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頌歌 第二百三十一章碎魂

作者 ︰ 香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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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何松開手,朝著世界的兩極分離?我們為何始終在晝夜分離著。而此刻,這是世界的面龐沉默如水的時刻,那些寂靜的叢林,為什麼仍不能改變我們的分離。

——《千夜嘆息》

一切都不在她的控制之中。雖然只需一夜,藉由莉莉絲血液殘存在她體內的月神詛咒就會消逝殆盡,但如今,她必須承受另一個詛咒釋放的威力,盡管水神將其稱之為祝福。

緹雅理智清醒,只是行動與意識相分離。她不知道狩獵之弓原來還有另一種覺醒狀態,這柄銀光閃閃的長刀,在飛舞的鮮血中愈加耀眼,此時此刻,是它牽引著她,而不是她在使用它。

淚水不斷涌出她的眼眶,鋒利的刀刃劃過人類戰士的身體,她亦能感受到相等的痛苦。而每當一個人倒在她腳下,她便會得到他生命中最為悲傷的記憶。

沒有安偍,她失去了瑞米爾賜予的人類軍隊;殺了安偍,她嘗盡了人世間幽怨的靈魂。這些戰士的身體倒在血泊中,靈魂則被狩獵之弓粉碎吸收,繼而沉入她的意識里。

「你說過,可以替我承受痛苦,直到我感覺輕松一些——」幽暗中傳來瑞米爾的聲音,但緹雅的視線被人類戰士們噴灑的鮮血填充,看不見他的身影。

「安偍的詛咒是對你的祝福,亦是你兌現承諾的機會。」他輕靈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如詩如頌。

緹雅無力回應,只是機械地由狩獵之弓牽引,揮刀砍向剛剛蘇醒的人類戰士。他們在重生前被注入強烈的戰斗意識,至死都不會放下手中的利刃。

薩麥爾在一旁注視著鮮血噴灑的壯觀場景,暗自感慨,現實比想象更加絢麗。神明領地藏有許多奇妙珍寶,但只有心思細膩的探索者才能尋到遺物芳蹤。

所幸,薩麥爾從來都具備堅定的好奇心和求知尋寶的強大能力,而維蘭.卡斯諾爾又將他封在大陸之西不管不問,留給他充足的自由和時間。

薩麥爾並未像慈父嚴母般事無巨細地教導他的戰士,只是簡單地給予墮天使一些提示,將更多的自我發展空間留給他們。薩麥爾將時間和精力付諸于對神明領地的探索,如今,他不僅掌握了很多不需借助神明之力就可以運用的新奇魔法,更了解到許多鮮為人知的秘密。

復刻開啟封印的通行證,就是薩麥爾運用神明魔法的成功之例。而他在卡斯諾爾大陸的第二個月圓之夜,便看到了狩獵之弓的終極覺醒狀態,確實在意料之外。

不久前,薩麥爾在神明領地發現一本古舊的書籍,那是在他回到弒殺瑪爾斯的山洞中探索時,感應到緒克斯祭壇的波動,當他前去查看時,不小心落入祭壇周圍的湖水里。

這次,薩麥爾並未穿越湖水進入赤炎之地,而是被湖底幽綠的水草纏繞吸附,恍惚間,他看到裹在泥水里的古書,盡管他當時呼吸困難,行動不便,卻還是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拿到古書,嘗試了幾種辦法,終于得以掙月兌,浮出水面。

書體看上去很舊,紙頁輕薄,拿在手上感受不到任何重量,也沒有魔法的氣息,但薩麥爾卻無法將其翻開。不過聰明善思的光輝使者又怎會被困難阻攔呢?

幾次嘗試失敗後,他將目光落在綻放淡藍色光芒的緒克斯祭壇上。最初見到這件水神遺物時,它雖晶瑩剔透,卻黯然無光,而今卻散發著寧靜的氣息和勃勃生機。

于是,薩麥爾將古書放在祭壇頂端的水晶台上,淡然色的光芒緩緩將其包裹,冥冥中響起空靈的樂音,很快,書頁自動翻開,空白的紙張上有節奏地、一行接著一行,顯現出金色的文字。那是用天界現行語言記載的秘聞,薩麥爾慶幸自己曾為天使,看得懂這些令他頗感意外的文字內容。

薩麥爾猜測,這本古書是由創世神所作,因為,只有他才能如此了解神明遺物的真面目。原來,關于神明遺物,還有許多鮮為人知的秘聞,這些奇妙的功用,估計連擁有寶物的神明自己都不知實情。

戰爭之書雖與瑪爾斯合為一體,但其中封存的遠古寶物卻不會隨著瑪爾斯的隕滅消失,而是會散落在大地各個角落,已低調的姿態沉睡或隱于無形;火神的金銀手杖竟可以化作鑰匙的形態,隨身攜帶;雷神的巨斧能夠斬斷疾風;水神的緒克斯祭壇可以與外界定點聯通,水晶台面便能時刻映出該地點周圍發生的事……

薩麥爾收獲頗豐,這些信息對他而言意義深刻。他計劃找尋戰爭之書遺落在卡斯諾爾大陸的寶物,他相信總有一些是有用的。還有丟失在赤焰之地的金銀手杖、立在面前的緒克斯祭壇,包括古書中提到的神明遺物,獲得越多,他擁有的力量就越強大。

古書似乎被什麼力量牽引,自行翻動。薩麥爾目不轉楮地盯著書頁,生怕落下任何一行文字。終于,古書翻到了最後一頁,金色文字逐行顯現,薩麥爾禁不住低聲跟讀。

「狩獵之弓,神物之首。休眠為短刃,悲天憫人,可弒神明,可封印生命能量;初步覺醒為銀弓,獵欲善誘,可殺萬物,可消弭世間一切封印;終極姿態為長刀,頌歌反叛,可碎魂吸魂,汲血融血,可聚自然靈氣,亦可毀天地生息。能使用此物之神明,意識必備三者之一。

狩獵之弓既為神物,休眠時可由宿主意識控制,賜予他人使用權;初步覺醒後,與宿主產生能量連接,毀滅宿主之人將能使用神物,但無法令其覺醒;而終極姿態萬世難見,一旦顯現,光影相沖,持刀者將在浩蕩戰爭中沉浮,命運難測,只有——」

薩麥爾沒能看到完整的講解,他念到結尾處,緒克斯祭壇突然劇烈晃動,古書被甩下水晶台,身手敏捷的薩麥爾迅速轉身,接住差點落入湖水中的書,待祭壇停止搖晃後,將書重新放上台面,然而,再沒有淡藍色的光芒升起,古書也如最初般緊密閉合。

薩麥爾猜測到緒克斯祭壇的波動與水神有關,他相信,留在大地的神明不止是戰神和月神。薩麥爾悄然離開神明領地,當他走出封印的瞬間,感應到契約之山強烈的能量波動,但很快便消失了,準確地說,不是消失,而是被神明的封印阻隔。

聖月通行證不能開啟神明封印,如此,薩麥爾進不去,亦無法得知契約之山的情況,干等著實在浪費時間,于是他先去往博納萊斯懸山,剛優雅著陸,就看見漫山遍野的精靈結晶中間驀然顯出許多人類的身體,他們互相交疊,悄無聲息地沉睡著。

之前薩麥爾跟蹤緹雅到博納萊斯懸山,隱匿氣息藏在一隅,听到緹雅和瑞米爾的談話,關于復蘇人類軍隊和瑞米爾要求她尋找的三件東西。薩麥爾知道,即使他隱匿得再深,瑞米爾也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但瑞米爾並不在意他的存在,薩麥爾就在暗處自在地听著。

有了這些基本的了解,緹雅拽掉幾根加百列的頭發、催促維蘭和夏依入夜光池、在水澤族魔法的提示下向薩麥爾索要血液的行為,就可以理解了。

當然,薩麥爾那時便打起了這些人類戰士的主意,如果他們全部重生,如此多美味的靈魂和血肉可以為他的墮天使們補充體能和營養,惡魔之血長時間沒有靈魂的滋養,也會變得缺乏動力,畢竟,並不是所有墮天使都可以做到像薩麥爾那樣,不吃不喝依然精神抖擻。

因此,當薩麥爾在博納萊斯懸山看到成百上千的人類戰士時,心情不由地變得急切而充滿期待,不過他們的靈魂尚未與身體融合,無法吸食其靈魂與血肉。正當薩麥爾開始琢磨解決辦法之際,一陣熟悉的氣息自大陸北方而來,那是屬于緹雅.聖.里格的獨特芬芳。

沒錯,她也在契約之山,她掌握著他想要知道的信息。緹雅的氣息讓薩麥爾覺得神緒安寧,心底逐漸泛起一絲甜蜜和溫馨,他對此感到不屑,卻有體會到幾分快樂。

他渴望見到她,他在從博納萊斯懸山走向北方的途中,始終在腦海里勾畫著她的樣子,迷人的微笑,悲傷的淚水……

他想象著,她見到他時會喋喋不休地講述遭遇的困難和奇事,或溫順或硬氣地向他求助,她會崇拜地仰望他,聆听他的指引……

于是,他見到她,他藏在樹後,等待她感應到自己的氣息,大聲呼喚他的名字,或是跳到術後,抓住他的手臂。

然而,現實總是令人失望。不,怎麼能說是失望呢?應該說是「出乎意料」。盡管緹雅的舉動充滿戲劇般的怪異,但卻如鬼魅的魔咒觸動他的心扉。

如今,薩麥爾站在夜空下,注視著緹雅將這些本可以滋養墮天使的人類靈魂悉數粉碎,並未覺得惋惜。他為自己看到狩獵之弓的終極姿態而感到幸運,卻又為持刀者而擔憂。

緹雅將在戰爭中沉浮,月神和水神的詛咒消逝,唯留戰神的詛咒,將她帶往未知的命運。

而她的命運就是他的命運。他們生死相依。

薩麥爾反復提醒自己,所有迷亂的情感都只是源自這無法斷裂的連接,盡管他深知,事實,並非如此。(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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