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被迷霧和芳草的香氣籠罩時,我恰好在途中又一次與你相遇。但那只是你的影子,我願意相信,這是前世的輪回,是神意的派遣;我願意相信,我們分別時消亡的那片叢林又一次復活了。
——《千夜嘆息》
藍色的冰凌鳥飛遍了神明領地之外的卡斯諾爾大陸,將暗夜王子的訊息傳遞至每個人,包括正在欣賞美麗精靈界的幾位天使,以及身在博納萊斯懸山的瑞米爾和緹雅。
「精靈界已經踏上維蘭.卡斯諾爾為其設計的歸一之途了。」瑞米爾回望北方的卡斯諾爾懸山,幽聲輕語。
緹雅順著他的目光遠眺,沉默微嘆,並未發表任何看法。她相信精靈界的歸一之途能夠成功,盡管會遭遇疼痛,但那是不可避免的。緹雅並不擔心,她相信維蘭可以處理好一切。如今,她所要認真關注的,是即將在此進行的「大工程」。
瑞米爾告訴她,如果能在精靈界的能量中心、艾茵莫卡懸山進行此項工程,是最佳選擇。但如今契約之山被天界控制,元素精靈王正在結晶,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來到存放大量靈魂水晶的博納萊斯懸山,用他的話來說,這里可以稱之為卡斯諾爾大陸的第二能量中心。
瑞米爾要在這里做一些準備工作,緹雅則需按照他的要求,去尋找幾件終極儀式必備的物品。
「加百列的發絲、薩麥爾的眼淚、夏依.珞普吉爾的乳汁。」瑞米爾如是說。
「什麼?」緹雅圓睜雙目,驚訝難言。「你是認真的?」
「你最好抓緊時間。」瑞米爾說完,拋給她三個色彩絢麗的水晶小瓶。「把它們分別裝進去。完好無損地帶回來。」他叮囑道。
「怎麼——」緹雅依然無法說出完整的話,她握著三個水晶瓶,哭笑不得地望著他。
「用這里。」瑞米爾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額頭,隨即便微笑著消隱了身影。
「等——」緹雅始終沒能順利地說出一句話。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博納萊斯懸山。
緹雅左思右想,決定先從最簡單的入手。薩麥爾已經為她流過一次眼淚。估計他始終對此後悔莫及,並不斷告誡自己,再也不能為任何人任何事黯然垂淚。
至于夏依.珞普吉爾,先拋開她對洛林奧德國第七公主緹雅.聖.里格的怨恨不論,她一個未婚未孕女子,哪里能有乳汁?
雖說精靈界的女性在懷孕後便可分泌乳汁,但夏依剛回歸水澤族。不可能再短時間內選定她的伴侶,何況她心里依然深愛著維蘭。
如此看來,三者中相對容易的,就是拽下加百列兩縷金光閃閃的發絲。而正當緹雅設想著如何開展行動時,加百列輕盈的身便從天而降。翩然落在她面前。
「你在這里發什麼呆?」加百列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態度還算友好。
緹雅目不轉楮地盯著加百列,突然閃到他身後,迅速揪住他的頭發,用力拽了一下。
「噢!」加百列痛苦地大叫一聲,掌心迸發出巨大力量,將緹雅推到幾米外。「你竟敢拽我的頭發!」他怒不可遏地瞪著一臉驚訝的緹雅。
「你……能感覺到疼痛?」緹雅困惑地望向加百列,她想著,一會是否又將听到鮮為人知的神奇故事。
「是有這里!只有我的頭發不能踫!」加百列氣憤的表情像個被欺負的小孩子。看起來十分滑稽。
「加百列……」緹雅若有所思地念叨著他的名字,迷霧漸漸從眼中散去。「你的痛覺並未被拔除,而是全部集中在頭發上,不,你最初感受不到疼痛,但主神將你和元素精靈王的能量連接之後,它又回來了……」緹雅渀若自言自語地分析著。
加百列听到她的話。目光立刻變得警惕而嚴肅。「米凱爾告訴你的不少呢。」他冷冷的語氣里流露出幾分不滿。
緹雅听到米凱爾的名字,突然暗生一計。她挺直腰板,引頸頷首,態優雅地走向加百列。
「米凱爾鎮守契約之山期間,我可以代表他的聲音,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吧?」她停在加百列面前,神態威嚴,不卑不亢地仰望比她高出很多的天使。
「那又怎樣?」加百列垂眸盯著她,似乎少了幾分底氣。
「現在,我以天使長米凱爾之名向你索要一些,頭發。」緹雅的目光順著加百列的臉頰移到他夢幻的金發上。
「什麼?!」加百列一臉驚愕,向後退了兩步。
「為了順利完成蒼穹密令,你的頭發是必須品。別擔心,只需要幾根完整的發絲,就夠了。」緹雅不動聲色地說著,力圖使自己看上去平靜坦然。
「我——這——」加百列結巴的說不出話,那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只是幾根頭發而已,拔掉了還會長出來,你莫不是要因此違抗米凱爾的命令?或者是你害怕自己無法忍受這點疼痛?」緹雅的語氣里添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你知道什麼!」加百列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磨蹭著從自己濃密的長發里揀出幾根發絲,指尖輕微顫抖,臉上也顯出近似畏懼的表情。
「我知道,這會很疼。這是你最不願經歷的感受。」緹雅聲音柔和,將溫暖的掌心搭在他的手臂上。「謝謝你,加百列。」
當全部的痛覺集中在一個部位時,傷害它所造成的痛苦,將會非常強烈。緹雅從加百列的目光中得出了這個結論。于是,她調用神明的力量,散發出淡鸀色輕柔的光芒,盡力緩解他的痛苦。
不過,盡管如此,加百列還是不能避免地仰天長嘯,淒厲的嚎叫把拉結爾、梵卓和鬼王三人引了過來,而緹雅則在他們抵達之前,將加百列的發絲收好,奔向不遠處水澤族的城堡。
世間有許多巧合,但緹雅今天遇上的巧合,讓她禁不住開始感謝主神保佑了。她躲在樹後,听到維蘭和夏依對話的關鍵內容,注視著夏依接受聯姻的建議,注視著美麗的水澤精靈擁住深愛的男子。
一直屏息凝神的緹雅終于欣慰地舒了口氣,維蘭瞬間感應到有人藏在周圍,立即繞到樹後,揪出「偷听者」。
「緹雅?」維蘭又驚又喜,扶住緹雅的肩膀,上下打量她,渀佛很久都未曾見到她。「你去哪里了?」他關切地問道。
「蒼穹密令。你知道,我依然身在其中,隨時會被米凱爾召喚。不用擔心,和精靈大陸無關。」緹雅早已想好再見維蘭時的托辭。
「沒事就好。」維蘭放松地舒了口氣,露出溫柔淺笑。
「雖然有些抱歉,但我必須承認,剛才听到了你們的談話……」緹雅試探著說道。
「緹雅,我——」
「我支持!」緹雅聲音清亮地打斷維蘭的話,目光里閃爍著些許興奮。「這是最好的選擇。實際上,我還有一個建議。」
維蘭對緹雅的反應感到有些意外,她所表達,不僅是支持,更蘊含著一種期待。
「什麼建議?」夏依平靜發問,聲音冷淡,略帶警覺地斜睨著緹雅。
「公布決定之後,舉行正式的聯姻儀式,你要讓大陸所有居民知曉你的理由。第一,嘉蒂絲與塔魯偷情並孕育了他的孩子,你必須解除與嘉蒂絲.塞拉莫的夫妻關系;其次,你與夏依兩情相悅,她曾為你出生入死,付出很多,然後,你必須迅速和夏依進入夜光池——」緹雅沒能繼續說下去,她發現,維蘭和夏依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緹雅嘆了口氣,垂眸低語︰「我知道,這樣對嘉蒂絲很殘忍,但如果你將‘嘉蒂絲被塔魯玷污’作為解除夫妻關系的理由,不能服眾。因為你即將迎娶的夏依.珞普吉爾,也有一段不光彩的歷史。」
「她說的對。」短暫的沉默過後,夏依選擇了緹雅的陣營。「維蘭,采納她的建議吧。這是最好的選擇,我唯一擔心的是你要如何向塞拉莫兄妹解釋,他們要承受莫須有的污名,受人詬病。」
「我去解釋。」緹雅自告奮勇,攬下了這個任務。「我們都知道聯姻意味著什麼,如果嘉蒂絲無怨無悔地愛著你,琉卡絕對支持並忠誠于你,他們會接受並且理解——」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每個女人聲稱對我的愛,都擁有屬于她的**。付出便渴望索取,若愛一無所得,多數愛都會變成恨。這是常情,沒有對錯。」維蘭說著,抬起手輕輕撫模她的臉頰。
「緹雅,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你愛我更深了。」維蘭真情流露,並不在意身邊還有另一位愛他的女人。
緹雅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她不知道是否應該承認他的結論,她甚至無法斷定,沒有私心、沒有**、,沒有索取的付出,是否算是真正的愛。
「不必向任何人解釋。設定好的理由應該獻給所有人,包括塞拉莫兄妹。總要有人來承受變革的疼痛,與其百般解釋,獲取嘉蒂絲的理解,不如讓她恨得徹底,恨得絕望,恨到可以放下一切——」維蘭頓了一下,望向夏依,以命令的口吻沉聲道︰「開始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