能模索著把書里頭東西都學會。
「姐姐，姐姐。」雲華睿從外頭跑進來，手里還拿著串糖葫蘆，撲過去抱了雲清歌腿道︰「姐姐，給你吃。」
「這孩子。」三太太從外頭走進來，滿眼溺愛的看著二兒子，「你爹帶他上街玩，見著糖葫蘆就要吃，還纏著你爹把一捆糖葫蘆都給買回來，說要帶給你和華耀吃。」
「華睿真是個好孩子。」雲清歌俯身親了雲華睿臉頰，又在糖葫蘆上咬一口，哄他道︰「只能一天吃一串，多吃嘴里就會長蟲子。」把糖葫蘆拿過來，「咱們晚上吃翡翠肉好不好，這個留著明兒再吃。」
依依不舍看了眼糖葫蘆，又想著翡翠肉的滋味，雲華睿艱難的點了頭。
雲清歌又夸他幾句，叫荔兒帶他先去把一手的糖渣給洗掉。
三太太坐下來陪女兒說話。
先絮絮叨叨說了些娘家人事情，又和女兒商量起近日要打發哪些到年紀的丫鬟，配給哪幾個管事。後頭才說起二房的事。
「你二伯母這些日子可是忙壞了，要管家，要看著華照，生怕他腳骨沒長好成個瘸子，她娘家嫂嫂還上門來好幾回。我看她天天眼瞼都是青的，就說幫忙她操持采買的事，她反倒一口回絕，生像誰要在上頭貪圖銀子似的。」三太太口氣十分不屑。
采買是最有油水的差事，曾氏被勒令靜養，家里管家就靠娘和二太太，二太太管的事情最多，嘗到了管家帶來好處，手上缺銀子缺的厲害的她怎會將采買分出來。
清高自持的二伯母也變成精于計算，自己都厭棄的市儈婦人了。
雲清歌暗暗在心中搖頭，安慰三太太，「您天天服侍爹爹，照顧華睿華耀，還要管賬面和家里頭進人出人，這麼多事情您還嫌不夠，何苦還去攬事做。」
「我是看在妯娌一場的份上，她也沒惹過我，以前還幫忙說過幾句話，才想伸伸手，真當你母親沒事找事呢？」三太太戳了女兒一指頭。
她又不是個一心要權的人，也不看重銀子，這回實是好心，哪知別人不領情，心頭自然有幾分不忿。
「娘，是我說錯話……」雲清歌上去陪笑挽了三太太胳膊，看三太太笑了，才道︰「二伯母娘家是不是又出了事，她心里煩，才會抓著差事不松手。」
三太太懂女兒暗示，意思韓家來要錢，二太太才把著采買不放，她就笑道︰「這回你可猜錯了。韓家不是來管你二伯母要銀子，是來給你五姐說親事。」
論理來說，這等事情不該和沒出嫁的女兒念叨。
可雲清歌打小懂事，三太太有事都和女兒有商有量，自然也沒覺著該避諱，就小聲道︰「咱們家成了士籍，你二伯母眼界也高起來。以前是商戶，她就要尋個官家後人或是中了進士的才肯嫁。而今尋常小官小吏她可瞧不上，听說憋著一口心氣，非要給你五姐尋個家里頭近親直系有人做到三品以上的，還得代代有人入朝沒斷絕過，自己更得有能為，至少已考過鄉試，名次在前五十名里頭。要不就得家中有勛爵蔭襲。若全了這兩條，還得看是不是嫡長子或嫡長孫，不能將來分家出去就成了支脈。更要品行端正，不能似你大伯父妾侍成群，也不能如你二伯父，總在外頭胡來。」
三太太喝了口茶，看女兒有些呆滯，又道︰「這還沒完，她還要人家身邊沒有服侍過了三年的貼身丫鬟，今後收通房抬姨娘也必定要答應是她給女兒準備的陪嫁丫鬟，更看人家親娘脾性好不好，家里姐妹會不會刻薄人，有沒有許多過的日子艱難常上門打秋風的親戚。」
听完這番話，萍兒就直愣愣迸出句，「五姑娘這輩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
三太太大笑，差點沒被茶嗆到。
雲清歌和宋媽媽忙給她拍背。
「二伯母不是糊涂人呀，怎會提這般苛刻的條件來。別說尋不到這樣的人，就是尋到了，只怕也輪不到咱們雲家。」雲清歌這話說的委婉些，卻與萍兒是一個意思。
真按二太太盤算的挑，挑到雲清夢七八十歲也找不到這樣一個人。繳天之幸出了個，定也早被真正的世家權貴搶去給自家女兒。指不定皇室宗親都會迫不及待下手。
三太太撇了撇嘴，沒吭聲。
宋媽媽就在邊上道︰「姑娘，二太太原先給五姑娘說了兩門親，開頭說的好好的，節骨眼上人家都給推拒了。二太太一貫心氣高，她這是憋著口氣不僅要讓五姑娘嫁的風風光光，也要讓那些嫌棄過的人瞧瞧。」
直白些說，就是關心則亂，又被氣糊涂才出了昏招。
「那韓家能幫二伯母尋到這樣的人麼？」韓家有家書院，在讀書人眼里是有名聲。可韓山書院僅是在楊州名氣大，權貴世家還不放在眼里。韓家人教出的門生又大抵都是貧寒出生，連進京會試都需韓家掏銀子幫扶。即便中進士，無依無靠，多半也做到六七品就到了頭，哪里去結識真正的官宦世家，豪門權貴？
再說雲家方入士籍，根基淺薄，人人都還記得雲家出身是鹽商。哥哥他們雖一個在天子面前行走，一個在尚書省任職，到底沒立穩腳跟，許多人尚在觀望之中。更別提雲清夢既非長房女，又非三房女，不過堂妹，身份處境尷尬之極。
怕就算韓家能識個權貴，人家也瞧上了哥哥他們，也舍不得給個兒子就娶雲清夢。
比較起來，指不定人家更願意給個不得寵的庶子娶個長房的庶女。
橫豎下筆買賣，成不成也不虧。
雲清歌在心中暗暗搖頭。
「尋得到什麼？」三太太諷刺道︰「人家是得從她手上要銀子，不好直說她青天白日的做夢我看韓大太太整日苦著張臉跑來跑去，你大舅母她們都說這些時日韓大太太到處尋人幫忙說親。人家私底下都笑話，說有這樣好的還不給自己姑娘留著，白白便宜別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