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間,胸口就像被一顆大石壓著般喘不過氣來,渾身感到疼痛無比,像被撕裂了般。
龍煦閉著眼楮,嗅著那鼻尖縈繞的血腥味,努力的回想著之前的事情,先是被車撞了,然後被一個巨大的黑洞吸了進去,里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就只能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直到再也跑不動了。
不管怎樣,能活著真是萬幸,不過,自己不是只有靈魂嗎?靈魂也會覺得痛嗎?
「姑娘,姑娘。」一聲聲輕輕的呼喚聲回響在耳邊。
難道是有人看到自己了?龍煦听著那陌生的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的聲音,無從分辨那聲音究竟是真的,還是幻覺。
努力了幾次,龍煦終于睜開了眼楮,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禁睜大了眼楮,天啊,自己看到什麼了……
第一章
高大的青磚牆壁,一條彎彎曲曲的巷子延伸向不知名的遠處,時值雨季,空氣中籠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青石板上面蒙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青苔,路兩旁的小樹上,枝葉郁郁蔥蔥,偶爾還有水滴滴下來。
滴答—滴答——寧靜而又致遠,仿佛在訴說著這里恆古以來的寧靜。
「咚——」一聲沉悶的鐘聲自遠處傳來,讓原本寧靜的世界仿佛又披上了一層哀傷寂寥的薄紗。
心也跟著莫名的哀傷起來。
「咯吱——」一聲厚重木門的開啟聲傳來,緊接著,傳來細細碎碎而又匆匆的腳步聲,打亂了這里的寧靜,
「動作都麻利點,將這里所有的樹木上都纏上絹花。」一個宮服的中年模樣的女子,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偶爾還有一兩聲的訓斥聲傳出。
沒多久,整條巷子里的樹木上都纏上了白色的絹花,一陣微風吹過,天空中飄起了茸茸的毛毛雨,吹在人臉上不痛不癢。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站滿了文武百官,眾人統一著了灰色或是黑色的朝服,一個個低著頭只管站著,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
大紅色的地毯沿著階梯一直延伸,直到最高處的龍椅下面才停住。
盡管有這麼多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坐在龍椅上身著黃色龍袍的國君,臉色也有些微微的發白,盡管如此,他與天俱來的那股威嚴的氣息,還是一覽無遺。
「眾卿家,對于此次皇後的事情,有何看法?」威嚴的聲音從他的喉間溢出,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半刻過去了,大殿中依然鴉雀無聲,沒有一人站出來說話。
「啪——」重重的拍打聲傳來,國君陡然站起來,怒視著文武百官,「你們都是啞巴嗎?平時不是很能說嗎?今天是怎麼了?」
龍顏大怒,站在下面的人個個身子顫抖著,卻仍然沒有人願意站出來。
南宮訣掃視了一圈底下人,炯炯有神的眼中透著深深的怒意,已經不惑之年的他,精致的五官仍顯示著他英俊出眾的外貌。
「都不說話是嗎?那就都給我拖出去斬了」冷冰冰的聲音仿佛從地獄傳來的一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禁不住顫抖起來,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開始往下直流。
「啟稟皇上,皇後身在**之中,遇到如此慘事,乃錦衣衛失職造成,請皇上收回方才的成命。」柏均望顫巍巍的走出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立即出現強烈的反應,贊同的人居多,不贊同的當然是錦衣衛的指揮使榮華,他怒氣沖沖的直指柏均望。
「柏丞相此話可就不妥了,我錦衣衛誓以保護皇家安危為己任,從不敢有任何疏忽,只是這次皇後死因蹊蹺,具體的原因還是等太醫鑒定過後再下結論的好。」
「如此甚好,皇後貴為一國之母,可畢竟是老夫唯一的女兒,晚年喪女的心情,不是榮總統能體會的。」柏均望滿是滄桑的臉,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南宮訣看著柏均望,心中閃過一絲愧疚,想當年自己愛慕柏嬅熙之美貌,又與之情投意合,婚娶柏嬅熙時,自己曾在柏均望面前發下重誓,此生定不負柏嬅熙,可事實證明,自己食言了。
往昔與柏嬅熙在一起的一幕幕閃過眼前,南宮訣眼眶不由濕潤了。
揮揮手,黯然起身離去。
走在陌生的巷子中,心中更顯淒涼,當年柏嬅熙生下兒子後,發現自己的心思早已從她身上離去,便主動奏請移居西華宮,雖然一直掛著皇後的頭餃,可想想,十八年了,兩人相見過幾次呢?
一抹苦笑爬上南宮訣的臉,似乎只有每年的大典上,才能見一次面吧。但她臉上那淡淡的恰到好處的笑意,卻生生的在兩人之間架起了一座無形的屏障,他清楚,是他負了她。
巷子兩邊的樹木上,掛滿了白色的絹花,微微的濕氣撲在臉上,帶來淡淡的冷意,可南宮訣並不在乎這些。
他想的是︰自己身居皇宮之中,直到今日,才知道皇宮中還有這樣一處地方。淒淒涼涼,仿佛從未有人走過一樣的地方,自己曾今發下重誓不會虧待的柏嬅熙,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度過了她的錦瑟年華嗎?
眉頭微杵,有什麼東西模糊了雙眼,南宮訣仰起頭來,任由那毛毛細雨灑在臉上。該是這雨水流進了眼中吧。
一塊月兌漆的木匾上,寫著︰西華宮三個字。
門是打開著的,這寂寥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院子里,此刻擠滿了身穿喪服的人,個個低頭輕嚶,身子站得筆直。
南宮訣緩緩移動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房間中央那個碩大的棺材旁邊。
金燦燦的珠寶黃金鋪滿了整個棺材,躺在里面的佳人兒,一身盛裝,一臉安詳。
南宮訣看著躺著的柏嬅熙,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伸出手緩緩的撫上她依然嬌媚的容顏。
「皇上,使不得,姐姐才剛剛上路,還是讓她走的安穩些吧。」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適時的想起,順帶將那只手拉進了自己懷中。
南宮訣看了一眼榮欣,她還是那樣溫柔體貼,事事都能想得周到。
「欣兒,謝謝。」南宮訣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再次將目光放在躺著的柏嬅熙身上。
「皇上,依你看,姐姐的喪事該怎麼辦才好?」榮欣擦了擦眼角,這麼多年,皇上身邊的女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只有她榮欣,十幾年來一直深受皇寵,同時也掌控著這**真正的職權。
南宮訣目光一直盯著靜靜的躺著的人兒,平靜的說道︰「皇後乃一國之母,當然按照皇後的標準辦理,欣兒你多操點心,一定要讓皇後安心的上路。」
榮欣如小貓般溫順的點點頭,「皇上不必擔心,姐姐的事情,我一定會辦理好的,姐姐的棺木,要置于何處呢?」
南宮訣終于轉過頭來,有些不悅的看了榮欣一眼,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歷來皇後的棺木都是置于何處的?」
榮欣雙膝一曲,便跪倒在地上,聲音哽咽的說道︰「請皇上息怒,欣兒不該亂語的,只是欣兒畢竟也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自然有想不周到的時候,請皇上息怒。」
南宮訣最終心軟,伸手扶起榮欣,「欣兒,皇後永遠都是皇後,生前是,死後也是。」
「是,欣兒明白。」
榮欣低著頭,聲音低得跟蚊子哼哼一樣,沒有人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的目光。
低沉的哀號聲響徹皇宮大院的角角落落,放眼所及,全是白色的絹花布綾,浩浩蕩蕩的隊伍以海龜的速度前行著,悲傷布滿每一個人的臉。
色調低沉的書房,家具均是褐色,牆壁上掛著一只巨大的金色蒼鷹掛飾在這個房間里顯得特別扎眼,低沉的鳴號聲是不是的傳進這個房間里。
巨大的書桌後面,端坐了一個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輪廓剛毅的臉上有著近乎精致的五官,本應是翩翩美少男,可他眼中透著的冷意,卻能凍傷人般。
南宮眼神打量著書桌上的畫像,眼中只有冷意。
那是一個女子的畫像,妙曼的身材,精致的五官,笑意盈盈,眼楮特別逼真,仿佛能說話一樣,畫卷的最下角,有一行漂亮的楷行小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目光從畫卷上離開,看向不知名的何處,他眼中的冷意更加明顯。
輕輕的叩門聲傳來,南宮沉聲道︰「進來。」
房門應聲而開,一個身穿粉色宮服的少女站在房間中,屈膝行禮道︰「太子,時辰馬上就要到了,皇上派人來請太子過去。」
南宮旭冷笑道︰「過去,呵呵,我沒有心思看他們演戲,就推說我身體抱恙,無法行動。」
少女身子微微一震,想了想還是低聲勸道︰「太子,這可是皇後的葬禮,不去好嗎?」。
南宮旭眉頭微微皺了皺,揮揮手示意少女出去,少女干脆的回答道︰「是。」轉身出了房間。
沒多久,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站在房間中央,彎腰行禮,「太子,事情只查到一點眉目,好像與海棠夫人龍謹有些牽連。」
如果眼神能殺人,相信青衣男子早已死了無數次,南宮屈指扣動面前的桌面,有力的敲擊聲回響在房間中,干脆獨斷的陰冷聲傳來︰「繼續查,調動我們的力量,控制海棠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