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魚食散落進水池中,激起一圈圈的大*紋,波紋交纏重疊,一波緊壓著一波,池中的魚兒翻騰著、搶奪著落入池中的食物,濺起水花點點。
將魚食拋進池中的人兒,此刻正伏在亭子的圍欄上,整個身子探出大截,靜靜地看著池中爭食的魚兒,泛著波紋的池水模糊了她在水中的倒影,也模糊了她落寞的眼神。
「龍兒姑娘,你已經在這里玩了兩個時辰了,再呆下去會著涼的,還是先回房間吧。」站在亭子里的兩個丫頭眉頭皺的厲害,兩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青兒便第N次開口勸道。
趴在圍欄上的人正是龍煦,她依然穿著一身紫衣,只是比先前穿的那些做工更加精致,料子也更加優質。
可光亮的外表並不能掩飾她此刻心中的落寞,也無法遮擋她此刻憂郁的眼神。
不知不覺,來到這里已經過了半個月的時間了,龍煦竟一次都沒有見到南宮,知慧也只來過幾次,每次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時間緊迫的龍煦甚至來不及問出一個問題。
而身邊的青兒跟藍兒,經過無數次旁擊側敲後,龍煦終于主動放棄,她們兩人真的是一無所知,別說她們家公子叫什麼,就連姓什麼都不知道。
龍煦回身坐到橫木上,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自己是不是從一個溫室中掉進了另一個溫室中,只不過這次更慘,之前自己好歹也是家里的主人,可在這里呢?自己儼然就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不對,金絲雀好歹也會得到主人的憐惜。
「不忍了」眼楮瞪向不知名的方向,龍煦氣呼呼的道。
「什麼?」兩個丫鬟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龍煦,「龍兒姑娘,請你再說一次好嗎?」。
龍煦覺得很無力身心俱疲
「沒事,我是說回房間好了。」
「哦」兩個丫鬟點點頭,跟在龍煦身後朝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時,龍煦擋在門口,「你們兩個人,回去休息吧,我有點累了,想睡會兒覺。」
青兒面上露出一絲不妥,忍不住多看了龍煦幾眼,而藍兒則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不疑有他的行了禮,拉著青兒便走。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龍煦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雖然她有心想要收藍兒為心月復,可經過這短短幾日的觀察,她只能放棄,藍兒太單純了,相比較起來,青兒倒是不錯的人選,可她也不敢冒昧行事。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這一點,她是如何也不能忽視的。
看著兩人離去後,龍煦便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琢磨。來到這里也有半個月之久了,那家伙竟然一次都沒有來過,顯然是已經將我忘記了,還說什麼未婚妻?真是天大的笑話,既然這樣,就不能怪我啦,我才不做籠中之鳥呢,我要自由。
自由自由自由龍煦在心中高呼著自己的口號,想著出去後的美好生活,樂得忍不住咯咯笑了幾聲。
而南宮,此刻正悠閑的坐在專屬于他的那張大大的紫檀木椅子上,把玩著手指上的玉扳指,通透的光澤泛著隱隱的綠色,一看就玉中極品。
青巒低頭站在書桌的前面,等待著命令。
「那丫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南宮說話時,兩個嘴角不經意往上揚了揚,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幾乎不易察覺的笑意竟能晃了人眼。
青巒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只是以為是陽光的緣故。
「啟稟公子,至今還沒有一點動靜,不過剛剛回房間時,倒是覺得有些異常,打發那兩個丫頭回房間去休息了,神色也與往常有些不同,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似地。」青巒完全公事公辦的口氣回答道。
短暫的沉默過後,南宮拿起放在一邊的瓷碗,將里面黑漆漆的湯藥一口氣喝進肚中,淡定的表情,就像他方才喝的只是一碗白開水,而不是一碗苦藥。
「對于她失憶的說辭,你有何看法?」南宮喝了口水,似是不經意的問到。
「這個,屬下不敢妄下結論。」青巒立即低了頭。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就照實說好了。」南宮並不打算放過青巒,青巒跟在他身邊多年,他還是比較相信青巒的眼光的。
青巒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這個,屬下倒是覺得有些像真的,不瞞公子,這幾日屬下倒也與她打過幾個照面,她見到屬下時,眼中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公子知道,眼楮是一個人通向心靈的窗戶,表現出來的往往都是最真實的想法。」
南宮輕笑一聲,道︰「想不到青巒也有如此細膩的一面,這一點我倒是第一次發現,只是這件事情還是不容小看,她的身份特殊,留得好了會對我們有莫大的幫助,若是她是故意接近我們的,事情就不簡單了。」南宮雙眼微微眯起,臉上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意。
「莫不是公子有何打算?」青巒跟在南宮身邊多年,當然明白南宮心中的想法。
「你倒是十分懂我。」南宮看了青巒一眼,接著說道︰「沒錯,若是她失憶了,我們可以給她另外一個身份,再幫她恢復對武功的記憶,為我們所用。若是她沒有失憶,那麼她就是一張王牌。」
「王牌?」青巒不解的看著南宮。
「她可是海棠夫人的女兒,現在,外面怕是有很多人正在找她,我們只要將她拋出去,自然會有人坐不住的。」南宮臉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陽光充足的下午,青巒都忍不住覺得身體有點發冷。這樣的笑意,才是屬于南宮的。
「公子是想將她作為誘餌,引出出面的人,我們就順藤模瓜,找到幕後之人?」青巒出口點破。
南宮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誘餌這個詞似乎很刺耳。已經半月沒有見到那張臉突然浮現在面前,對著他露出幽怨的眼神,似是在埋怨他的所作所為。
南宮重重的一拍桌子,猛然站起來,外面的陽光晃動了眼楮,他才回過神來。抬頭,正看到青巒嚇得發白的臉色,擔憂的望著自己。
「我沒事,你先出去吧,好好的盯著她,一有動靜立馬來通知我。」南宮重新坐回椅子上,一只手撫在額頭上,另一只手揮了揮,示意青巒先出去。
夜幕悄悄降臨,龍煦晚飯時,第一次出人意料的多吃了一碗米飯,還要了兩盤備份的點心,美其名曰︰今晚的月亮十分明亮,若是醒來時,可以邊賞月邊吃點心。
藍兒自然不疑有他,笑嘻嘻的端來點心,還體貼的叮囑,若是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喚醒她來服侍。
鬼才需要她的服侍呢。龍煦一邊想著一邊寒暄著說好好好。
青兒悶聲站在旁邊,時不時的打量一眼龍煦,想從她的臉上讀到一些什麼信息,畢竟今天她的確有些反常了。
龍煦可不管這麼多,吃好喝好後,隨口找了個理由將兩人支出去,便開始為自己打點包袱,干嘛?當然是要開溜了,一直悶在這樣一座園子里,自由哪里找?想我已經在這里住了半個月了,想那冷血的家伙早已將我忘記了吧。
這麼想著,龍煦竟然覺得心有些微微的失落,手上的動作也跟著慢了下來。哼龍煦,你也太沒骨氣了吧,人家都不記得你是哪根蔥,你在這里自作多情個什麼勁呀?還是打點打點包袱,出去找些快樂的事情做吧。
快樂的事情?一想到快樂的事情,龍煦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張面孔,飄逸的臉龐,如浴春風般的笑容,舉止優雅的極品男人——雲莫染。想到雲莫染,龍煦的臉頰上不自覺的浮現一抹紅暈,要找到他,執子之手,浪跡天涯。
想到這件美好的事情,先前的壞心情一掃而光,龍煦輕快地收拾了幾件衣物,還有兩件從家丁那里‘偷’來的男裝,將備份的點心用一個小盒子裝好一並放在包袱中,走到門口朝外張望著,確定無人後,剛要出去,又停下來,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身上沒有錢怎麼行呢?
打量了一圈後,龍煦將目光鎖定在梳妝台上,那里放了一盒首飾,是知慧拿來給自己的,倒是值些錢,不過,雖然是給自己的,可是龍煦覺得還是有必要寫一下借條,若是用不到的話,到時候再給他還回來就好了。
龍煦滿意的看著寫好的字據,看來自己的毛筆字還是不賴的,端莊中還帶了一股灑月兌之意。看著上面那句話,竟覺得頗有些賈寶玉拜別家父的意境。
致公子︰多日來,十分感謝公子的熱情招待,還有救命之恩,想來公子十分繁忙,龍兒不便再繼續打攪,今日就此離去,有緣再見
另︰龍兒借走首飾作為盤纏,將來定會送還。龍兒筆。
哎賈寶玉就賈寶玉吧,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是離開。龍煦將紙張疊好放在桌子上用一只杯子壓住,將包袱背在肩上,拉開門便一步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