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頌歌 第二十五章 互換的秘密

作者 ︰ 香貓

夜色愈深,幽光在草間閃爍,血紅的干渴靜止于空氣中,四處游蕩的記憶悉數回歸,黑暗在她的心里點燃一盞孤燈,朦朧飄搖。

梵卓回應公主的懇求,將冰冷的疼痛刻進她的靈魂,留在她清醒的腦海里。緹雅又遭遇上次失憶後虛弱疲憊的狀況,原因已明,她欣然接受。他是沉迷于惡魔之血的天使,她是人類與惡魔的結合,他察覺到她的氣味,她因他未消逝的天使能量而痛苦,他戀上她的血液,她由此不再感到錐心刺骨的疼痛……

「現在,能告訴我,米凱爾把它給你,並送你來卡斯諾爾大陸的真實原因嗎?」。梵卓態度溫和,舒展手指,玲瓏剔透的石頭安靜地躺在掌心中央。

「米凱爾說,我能通過‘伊石’得到他的提示與引導,完成他交給我的任務。」

「‘伊石’?任務?有意思。」

「毀掉叛離者的‘雙翼’,我將獲得‘淨化’。」

「淨化?」

「我只想做一個純粹的人類,回到繁華世界。這是我最初的願望。」她遙望絢麗多彩的星空,想起離開深林城堡的那個夜晚。

「那現在呢?」

「現在……依然如此。」

「不過你似乎和那個滿嘴謊話的米凱爾徹底決裂了。」

「你們認識吧,在上面的時候?」緹雅不肯放過任何提問的機會。

「像他一樣張揚高調,誰都可以聞名于世。」梵卓的回答很巧妙。

「你已拋棄‘雙翼’,為什麼仍存有天使的力量?」緹雅的好奇心大肆萌發。

「公主,問題有些多了。你的小秘密還不足以交換我的一切。」他挑起眉毛,給她一個友善的示意。

「對不起,我只是希望,你的愛好,不是在這兒搞破壞。」她淺笑輕語,並不因梵卓的「吝嗇」而感到不悅。

「我的愛好……呵,原以為戒掉了呢。」他呢喃著,自嘲地笑了起來。

「你喜歡的,是我血液里屬于惡魔的那部分……也好,把它全部拿走,以此淨化我……」她垂下睫毛,睡眼惺忪地自言自語。

「公主……」梵卓還想說些什麼,然而緹雅不打算繼續和「疲憊」斗爭,她站起來,俯視他,平靜中帶著幾分清淡的歡喜。

「梵卓,就讓我們守護著彼此的小秘密,繼續在這個奇妙的世界生存下去。你渴望時,我會獻上豐盛的晚宴,直到我成為一個純粹的人類。」她說完,輕飄飄的身體隨風微晃,緩慢移出他的視線。

迷戀墮落甘露的契約者之所以能在花園安然滿足他隱秘的私欲,主要歸功于時常圍繞在公主身邊的紅發精靈,正忙于教訓外出歸來的維蘭.卡斯諾爾。

塞拉莫家族的美麗女子,為了搶奪屬于自己男人,整潔的頭發被撓亂,細女敕的臉龐被抓破,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地回到城堡。琉卡怎能忍受自己親愛的妹妹忍受如此侮辱?他一拳揮向維蘭,兩人赤手空拳、熱火朝天地打了起來。

「你真是懦弱無能,竟懶得保護自己的女人」琉卡一記旋風踢,修長的右腿飛向維蘭。

「那是她們的戰爭,與我無關」維蘭輕巧地以臂肘擋下,正面抬腿,直奔琉卡尖尖的下巴。

「讓我親愛的妹妹受苦,不可原諒」琉卡彎腰後翻,跳至半空,閃電般俯沖,雙手按住維蘭的肩膀,將他壓倒在地。嘉蒂絲瞪了他們一眼,撅著嘴回到房間。兩人從小就喜歡找茬兒「打架」,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告訴你個秘密,維蘭。」琉卡俯身,湊近他的臉龐。

「那天在惡魔島,有人想解開她的封印,我躲在一旁,直到他毫無成果地離開,但他、他們,惡魔,似乎不打算放棄。你可要多加小心,卡斯諾爾大人。」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琉卡。」維蘭滿不在乎地直視他和自己極為相似的霧灰色眼眸。

「決定權,掌握在她手中。只有她能解開封印,就算別人知道具體方法,也無濟于事。」

「哦——好兄弟,看來我的擔心,多余了。」琉卡欣慰地點頭,松開手起身,笑意盎然地舒了口氣。

琉卡帶著喜憂參半的真相約見他的上司。彼列心情大好,激動地連連拍手。琉卡倒是安靜地待在一旁,緊鎖眉頭。

「喂,干的不錯」彼列頗為真誠地對他豎起大拇指。

「別高興的太早她不喜歡惡魔。」琉卡背靠石椅,雙臂交叉枕在腦後,眼眸里映著漆黑夜空。

「那就讓她喜歡」彼列突然蹦過來,差點撞上他凌俏的鼻尖。

「啊——」琉卡倒吸冷氣,被他一臉興奮的表情嚇得後退兩步。

「不,喜歡還不夠,愛,將火熱的愛注入她的靈魂血液,讓她全身心地愛上你,然後,在你執著的引導下,自願解開封印。」彼列一番激昂澎湃的話如巨雷擊中琉卡,他目瞪口呆,木頭似地杵在彼列身前,聲音卡在嗓子里。

「你——辦不到?偽裝一下都不行?」望著琉卡迷茫的眼神,彼列無可奈何地搖著頭。

「說實話,很難。」琉卡的思維有些混亂。

「兩個方案。」彼列挺直腰板,豎起兩根手指,表情嚴肅地說︰「第一,由你引導她,解開封印;第二,利用暗夜族的‘萬人迷’的完成任務。總之,先開發她的潛能吧」

「‘萬人迷’?」琉卡的眼楮越睜越圓。

「不是你嘍」彼列神態陰柔地扔給他一個飛眼兒,消隱于黑暗。

「喂——」琉卡終于反應過來,沖著他離開的方向大聲喊︰「我才是‘萬人迷’——」

然而,事實勝于雄辯。

雖然琉卡.塞拉莫在精靈界也算是一等一的美男,活躍和善,帶著幾分女人偏愛的邪氣,但魅力指數依然不敵的維蘭.卡斯諾爾,那種冷淡無趣,桀驁不馴,既不溫柔也不善解人意的男人竟被奉為「暗夜王子」,真是沒有天理。

琉卡氣鼓鼓地回到城堡,一邁進大門,就接到守護封印的命令,剛迎來明媚的陽光,又要浸泡在不見天日的漆黑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興奮激動的亞尼克,牽著哈欠連連的緹雅公主,奔赴艾爾韋斯荒原。

緹雅進了荒原就背靠岩石坐在地上,面色蒼白。琉卡遞給她半只鮮女敕的水果,注視著她一口一口吃完。他事先在上面灑了幾滴紅色凝露,隨著它緩慢**,公主的臉頰漸漸紅潤,萎靡的精神也重新振奮。

終于恢復了。她默想,欣慰地舒了口氣,並沒有把體力的迅速恢復歸功于琉卡的神奇水果。

「緹雅,你最近經常和梵卓在一起嗎?」。琉卡輕聲問道。

「沒、沒有……為什麼這樣問?」她警覺地望著他,縷過發絲的指尖卻不自覺地滑至脖頸。

「因為——我會吃醋。不是說過嘛,我喜歡你。」他低語,嘴唇微翹,笑嘻嘻地湊近她的臉龐。

「別鬧了,琉卡。」她笑著,用手掌抵住他的額頭,目光越過他的頭頂,望向不遠處和修安並肩走來的粉紅精靈

「菲希爾」緹雅站起來,向她揮手。多日不見,她依然拽著張毫無生氣的「木偶臉」,沖緹雅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若是梵卓在這兒,情況會大不相同呢。緹雅想著,手指又不由自主地攀上脖頸。

琉卡一直暗中注視著公主的微妙舉動,確信梵卓就是那位傳說中「沉迷于惡魔之血的熾天使」。如此看來,他還真是個**煩。緹雅言辭閃爍,警覺于有關梵卓的問題,難道她心甘情願被他弄得頭暈目眩,虛弱疲憊?

「魔獸」

對戰斗懷有無限期待的亞尼克終于等到敵人出現,激動地大喊,攪亂了琉卡本已復雜紛繁的思緒。

緹雅舉目仰望,六翼魔獸的影子急速掠過上空。它散發著暗綠幽光的尾尖在黑暗里竄來竄去,看得她怒火中燒。

憤怒和興奮是最適于戰場的情緒,但超過了一定限度,總會產生糟糕的結果。滿腔熱血的精靈少年,初上戰場就遇到勁敵,他一興奮,就忘了前輩的教誨。

「暗夜星祭」

「亞尼克——」

盡管少年手中射出的光束縴細微弱,但足以吸引盤旋飛翔的「阿茲勒」。緹雅疾聲呼喊他的名字,仍沒能阻止魔獸兩只巨大的利爪扣進亞尼克肩膀,將他清瘦的身體拎到空中。然而,它並未帶著戰利品離開,而是繼續在上空盤旋,尖銳的叫聲伴著亞尼克痛苦的哀嚎,淒厲回響。

「緹雅,只有你能救他拔出劍,按照我的指示去做」琉卡貼在她身後,雙手箍住她的肩膀。

「請指引我,琉卡。」她緊握「風末」,眼中綻放出堅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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