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瑪爾斯譽為無法摧毀的冰墓在緹雅勤奮努力的雙手下崩壞。薩麥爾親吻她鮮紅的指尖,注視著她殘破的血肉和指甲逐漸重生。
「謝謝你,緹雅。」薩麥爾難得態度謙遜地真誠道謝。緹雅望著他,微微牽動嘴角,目光堅毅又充滿自信。
「我們可以出發了麼?」維蘭聲音冰冷,他盯著薩麥爾和緹雅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眼楮酸疼。
緹雅輕柔地從薩麥爾溫暖掌心里抽出自己恢復如初的手指,起身望向叢林深處。
「全速前進。」緹雅說完,幻影般升入半空,其他人也隨之離開地面,跟在她身後,風一般地飛馳前行。
很快,他們下方的景象由樹林變為綠地,夜霧漸散,不遠處雲煙繚繞的孤山已進入視線。緹雅最初以為那是大陸另一座不知名的懸山,但仔細眺望,山底接地,並未懸浮于半空,只是山腳下雲霧蒸騰,從遠處觀望,很像是月兌離地面的懸山。
據緹雅的感應分析,瑪爾斯應該就在那座形狀奇特的孤山附近,但她似乎沒能察覺到夏依的能量氣息,仿佛是被藏在了某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緹雅在距離山峰百米時突然轉身下降,身姿輕盈地落回地面,眾人也緊隨其後,或平穩或慌張地著陸。
「怎麼回事?我迷人的臉差點撞上那稜角突出的金銀手杖!」阿斯蒙德膽戰心驚的模著自己的鼻子和臉頰,不滿地說道。
「瑪爾斯就在附近,可是我感應不到夏依的氣息。你們呢?」緹雅略顯困惑的目光掠過能量感應力較強的薩麥爾和貝西卜。
「很遺憾。」薩麥爾輕聲嘆息,沉聲回答。貝西卜垂眸凝神,片刻,抬起眼簾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感應不到夏依的氣息?她死了?」維蘭接連不斷地蹦出幾個問題,神色緊張。
「瑪爾斯不會殺她,應是把她藏在了什麼地方。瑪爾斯比我們更早抵達這里,他比我們更了解這片陸地。」緹雅若有所思地皺起眉。
「所以——」維蘭也不由地隨著她微皺眉頭。
「所以,如果有什麼神奇的、可以被利用的東西,瑪爾斯不會錯過,就像困住薩麥爾的‘冰墓’。或許探索我們‘恐怖之源’的空間也是屬于大陸的魔法,而非源自戰爭之書,沒錯,他提到了……魔法!」緹雅說到最後,恍然大悟地發出感慨。
瑪爾斯重獲自由時顯得無知單純、容易被欺騙,是因為他並不了解神明離開後的世界。然而,瑪爾斯是個聰明的學生,當他認真對待時,很快會了解這些並不難懂的道理和知識。起初,瑪爾斯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對天使精靈惡魔不敢興趣,那時的瑪爾斯是脆弱並且容易對付的;而今,瑪爾斯把他們當成敵人來對待,緹雅等人的「弒神」便具有了名副其實的意義,他們的對手是一個聰明認真的神,而不再是一個無知狂妄的蠢貨。
「真是個令人興奮的難題。」薩麥爾不動聲色地說著,嘴角漾起淺笑。這個不知恐懼為何物的薩麥爾,不會犯愁不會退縮,越是艱難,越有信心和動力。緹雅斜睨著他,心情頓時輕松許多。
「哦——」
「天吶!」
安靜了沒多久,艾米麗和阿斯塔羅幾乎同時發出低聲驚呼,他們的目光越過緹雅的肩膀,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緹雅並未立即轉身,她感受著漸進的陌生力量,強大堅硬,毫無感情……呵,這是放出來多少啊,連大地都跟著顫動了。
緹雅準備好迎接新的妖魔,卻不料轉身剎那,看到了成百上千只金光燦燦的天使。由于他們的出現,夜空變得比白晝更明亮。這些天使穿著統一戰服,手持不同規格的聖劍,身姿挺拔,目光堅定。一切都顯得格外真實,仿佛正義之軍從天而降。然而,緹雅從他們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者的氣息。
「這是……」維蘭困惑難言,他非常期待有人能給予明確的解釋。
「他們是星辰之戰中犧牲的戰士。既有路西菲爾的叛軍成員,也有米凱爾的天使軍成員。」貝西卜平靜地說道。
「不愧是第一個叛離的墮天使,貝西卜。這里面,一定有你熟悉的朋友。」薩麥爾斜睨著鬼王,為自己的猜測符合事實而感到些許得意。
「認識而已。」貝西卜淡漠地回應。
「天使戰士的亡靈……是幻覺麼?」維蘭依舊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天使沒有靈魂一說。只有意識、和能量源。或許‘意識’就是你們所說的‘靈魂’。天使的意識不能月兌離實際而存在,它可以寄生在別人的身體里,但這具軀殼必須是鮮活的生命體。」貝西卜頗有耐心地解釋著。
「那就是說,星辰之戰犧牲的天使戰士全都復活了?被剝奪了能量源的天使,軀體和意識也會隨之毀滅,怎麼可能——」這奇怪的現象讓曾為天使的阿斯蒙德都沉不住氣了。
「呵……」薩麥爾突然搖頭笑起來,仿佛已經參透其中奧秘。
「你笑什麼?」阿斯蒙德被他笑得渾身發麻。
「我們偉大的主神啊……」薩麥爾說著,輕聲嘆息,斂了笑容旋即又揚起嘴角︰「我們偉大的主神深愛著他的孩子,無論是听話的,還是叛逆的。他將死去的戰士埋葬在這里,用源自大陸的魔法保存了他們本應灰飛煙滅的身體,讓他們以出生的形態優雅地沉睡長眠。現在,瑪爾斯把他們吵醒了,又讓他們的空殼站起來,拿著曾經互相殘殺的聖劍,成為戰神的士兵。緹雅,我分析的還算準確麼?」
「你說的沒錯。支撐他們軀殼的,是源自這片大陸的魔法,他們沒有意識、沒有情感、沒有記憶,只是空殼。」緹雅頓了片刻,轉身望向維蘭︰「我終于明白,卡斯諾爾大陸不允許精靈踏足西方之地的真實原因……維蘭,這里是神明的領地。」
「神明的領地?」維蘭驚訝低語,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緹雅。
「那片進入西方之地的密林就是卡斯諾爾大陸與神明領地的分界線。的確,這里蘊含著魔法,但與我們之前掌握和接觸的完全不同。精靈魔法源于自然元素、地獄魔法誕生自黑暗能量中心,而此地的魔法,生發于神明力量的流動和匯集。」緹雅說著,緩緩垂下眼簾。
「我無法理解……神明已經離開,為什麼還會存在所謂的神明領地?」維蘭不能立刻接受她的說法。
「維蘭,這里已經被標記了。你可以把我們生存的世界想象成一幅畫。畫家是創世神,他在自己的作品上圈出一個角落,那里的色彩和圖案與眾不同,寄托蘊藏著他和兒女們的記憶、情感和珍寶。何況,還有一位主神留下來掌管世界,這里也可看做創世神留給他的後花園。所以,主神將曾經戰死的孩子埋葬在神明的領地,他知道這里安寧祥和,不會被打擾,只可惜……」緹雅輕聲嘆息,沒有繼續說下去。
「‘上帝的後花園’——我喜歡這個比喻。」薩麥爾頗有興致地說道︰「在這里大鬧一番,不知能否惹得那位心胸狹隘的神,一怒之下從天而降呢?」
緹雅斜睨著他,嘴角不由地浮起淺笑,漸漸褪去嚴肅的表情。事到如今,他們不可避免地要在「上帝的後花園」里大鬧一場了。不過,就算把這里弄的慘不忍睹,就算讓天使戰士的軀殼灰飛煙滅,上帝也不會阻攔。盡早消滅野心勃勃的瑪爾斯,又何嘗不是他的願望呢?
緹雅仰望夜空,底氣十足地喊道︰「瑪爾斯,你還在等什麼?!」
「哈哈……你很聰明,緹雅.聖.里格!那麼就在神明的領地上,揮灑你們的熱血吧!」瑪爾斯興奮的聲音在半空中回響。
「各位,這些天使只是無意識的軀殼,將能量上調至最高,用魔法摧毀他們!」緹雅一邊下命令,一邊舒展掌心,其他人也隨即擺好姿勢,準備發動魔法進攻。
緹雅、薩麥爾、維蘭、貝西卜、阿斯蒙德、艾米麗、琉卡。七位身份各異的戰士如今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齊心協力。他們並肩站在星光下,夜風吹撫著他們縴長挺立的身軀,好似一幅靈動畫卷。
隨著緹雅一聲號令,色彩絢麗的光芒在七位戰士手中綻放,蘊含著強勁的能量,沖向奔襲而來的天使大軍。
「拔劍!」緹雅在光芒消失前,再次發號施令。
沒錯。他們的魔法進攻遺憾地以失敗告終。所幸緹雅是個靈敏的指揮官,她及時感應到魔法的失效,遂向大家發出新命令。
緹雅把一直扣在自己手里的聖劍扔給阿斯蒙德,他接住後立即豎在身前,擋住了天使戰士砍向他胸膛的利刃。
「哦!我差點就沒命了!去死吧!」阿斯蒙德一腳踹開襲擊他的天使,瀟灑揮劍,干淨利落地砍掉對方的頭。
「哈,居然連血都放干了!」阿斯蒙德盯著沒有一絲血跡的天使頭顱,順便踢了一腳,洋洋得意地笑道︰「廢物,快閉上眼楮吧!」
「小心!」艾米麗突然沖到阿斯蒙德身前,抬劍為他擋住了一個天使戰士的攻擊。
「謝謝你,甜心兒。」阿斯蒙德沖她拋了個媚眼,繼續投入熱火朝天的戰斗。他一邊砍著一邊在人群里尋找緹雅的身影。她把聖劍還給他,自己還能用什麼武器?神明的遺物肯定不管用,琉卡已暫時讓金銀手杖休息,改用精靈之劍,而緹雅的狩獵之弓自然派不上用場。
「打仗的時候可不能走神兒,阿斯蒙德。」
緹雅動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阿斯蒙德驀然轉身,只見一雙縴細的手握住面前天使戰士的脖頸,瞬間令其頭身分離。
「我有力氣,也有速度。在神明的領地,原始的笨法子總是很有效。」緹雅微笑輕語,轉身沒入金光閃閃的戰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