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約定之日,也正是妙可兒前來取琴譜的日子。
連日來,前來打探消息的人持續不斷,而在外圍徘徊觀望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可是在梁月紅的警告下,天上仙內部人員絲毫沒有將具體消息透露出去。
如今,梁蕭讓二柱散出去的消息似乎已經沸沸揚揚傳遍了金陵大街小巷。
本來,不就是一首琴曲嗎!也沒什麼可驚奇的,可是人天性就對未知事物特別好奇。而且梁蕭還把「百位樂師」、「歷時三年」、「妙可兒道賀」、「京城請來的首席優伶」等五個要素加在了一起,那就非比尋常了。
這無疑是大大刺激了金陵的那些花叢老手、情場高手、風流才子。
梁蕭百無聊賴地走在天上仙春滿堂大廳內,此時的天上仙客人來來往往喝得爛醉如泥,在姑娘們攙扶下一個個領到了獨立的小房間內。
現在的客流顯然比前段日子多了很多,很多人就是奔著那所謂的京城來的紅牌姑娘而來,有些怕佔不到位置的,便也早早地來了,也有些幾天前就來定了座。
這兩天,梁蕭也沒閑著,練練書法,看看古文等等,但絕大多數時間還是在編排姑娘們的舞蹈,這也是經過姑母梁月紅同意的,也算是為一炮打紅做足準備吧!
梁蕭教她們排練的是一種叫《玉樹後庭花舞》,這是一種很古典很優雅的伴舞,赤著腳丫子,手挽小竹籃,在舞台上歡快表演。
這些天,梁蕭展現的才學和歌舞理論知識,完全讓天上仙的姑娘們折服了。
而暮雨菡雖在後院密閉的琴房內輕聲練琴,但听見外面笑聲不斷,偶爾也會出來走走,瞧見梁蕭和姑娘們正鬧得歡,嘴角勾起淺淺笑意又走了回去,似乎完全忘了梁蕭那天的輕佻行為,沒打算多加計較。
排舞卻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且是教一些完全沒舞蹈基礎的姑娘們練舞,所以期間笑料不斷,梁蕭也出了不少饈,也正是這樣,梁蕭似乎和這些姑娘們融入到了一起,越來越熟悉,導致這些膽大包天的小丫頭們又一個個開起了梁蕭的玩笑,粘到梁蕭身上,佔梁蕭便宜。
當然彩排一般多在丑時以後進行,所以梁蕭一覺醒來已經是酉時,再過一個時辰便是戌時,妙可兒應該馬上就會到。
就算她不到,梁蕭也不覺得這里的人氣會降低,畢竟整個天上仙就這麼大,塞滿了人即可,再多也塞不下。
他洗漱了一番,才急急忙忙到了大廳,而他今天的任務就是跑堂的,因為天上仙人手實在不夠,就柱子三兄弟,還有大嘴蘭、雙眼皮、齙牙妹,前三者皆可用紗蒙臉,可是大胖妞不行,她若出現在大廳內,必定嚇跑一大群賓客。當然妙可兒若是來了,那接待工作還得交給梁蕭。
華燈初上,百盞龍鳳滿江紅大燈籠高高懸掛,將整個天上仙映染得如同白晝,長期不注水的瑤池內,如今也被命人灌滿了清澈冰涼的秦淮河水,中間鎏金雕紋巨柱上,金色光芒在水波的蕩漾下,閃過一道又一道金色光芒,宛如神跡。
樓道內,樓梯上,正門上方各個角落都一縷換上了干淨整潔的彩色羅幔輕紗,同時還灑了點香粉。
此時的天上仙和梁蕭從電影里看見的風花雪月之地沒什麼區別,儼然成了男人的銷金窟,才子的溫柔鄉。
……
梁蕭穿上了和柱子三兄弟一樣的青衣灰褲,打扮得像個龜奴模樣兒,在那兀自給人斟茶倒酒,眼光而卻時不時瞄向大門,心里打鼓兒︰「不知道她會不會來。」
「咦——這不是梁蕭嗎?這廝怎麼跑這兒來瀟灑了,還穿得跟乞丐一樣!」
「文才兄,你看錯了吧?那廝哪有錢跑青樓里來瞎逛,他是柳家的姑爺,除非他吃飽了撐著,不想當這姑爺了,否則柳家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是啊,晉仁兄,真是那貨,我也瞧見了,不過他好像不是來玩的,好像是來當龜奴的。」
「什……什麼?那小子當了龜奴?」聞言,那晉仁兄立刻順著目光看去,果然看見梁蕭在那里斟茶倒水。
三人聲音不大,可周圍的人都听見了。這些人茶也不飲了,酒也不喝了,像是看怪物一樣,一個個都擺出一副難以置信地神色目不轉楮地望著梁蕭,他們身邊的姑娘們也擔憂地望著梁蕭。
「斯文敗類,斯文敗類,堂堂秀才,怎麼可以跑青樓里來當龜奴……」立刻又一群衛道士批判起了梁蕭。
梁蕭在金陵是個名人,而且是個大名人,也許很多人沒見過他,但一定听說過他的名字,因為他是柳家的姑爺,上一任翰林院大學士之子,神針秀郎手柳學文的女婿,金陵十大美人之一柳芷芯的未婚夫。這一道道光環扣下來,他想不出名都不行。
金陵十大美人,柳芷芯排行第三,妙可兒排行第二,而第一的是超級大士族謝家謝道韞。
三人美貌皆傾國傾城,沉魚落雁,嫵媚妖嬈,她們的美各有千秋,但之所以認謝道韞為第一美女是因為她的才學。
謝道韞是四大書院之首賢林書院院長郭安的親傳弟子,和當今聖上共師,而郭安一生就收過這兩個徒弟。
就連當今聖上都感嘆,小師妹有貂蟬之貌,狀元之才,諸葛之智,可惜是女兒身啊!
可見謝道韞是如何得皇上器重,誰娶了謝道韞,那就是一步登天,也不知道這一世王凝之還會不會那麼幸運,娶了並不願意嫁給他的謝道韞。
「這傻子,看見我們還在那發呆,以前在書院里看見我們跑得比兔子還快——」被喊做晉仁兄的公子哥哈哈大笑。
「我看他是以為自己披上了一副龜殼,就不怕挨打了,真他媽沒出息,自甘墮落的下賤胚子,居然到這種地方來做龜奴,要去也去鳳鳴樓啊……哈哈!」那被喊作文才兄的人故作大聲道,生怕周圍的人听不見似的。
除開教坊,鳳鳴樓算是青樓里面最好的一家,而明月坊是72管弦樓的頭兒,只不過明月坊多招待官家,里面除了掌管地方禮樂的教坊司大人,其余人都是女子。
梁蕭皺眉望了過去,距離自己左手邊五米處,一張雕花紅漆圓桌旁正好坐了三人,這三人古人梁蕭都認識,不但認識,而且還是同門師兄,受教于同一個外院老師。
還真是冤家路窄,梁蕭苦笑,心里對古人梁蕭有些同情。
這幾個人一個叫馬文才,一個叫張晉仁,最後一個叫李楠,這三人不是金陵人士,卻是外地遠道而來在賢林書院寄宿苦讀的學子,所謂苦讀也就是拉著書童游山玩水,喝酒听曲,最後欺負欺負像梁蕭這樣無依無靠的老實人,巴結巴結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們。
之前的梁蕭可沒少受他們照顧。
至于那馬文才,的確,他就叫馬文才,正是梁山伯與祝英台里面的馬文才,來自浙江上虞。
梁蕭深入記憶深處挖掘,還別說,他真找到了祝英台其人,東晉和盛唐時空的雜合,讓祝英台也出現在了這個世界,目前是賢林書院內院的一名書生,獨居與梅花林。可是關于梁山伯,梁蕭翻來覆去也找不到這個人,難道是自己的蝴蝶效應,讓梁山伯還沒出生就夭折了?
那可就阿彌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