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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不在的時間,產生炫目的光澤。紅雲漫過干渴的咽喉,迷蒙的靈魂,已做長夜的漫游。至高的神明,我愛你們,我恨你們。
——《千夜嘆息》
琉卡懲治了狂妄的紅衣彼列,和修安一起踏上返回密林的旅途。與此同時,緹雅一行人也抵達海邊,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望著她清麗的背影,似乎都在等待她給予新的指示。
緹雅步履緩慢地向前挪了兩步,翻騰的海水沒過她的腳踝,又迅速退了回去。緹雅凝視著幽深無際的海面,突然皺起眉,轉身眺望來時的方向。
創世神的力量融入她的血液之後,緹雅的各項官能變得格外靈敏。她可以第一時間感應到細微以至強烈的能量波動,甚至可以輕松分辨出能量的主人。就在剛才,她感應到來自琉卡.塞拉莫的能量波動。
緹雅可以肯定,琉卡使用了焰絲的力量、屬于火神伏爾坎的神明之力。現在,只要她再專注一些,就能判斷出琉卡和修安的氣息,正飄向來時途徑的密林。琉卡說過,伏爾坎的金銀手杖,在密林之地的深淵里。
琉卡還未放棄麼?戰爭之書的本體明朗後,依然想要拿到金銀手杖,完成銷毀遺物的使命——琉卡的執著出乎她意料。
緹雅輕聲嘆息,目光里流露出幾分贊賞之情。她欽佩琉卡的執著,並且不打算阻攔他。相反,緹雅倒是有些期待琉卡能順利拿到金銀手杖繼而追上他們,如果那時他們還沒能殺了瑪爾斯,火神的遺物或許能派上大用場。
緹雅垂眸凝神,暫時不去管琉卡和修安的行蹤,轉而繼續感應戰神的方位。神明無法隱匿自己的氣息,瑪爾斯已經月兌離創世神為他建造的隔絕一切的密室,如今就算跑到天涯海角,緹雅仍然可以感應到他。想必天上的那位神和魔王路西菲爾也早已感受到精靈大陸的能量波動,不久的將來,是否會有更多外力介入呢……
緹雅想的有些遠了。她迅速拉回思緒,緩緩抬起眼簾。維蘭、貝西卜、阿斯蒙德、薩麥爾,四張英俊面容映入她的視線,她不由地牽動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美好的事物總是能讓人感到心情愉悅。
「海的盡頭,是另一塊陸地。它依然屬于卡斯諾爾,卻從未有人涉足。那里應該是一片水草豐美的大陸,我能嗅到土地的芬芳,還有瑪爾斯和夏依的氣息。」緹雅幽聲陳述著自己的分析成果。
「我們也趕緊出發吧!」阿斯蒙德說著,眉宇間顯出焦慮的神色。
「你擔心她?」緹雅盯著阿斯蒙德,饒有興致地發問。她似乎感受到阿斯蒙德內心深處為一個女人而萌生的憂慮之情。
阿斯蒙德愣了片刻,將目光轉向一側,沒有回答。突然被人看穿心思,讓他覺得十分別扭。
「別擔心,瑪爾斯和夏依暫時相安無事。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渡海。瑪爾斯是神,而且,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愚蠢。想要殺他,還是要費一些功夫,動動腦筋的。」緹雅平靜地說道。
「渡海有什麼需要考慮的?你也不是沒見識過鬼王的‘加速空間’!」阿斯蒙德瞥了緹雅一眼,語氣里有幾分不屑,仿佛是對她剛才窺探自己心思的回敬。
緹雅垂眸微笑,繼而抬起眼簾,目光在四人臉上轉了兩圈,最後落在維蘭迷茫的面容上。
「瑪爾斯試圖從海之盡頭的大陸打開離開精靈界的出口,但是非常奇怪,他屢試屢敗,似乎被困在了什麼地方……他很生氣,很憤怒。現在,他正無奈地坐下來,準備迎戰。」緹雅的話語內容似乎與如何渡海不相關,超然世外的神態讓她看起來極不真實。
「你在說什麼?」維蘭完全被她弄糊涂了。
「神明之力超越一切,他已重獲自由,本可上天入地,不受任何阻礙,卻無法突破海之盡頭的大陸……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踏上那片神秘未知的土地了……」緹雅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並未關注幾位听眾越來越迷茫的眼神。
「不行,我們不能過于急切。他需要時間,否則,他會對夏依不利,他打算給我們出難題了……」緹雅聲音漸弱,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又點點頭,隨即轉身,望向蒼茫海面。
「她怎麼了?」維蘭嘆了口氣,聲音里溢出幾分忍無可忍的沖動。
顯然,貝西卜和阿斯蒙德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聰明的貝西卜自有猜測,但與其費力分析,不如等待知曉實情的薩麥爾揭開謎底。
三人將期待的目光投向薩麥爾,薩麥爾卻望著緹雅安靜的背影,沉默不語。
「既然你們已經決定加入弒神的隊伍,從此刻起,我們要齊心為共同的目標努力。至于其他的恩怨,等到完成弒神之後,再做決斷。」緹雅的脊背輕微起伏,聲音里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威嚴。她頓了一下,依然背對著四人,繼續說︰「薩麥爾,告訴他們,我的改變。」
「我竟有些後悔了呢」薩麥爾沖著她的背影笑著搖頭說︰「讓你變成如此強大、高傲、可怕的女人、神與魔的共生體。」
薩麥爾的話讓其余三人驚訝萬分。貝西卜猜到緹雅應是獲得了新的力量,卻也萬萬沒想到,神明的力量能與惡魔之血融合……
「我承認強大,但是‘高傲’和‘可怕’,你還是留著送給別人吧,薩麥爾。」緹雅一邊說,一邊優雅轉身,眼中盛滿自信的光芒。
「維蘭、貝西卜,還記得桑婭留在我掌心的印刻麼?」緹雅說著,抬起右手,舒展掌心︰「看,它已經不在了。並非消失,而是融入了我的血液。它蘊藏著創世神的力量,我不清楚究竟有多少,或許只有一丁點兒。但就是這微弱的神明之力,給予我戰勝瑪爾斯的資本。是我釋放了瑪爾斯,現在,我必須殺了他。這是我必須完成的使命,不可推卸的責任。」
「真是難以置信……」維蘭感慨道。如此戲劇性的改變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維蘭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應該感到欣慰,緹雅獲得了神明的力量,她變得更強大,她可以保護自己,可以安全離開大陸在任何地方活下去。
但是,那一幕場景,緹雅擁著薩麥爾的肩膀,將兩人裹在黑色羽翼中……維蘭無法忘卻。他感到困惑、難過,他感到氣憤、酸楚。他似乎隱約察覺到緹雅和薩麥爾之間有一種微妙又神秘的聯系。
從緹雅最初宣稱「要和薩麥爾一起離開大陸,活下去」,直到在山洞里和薩麥爾發生爭執,再到解救快被瑪爾斯折磨死的薩麥爾,兩人似乎是一個和諧又充滿矛盾的組合,一個無論如何吵鬧甚至大打出手都不會解散的組合。
維蘭不知其他人是否也有相同的看法,至少,他是如此認為的,並且這種令他嫉妒的感覺正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加深。所以,當瑪爾斯將薩麥爾縛于鐵架嚴刑拷打時,維蘭心里產生了近乎變態的狂喜,薩麥爾的痛苦讓他覺得無比歡欣。
薩麥爾對卡斯諾爾大陸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維蘭本就痛恨他,如今,緹雅對薩麥爾的態度激起了維蘭更深的厭惡。薩麥爾不僅是精靈界的罪人,也是維蘭.卡斯諾爾的,情敵。
想到這里,維蘭開始在心底嘲笑自己。他怎麼會想到這個詞——「情敵」?他承認什麼了嗎?
緹雅說起了「責任」和「使命」,他也應該拋下這些繁雜私情,思考一下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他是維蘭.卡斯諾爾,聖月的持有者,精靈的領袖。但是,他還沒能成為卡斯諾爾大陸真正的王,他需要用消滅強敵來證明自己的力量,他需要樹立無人敢挑戰的權威,一呼百應,萬眾俯首。
而今,精靈戰士們正在封印內刻苦修煉,維蘭也踏入了未曾涉足的大陸之西。在這驚心動魄的旅途中,他亦有許多收獲。他徹底原諒緹雅,堅定了解救她的信念,不再猶豫;他擊敗了意外復活的塞拉莫先祖,結束了穿越千萬年的咒怨;他听聞關于神明遺物的故事並且見到了真正的神。現在,他要跟隨緹雅,弒殺戰神。這是緹雅的責任和使命,不是他的。
維蘭之所以果斷加入弒神小組,是因為他需要解救夏依,是因為,他想要找機會除掉薩麥爾。這也是鬼王軍的初始任務之一。維蘭相信,貝西卜和阿斯蒙德依然抱有如此想法。他們會成為他的同盟者。
當然,維蘭會響應緹雅的號召,齊心協力對付戰神瑪爾斯。但是,總要去努力發掘和創造成功的機會。況且,不殺了薩麥爾,維蘭又該如何向卡斯諾爾大陸的民眾交代?大家需要發泄仇恨與憤怒的對象,一個薩麥爾足以。實在不行,再加上紅衣彼列。
至于緹雅,維蘭現在有了更好的借口。他大可以在不久後向精靈們解釋︰因緹雅.聖.里格意外獲得的神明的力量,成為了不可戰勝的神魔共生體,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大陸。
多麼美妙的說辭。
維蘭悄然設想著,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