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清冷的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面時隱時現,就像玩躲貓貓的頑童。
龍煦平躺在床上,閉著眼楮,呼吸均勻。突然,她猛地坐起身來,掀開蓋在身上的絲被卻見她是和衣睡的,不僅如此,她身上,現在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不過看起來有些臃腫。
南宮剛踏出房門就听到了身後的動靜,轉頭一看來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麼晚了,你不好好的睡覺,出來做什麼?快點回去。」
龍煦撇撇嘴,「怎麼,只準你半夜出來賞風景偷人,就不許我出來做同樣的事情了?」
偷人?南宮的臉色幾乎隱沒在黑夜中,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意,「你說話的時候注意點分寸,什麼叫偷人,你知道這樣的話傳出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龍煦賊兮兮的笑著道︰「我不知道,不過若是你不帶我去,明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整個皇宮,至于後果,你來處理好了。」
哼南宮一把抓過龍煦的手臂。「污蔑太子,散發謠言,可是的大忌,你這顆腦袋是不是嫌壓在脖子上太沉了?」南宮沒好氣的說著,拉著龍煦的手臂稍稍用力,兩人便已翻出了牆外。
龍煦笑嘻嘻的道︰「你早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做出那麼傷感情的事情了。我向你道歉。」
南宮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單手攬住龍煦的腰,兩人一起飛快的夜色的掩蓋下朝著目的地而去,經過幾多巡邏的侍衛,竟沒有被發現。
龍煦不禁要懷疑皇家養著這群飯桶是做什麼的?好看嗎?裝酷嗎?
感受著徐徐的風,竟然有些冷意,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真的很過癮,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龍煦伸手扒著南宮的脖子,想叫又不敢叫出聲來,這一點倒是十分讓人不爽。
「你打听到香妃的住所了?」龍煦看著南宮。
南宮翻給她一個白眼,拒絕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兩人停在了一處屋頂上,俯子觀察周圍的情況。
龍煦看到一個精致的牌匾上寫著︰沉香宮。再看里面,其中一間房中還有光,微弱的燭光搖曳著透出來,在這樣的夜里是十分顯眼的。燭光突然晃動了一下,接著那燭影,可以看到房間里的情形,一個男人將手中的長刀刺進了一個女子的胸膛。
兩人一愣,龍煦翻身就想飛過去救人。卻被南宮一把抓住,龍煦看到南宮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顆小石子,輕輕掂起,卻見那小石子如子彈般飛了出去,朝著那透出亮光的房間。
房間里的黑衣人立即警覺,放棄了再補一刀的念頭,飛快的從側面的窗戶跳出消失在黑夜中。只能看出那是一個黑影,身材偏瘦,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為何——不追——」龍煦話還沒有說完,便听到不遠處正有一對人朝這里奔來,腳步匆忙但是目的地卻是十分明確的。
「俯子。」南宮說著伸手壓在龍煦的後背上,迫使她與那些青色的瓦片來了個親密的接觸,扭過頭去以眼神警告了南宮一次,便也只能作罷。
燈火突然明亮起來,一對舉著火把的侍衛朝這邊奔來,走進了,才看清帶頭的人竟然是李公公。兩人同時皺了皺眉頭。龍煦不知道南宮是怎麼想的,反正她覺得一個公公竟然能帶領侍衛,這皇宮,怕是要亂了。
李公公一抬手,眾人停在了沉香宮前,一個侍衛上前敲了敲門,沒多久便看到從不同的房子里出來幾個衣衫不整的丫鬟婆子,個個揉著蓬松的睡眼。
「誰呀?」一個婆子的聲音傳來,似乎是看到了牆外面的火光,婆子匆匆朝門走去。
「大內侍衛,方才瞧見有個黑衣人從這里出去了,怕不安全,所以過來查看一下。」侍衛略帶輕蔑的聲音傳出。
與此同時,院子里傳來了驚恐的聲音,不知是哪個丫頭,看到房間里有燭光,便跑過去一看究竟,接著便來帶著顫音的尖叫聲︰「啊——快來人呀,娘娘被人殺了。」
于是那些侍衛等不及有人開門了,一腳踹在門上,傳出一聲悶響的同時一對侍衛已經踩著門板進入了院子,朝著那間亮著光芒的房間奔去。
李公公走在最後面,抬頭望了望四周。看到南宮與龍煦藏身之所時,兩人嚇得連呼吸都不正常了。還好他沒有看出什麼,只是看了一圈後便朝著里面走去。
侍衛進了房間,而李公公則走到了那扇開著的窗戶前,許是看到了什麼,並沒有跟著走進房間,而是朝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兩人松了口氣,龍煦拍了拍南宮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說道︰「該我們出場了,不然所有的線索都會消失的。」龍煦見南宮看著她,似是詢問。便又解釋道︰「我們來時香妃的房間中並沒有發生爭斗,而且也沒有看到有黑衣人進入,那說明香妃一定與那人有過談判之類的,而每一個人知道自己就要死的人,一定會有意無意的留下一點線索的,若是有時間的話。」
南宮點點頭,臉上露出少許的贊賞。「原來你沒有我想象中那麼不可救藥呀。」
這話,怎麼听怎麼不像是贊美。龍煦送了一記白眼,順便附上一句話︰「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善言辭。」
是夸獎嗎?不知道哦。
龍煦說話的當口已經將外面的夜行衣月兌去,手中還多了一只燈籠。將夜行衣塞在燈籠的底座上,朝南宮嫣然一笑,落到地上。
南宮也有樣學樣,將外面的夜行衣月兌去,只不過他沒有準備放置的地方,于是跟到龍煦身邊,也將夜行衣塞進那個底座中。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朝著那扇躺在地上的大門走去。「發生什麼事情了?」南宮冰冷的聲音傳進房間中。
眾人紛紛側目,看到來人後跪了一地。看著泰然自若的南宮,龍煦有些不適應的皺了皺眉頭,擔得起這麼多人跪在面前,也是需要勇氣的。
「屬下(女婢)參見太子殿下。」眾人齊聲道。
南宮並沒有抬手讓他們起來,而是躍過他們走到了躺在地上的香妃身邊,看了一眼她受傷的地方,眉頭微微皺起,打量了一下房間里的人,將龍煦叫道更前,附在龍煦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龍煦越听臉色越不好看,目光盯著躺在地上的香妃,可眼角的余光一直掃視著跪在離香妃最近的幾個丫鬟身上。
方才,是一個丫鬟的叫聲將大家引到這里來的。可現在,幾乎每個丫鬟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都帶著深深的恐慌與不安。當然,這是正常應該有的表情。
突然看到香妃動了動,龍煦飛快的抓住她的手,于此同時,她看到一個丫鬟的身子似乎動了一下,但為了不打草驚蛇,她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湊到香妃的耳邊,「香妃,你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香妃眼楮動了動,睜開一條縫,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龍煦又再次閉上了,蒼白的嘴唇蠕動著,龍煦幾乎將耳朵貼在她的嘴唇上,才模模糊糊的听到兩個詞語。
「皇後,柳葉,海……」香妃閉上了眼楮,可龍煦敢保證除了將耳朵貼在香妃嘴上的她,房間里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听到她說的是什麼。
龍煦眼中蒙上一片霧氣。香妃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幾歲的樣子,皮膚緊致,眼角甚至連一根魚尾紋都沒有,如此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這個世界,對女人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娘娘,來人呀,小羅,快去宣太醫。」一個婆子再也顧不得什麼人在場,哭著撲到在香妃身邊,順便吩咐跪在她旁邊的一個丫鬟去請太醫。
事後,龍煦才知道那個婆子是香妃的女乃娘,與她一起進宮服侍的。
龍煦想要推開一點,才發覺她的手一直被香妃緊緊的抓著,低頭看去,發現香妃的食指是伸著的,而食指正對的方向,就是那個將要起身名叫小羅的宮女,也是龍煦方才發覺有些異樣的丫鬟。
「站住,還是讓侍衛去吧,侍衛的速度總是快些。」龍煦唐突的出口,效果卻還是十分奏效的,小羅停住了腳步,神情不安的看著龍煦。
南宮朝一個侍衛使了個眼神,那侍衛便轉身出去了。南宮自然知道龍煦的用意,一定是她發現了什麼,或許就與那小宮女有關。
在龍煦說出那句話後,香妃握著她的手竟然松開了。
「啊——」就在龍煦剛松口氣的時候,房間里傳來一聲悶哼聲,一個身影緩緩的從她面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