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世家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浪涌(四)

作者 ︰ 二手消息

京里流言繼雲家快飛出只金鳳凰後,又變作南陽大長公主得了重病,經高人測算,需要收個生辰八字皆貴的義女方才能好。

南陽大長公主聖寵隆重,自病中以來,宮中專給天子診脈的御醫便奉旨前去不下十次,都不見效。京中人來人往,群潮涌動,各家命婦甚而宗室們都帶著自己女兒前往探視,希冀能夠雀屏中選。

誰知,人人的女兒命格都不夠貴!

普天之下女子者,要說命貴的,當數後宮王皇後及一干皇室公主,這些人都不能做南陽大長公主義女,挑來挑去,就有人道雲家女不是命格貴重,讓她去給南陽大長公主做義女去罷,一是給這姑娘個好出身,再來也是為南陽大長公主身子著想。

不知何人先說出這話,亦不知何故話語飛速傳開,京中人人都因南陽大長公主的病情操心起來,三兩日後,終有人上了奏折,希冀天子念在骨肉親情上,為南陽大長公主做主收雲華燁胞妹雲清歌為義女沖喜,並賜以封號,重重賞賜。

高徹看到奏折由何人所上時,不由挑眉一笑,問身邊安貴,「人呢?」

安貴眉眼不抬,恭敬回話,「回皇上的話,兩位雲大人已在蓬萊殿待詔。」

「嗯。」高徹將奏折往案上輕輕一扔,「叫進來罷。」

「是。」

永遠俊美飄逸如仙人的雲華燁與身子挺拔面色肅整的雲華霆按著官職進入御書房,俯身跪在地上行禮。

高徹沒有如以往般輕言悅色的叫起,他目光在二人頭頂緩緩掃過。忽而一笑,眉心那道傷疤竟似又有滴血之象,「雲卿,听說你欲與醇親王府聯姻?」

雲華燁眉心一跳。他從未奢望過此事能瞞住面前這位天子。京中紫衣衛密探處處都是。只是他猶有希冀能盼望眼前這人能過一段時日再看出他所謀所想。

好在不是一開口就問起清歌……

「啟稟皇上……」

「你素來善辯!」高徹唇角笑如春風,轉瞬冬雷便至,「可惜朕不是那幫任你玩弄鼓掌之中的蠢材!」不待雲華燁雲華霆惶恐告罪,口吻復又回轉溫和,「親事作罷,雲卿,清池郡主配不上你。」

居然是清池郡主!

雲華霆駭然憤怒的扭頭看著雲華燁。

醇親王府本就不該招惹,看上的還是樹敵無數的清池郡主!京中多少人看中六弟,其中華門世家無數。六弟一概不應。婚事久拖不決,家中自有考量,自己不願逼迫。難道六弟竟以為自己這個大哥當真何事都會退讓?

而今還惹得皇上大怒!

就為了一個雲清歌!

雲華霆怒火重重,礙于此時正在見駕,只能暫時隱忍不發,心頭已生了別思。

對雲華霆憤怒,雲華燁視而不見。他也是雲家兒孫,為雲家,他可以赴湯蹈火,獻出一切。可嬌嬌不行,他的妹妹,從小受了那麼多苦。就算雲家養育一場,嬌嬌救回自己這條六元及第的性命也都償還了。

嬌嬌,應該過安安穩穩相夫教子的人生,而不是……

他拼盡全力壓下內心翻滾的浪潮,恭敬應了聲是。

高徹鋒銳的眉眼一挑。安撫道︰「雲卿年歲已長。朕當為你挑選好女賜婚。」

雲華燁又應了聲是。

看雲華燁如此恭敬,高徹摩挲手上玉扳指。陡然覺著十分有意思。

「御史台台院侍御史之首宋昌文上折子,意欲要你們的妹妹雲清歌為南陽大長公主義女,還讓朕賜以縣主封號。兩位愛卿意下如何?」

街知巷聞的流言雲華霆雲華燁當然清楚。

曾明霞暗中進京,爾後去找雲清芳。初始雲華燁與雲華霆都故作不知,只以為以曾明霞性子是想前去雲清芳那里討好好處,兄弟二人皆不是蠢笨之人,但雲清歌技高一籌,誰也未曾想到曾明霞竟會突然幫雲清歌辦事,故而初初便都放過去了。

及至京中傳言滿天飛,似人人都在說道雲清歌身具貴命。

雲華霆雖覺雲清歌為進宮造勢未免過火,見得沒有出大事端,更不願此時和雲清歌起沖突,和雲華燁再生罅隙便未曾過問。

雲華燁先時大怒,後頭看到京中有女在後宮的勛貴世家們紛紛動作起來,明白雲清歌所思所想還是為不入宮。他信任胞妹智謀,又猜測多半雲清歌已知曉他欲迎娶清池郡主的事情,心下難受,更不願倉促出手反叫旁人撿了便宜,只得暗中時時關注。

直至南陽大長公主想收義女的事情傳來,他只覺心頭壓著千斤巨石,沉重無比。

義女,這個義女若皇上今日不召見,或能順當。

百般籌謀,終究計差一籌。眼前這人洞若觀火,妹妹不是對手。

顧不得口中泛起的苦澀,雲華燁忙道︰「南陽大長公主身份尊貴,雲家起于微賤,全耐聖上一力成全,舍妹萬萬不敢高攀。」

正欲說話的雲華霆便松了口氣。

祖父早已說過,對六妹給予無限厚望。雲家已是士族,可要成為貴族,單憑自己和六弟,甚而雲家後代再出幾個六弟這樣驚采絕艷的人物,依舊難如上青天。最大的希冀便是六妹。

南陽大長公主義女……真若成事,六妹便成了皇上的姑姑,何況蜀國公府已經有一個莊妃,皇上是絕不會允許一門出兩個寵妃的!

想到背後那些推波助瀾的人,雲華霆眼角陡然生出抹凌厲。

「啟稟皇上,六弟說的是,雲家起于微賤,萬萬不敢高攀蜀國公府,還請皇上為大長公主殿下再尋貴女。」

「嗯。」听到兩人都拒絕,高徹面色越發緩和。淡淡道︰「既然兩位愛卿都如此說,此事作罷。」對安貴道︰「傳旨,封醇親王十九妹為明慧郡主,令其為南陽大長公主義女。」沒有理會殿中諸人神色。繼續平淡至極的吩咐。「叫欽天監速速擇出吉日為朕的姑祖母好好行一場收義女的大禮沖沖喜。」

「奴才遵旨。」安貴收回思緒,急忙躬身應是。

高徹嘴角笑意隱隱看著雲華燁雲華霆,「兩位雲卿覺得朕為姑祖母挑的這義女如何?」

雲華燁雲華霆想到這新封的明慧郡主不遜于清池郡主的名聲,各自思量在心間,卻都應了句皇上聖明。

「朕的確是聖明。」高徹性情從來多變,文武百官,宗親貴戚無不懼怕,此時又換了神色,「朕若不聖明。有個不識抬舉的小丫頭早已丟了她脖子上的腦袋!」他臉上滿面風雨欲來,揚手重重在面前御案上一拍,上好的白玉茶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地面瞬時一片狼藉,與他從未有過的震怒交雜在一起,震懾的殿中諸人盡皆跪在了地上。

御書房一時只讓人覺得冰寒刺骨。

「私下遣人入京,京中流言紛飛,算計人心,數次傳信李家,連朕的御史都調兵遣將出來,好大的膽子。尚在閨中,竟敢與人私相授受,謀劃至此。」一字一句。挾風雷而出。

高徹沒有說出是誰,但雲華燁雲華霆都明白說的是誰。

天子震怒,雲華燁先前忐忑反而少了許多。

既然發作,卻還保著閨名不出,這一劫大概已然過了。可嬌嬌……

雲華燁只覺酸澀難言。他青雲直上。朝堂側目,貴戚中橫行。卻無法保護最疼愛的妹妹。

「傳旨。」看雲華燁雲華霆不加辯解,高徹森然一笑,「宋昌文瀆職貪贓,紫衣衛即刻抓捕,打入詔獄,家產充公,男丁入監,女子暫押教坊司。雲卿……」他面色冰寒,「告訴那個丫頭一句話,這天下,是朕的!」是以,朕想要的人一定會得到,朕要用的棋子,務必乖乖听話。

雲華燁只覺字如千鈞即將壓斷他的脊梁。

待高徹拂袖而去,兄弟二人方才起身出宮上了馬車。

離宮門漸行漸遠時,雲華霆隱忍已久的怒火立時發作,強迫自己壓低嗓音斥道︰「六弟,六妹胡鬧,你也胡鬧。身為臣子,皇上看重便不能違背聖意,身為雲家子孫,祖父有意,家族重擔,更不能憑一己私情行事。當日清燕犯錯,你用雲家二字壓我,今日我亦告訴你一句話,我能舍了清燕,明知她入宮十之八九有去無回依舊狠心,這一回我便絕不容許你糊涂連累雲家滿門!若你還不肯回頭,執意想方設法阻撓清歌入宮之事,我立時休書一封給祖父,讓他叫你回家侍疾。」

雲華燁靜靜靠在車壁上,听得雲華霆話,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叫雲華霆看的越發動怒。

「大哥放心罷,我已死心,嬌嬌……」他頓了一頓,唏噓道︰「嬌嬌想必也會認命了。」

雲華霆質疑的看著雲華燁。

雲華燁只是苦笑,渾身裹著落寞,即便當年纏綿病榻,連房門都出不了一步,他也從未覺得如此無力過。

「我倒寧願嬌嬌是個不知輕重的孩子,可她比任何人都看重大局。我願意不顧一切,她不會。大哥,她從小就比誰都懂事,清燕……」他不屑的嗤笑。若非雲清燕自己步步非要往死路上走,金尊玉貴的長房長女,而今還不曉得該有多盛氣凌人,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拿雲清燕與嬌嬌比,簡直貽笑大方!

一說到清燕,六弟的恨意絲毫不以掩飾。

雲華霆微微有些不悅,不過此時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重重按了按眉心,疲憊道︰「六弟記得說過的話就是。」見雲華燁神色蕭索,少不得又安撫一句,「六弟,往後你我當朝堂奮進,才能成為六妹以後的依靠。」

的確是要奮進!

皇上為何非要嬌嬌入宮不可。一是看重嬌嬌才貌,重要的是想要牽制自己,重用自己。

既然嬌嬌入宮已成定局,有些過往不願做的事情,往後是不得不做了。

雲華燁目色幽幽,唇角笑容,愈見薄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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