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兩個對立的身影站立在一片桂花上面,白袍飄飄,裙角飛揚。像極了一場花前月下的浪漫之約。
沉默了片刻,南宮道︰「這個不是你能決定的,既然你已經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你就應該明白,這里才是你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你出了這個院子,面對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雖然看不清,但龍煦還是直直的盯著南宮的臉,想要從他的臉上讀到他說的那些話的可信性。
腦海中又出現了那個血淋淋的場景,她知道,那里一定發生了一場惡斗,原主就是受害的一方。
看到龍煦的猶豫,南宮只以為她實在衡量事情的輕重,卻不知道龍煦只是在夢中看到了屬于原主的一點點事情,那一點點慘敗的片段,根本就不足以讓她拼湊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怎麼樣?你恢復了記憶,也應該更加明白,那份合約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誰才是你的敵人?而我,只是想要得到我需要的一部分罷了。」南宮的話語越來越冷,眉頭也緊緊的皺起。
「你不是真心的。」龍煦看著南宮的眼楮,她必須賭一場。
又是短暫的沉默後,南宮哈哈的笑了一聲,朝龍煦靠近了一步,龍煦整個身體都淹沒在了他的陰影下,「你很聰明,可是你別無選擇,我答應三年之後放你自由,就是對你最大的恩惠,就憑這一點,你也會答應。」
感受到來自南宮的壓迫,龍煦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那麼說來,我只有接受那份合約了?」
「是的」
「如果我不接受呢?」
「死路一條。」南宮冰冷的聲音仿佛能凍傷人般,在秋天的夜晚,龍煦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寒流直沖入體內,險些讓她站立不穩。
龍煦低著頭,思索著南宮的話,她現在可以肯定她夢到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可也僅此而已,原主的身份呢?原主的家人為何慘遭如此殺戮。
龍煦抬起頭看了南宮一眼,低聲道︰「如果,我選擇放棄所有的仇恨,隱姓埋名過簡單的生活,會被允許嗎?」。
南宮一愣,他如何也不會想到龍煦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這是龍煦的真心話,她生活在文明時代,對這樣打打殺殺的世界一點都不適應,她只想要平凡的生活,不想每天活在不安中。
南宮的冷笑聲順著風傳來,就像是在嘲笑龍煦,又像是嘲笑自己,「簡單的生活真是美好的願望,可是放眼這個世界,誰不是每日活在勾心斗角的權利中,那樣的生活,不屬于這里。這里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世界。」
龍煦看著南宮,心中閃過一絲錯愕,不禁掂量起南宮那句話的意思,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想了想,龍煦還是決定什麼都不做,以靜制動。
見龍煦沒有反應,南宮盯著她看了一會後,問道︰「你是要留下來繼續履行合約呢?還是出去送死?」
龍煦看著南宮,她知道,南宮既然說了便一定是真的,就算自己在外面沒有敵人,他也不會袖手旁觀,任由自己離去。
「可不可以先說說你的目的,還有需要我做什麼?」龍煦試探著問。
南宮冷笑一聲,「什麼目的?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記住,讓你活著就是我對你最大的恩惠,至于你能做什麼?還是先將你失去的武功找回來吧,不然我還真的不能保證你的人身安全,畢竟想要你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龍煦心頭一緊,抿著嘴緊緊的盯著南宮,心中卻在想著原主的真實身份,小小的年紀怎麼會惹上如此多的仇人呢?可是,她也是決不能開口問南宮的。
「好吧,我答應留下來,但是三年後,只要我活著,就一定會離開。」
「一言為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自從那晚龍煦與南宮達成共識後,龍煦從第二日起,便專心習武,說來也怪,龍煦原本以為自己會吃很多的苦才能練好,但事實是青巒教她的武功,她只要學一遍,便能牢牢記住,就仿佛這些東西原本就是藏在身體里的,現在她只需要打開一個缺口,那些東西就會重新站出來。
龍煦知道是因為自己借用的這具身體,本身就擁有很好的武功,自己只需要練習便可以。可青巒與南宮對于她超級強大的記憶能力,也絲毫沒有表現出有任何的驚訝,只有那兩個丫鬟,每天來都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一晃,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龍煦的武功已經達到了讓她自己都驚訝的程度,不但可以飛檐走壁,還可以平地騰空而起,手中的黑鞭更是變成了凶險的武器,只要她念頭一動,手腕輕輕一翻,黑鞭便會自動朝目標掃過去。
當然,這也讓青巒更加的怕她,每次教她的時候,都是站在遠遠的地方,其實最近這幾天,青巒只是每天那幾本書扔給她,讓後就站在一旁‘監督’。
龍煦站在院子中央,面前插著一根光禿禿的竹竿,龍煦掃了竹竿一眼,手腕一翻轉,黑鞭凌空揚起,發出一串串 啪之聲,片刻功夫,龍煦停止了動作,她面前的竹竿早已無影無蹤,再看向對面的耙子,早已千瘡百孔,陽光透過那些小孔鑽進了,在地面上形成密密麻麻的亮點。
「啪啪啪」幾聲掌聲響起,接著是發自內心的贊美,「好功夫,好功夫,果然我愧為武學奇才。」
南宮一邊拍著手,一邊從拱門走進來。
龍煦也不謙虛,笑著說了聲謝謝。從那日之後,兩人的關系也改變了些許,南宮雖然還是面若寒霜,可言語間不再那麼鋒利,龍煦呢,本來就跟他沒有仇恨,只是經常惦記會被他算計,現在事情說明白了,也不再那麼敵視他,只一味的好好練功,等待三年後的自由。
「你倒是不謙虛,不如今天跟我比試一下,看看你的功力究竟恢復到什麼程度了?」南宮淡淡的說。
跟你比?開玩笑吧。
龍煦暗自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嬉笑道︰「還是再過些時日吧,我的武功還沒有強大到跟你比較。」
南宮回以一個幾乎可以忽略的笑容,語氣堅定的說︰「就現在,過了一個月的時間了,你若是一直在這里練功,我豈不是很吃虧?」
龍煦翻了個白眼,道︰「小氣鬼不過話可說回來,刀劍無眼,傷了你可不能怨我。」龍煦說著象征性的揚了揚手中的黑鞭。
南宮看著黑鞭皺了皺眉頭,「一個女孩子與這樣一件武器實在不相稱,顯得毒辣無比,還是幫你換一條吧。」
龍煦嘲弄道︰「我倒是不在意,正所謂兵不厭詐,我這條黑鞭也是長眼楮的,平常的人從我面前走,是不會有危險的,若是想要殺我的人,我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有道理。」南宮抿著嘴點點頭,龍煦剛要認為他同意了,便听他接著說道︰「話雖如此,可女孩子,還是換條比較好,最起碼也要換個顏色。」南宮說完,便帶頭朝外走去。
青巒走到龍煦面前,「龍兒姑娘請。」
龍煦十分無奈,怏怏的跟在南宮的身後朝外走去。
一刻鐘的時間,三人出現在了另一個偏僻的小院中,這讓龍煦十分郁悶,這座園子里,究竟有多少個這樣的小院呢?就如那晚自己無意間闖入的那個小院,等龍煦想起來再去尋找的時候,竟然就像蒸發了一樣,怎麼也找不到,問南宮,他也總是神秘一笑,只說是沿著自己留下的痕跡找去的,至于是哪里,他也不清楚。
龍煦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說辭,可南宮話止于此,再不肯多說。
沿著修葺整齊的小道,三人停在了一排房屋前,房屋有些老舊,與最前面那些房子明顯不是同一時期建造的,正房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字︰蘭亭閣。
龍煦見南宮只是站著,剛想開口發問,卻听到吱呀一聲,木門開啟時獨有的聲音,看向聲音的來源處,竟發現一個中年女子站在那里。
那女子著一身青綠色的長裙,樣式簡單,也沒有什麼點綴,可穿在她身上,卻獨有一種高貴的氣息。保養得道的膚色,白皙如凝脂,微微透著粉色,精致的容顏無形中透漏著一股獨有的傲氣。
打量了站在南宮身邊的龍煦一眼,女子眼中飄過一絲微微的不屑。
「蘭姨」南宮低喊一聲。
女子這才看向南宮,低身微微行禮,道︰「公子。怎麼有時間來我這里來?」女子說這話時,眼神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龍煦握在手中的黑鞭。
龍煦當然無法忽視女子眼中的不屑,臉色自然也不好看,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看過別人的臉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