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虹冷眼旁觀,見到上官謹幾乎失態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翟米勞和阿史那霍這兩個人的名字非同小可。江雨虹心里一動,那幾個突厥人在太子府邸里,莫非李承乾和突厥人有什麼圖謀?
想到這里,江雨虹故意問道︰「上官大人,這兩個突厥人很厲害嗎?吳王跟這兩個突厥人有來往,難不成是件見不得人的事情?」
上官謹一時歡喜,也不及多想,沖口而出道︰「這兩個突厥人跟著小王子妄圖造反,自立為王。在西域找了他們幾年沒見蹤影,想不到他們膽子到是極大,竟然來到了長安城里……」說到這里,上官謹忽然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但是轉念一想,如今既然要利用江雨虹,索性顯得大方點,遂繼續說道︰「吳王和這兩個叛賊來往,可是不小的罪名啊。」
江雨虹點點頭,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是突厥的叛賊啊。既然知道是叛賊,吳王應該派人拿下,送到官府才對啊。怎麼能自己私下交往呢?」此時,江雨虹已經清楚了,李承乾將這幾個突厥人藏在太子府邸里,是一招極險又極聰明的法子。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會想到,大唐追捕的叛賊居然會藏在皇宮之中?
這個時候,僕人敲門進來,端來飯菜。江雨虹自顧自吃起來,任憑上官謹搓著雙手,在屋里不停的轉圈。看上官謹興奮的樣子,江雨虹估模著放到後世,那就是一剛的典型狀態。
江雨虹一邊吃,一邊估模著時間,她來府衙已經有小半天了。依照李恪的脾氣,一旦得知她被上官謹和雲飛揚帶到了府衙里,肯定會第一時間到此要人。既然李恪還沒出現,那就證明李恪還在皇宮里。
他還好嗎?江雨虹雖然知道按照她所知的歷史,李恪在整個太宗朝都應該是平安富貴的。可是,現在她來了,歷史的走向到底會不會被*擾?要知道,按照江雨虹的記憶,李世民在世的時候,被以造反罪名受到懲罰的只有兩個皇子,一個是太子李承乾,一個就是李佑。
可是,現在所有的苗頭都表明,有人要對李恪下手。為什麼?
江雨虹在上官謹的府衙里面苦苦思索的時候,李恪正在皇宮里接受李世民的訓誡。
李恪和衛公公一起進宮後,直接被衛公公帶到了御書房。皇帝李世民正背著手在御書房里面來回踱步,書案後面立著兩個宮女服侍,其中一個宮女正是武媚娘。
李世民的臉色淡然,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只是眼角多了幾絲滄桑。長孫皇後的離世,對李世民的打擊極大。長孫皇後十三歲嫁給李世民,和他是結發夫妻。不管是當年天下紛爭的時候轉戰四方,還是大唐立國以後的夙興夜寐,李世民的身邊都有長孫皇後相伴。
而如今,不管里有多少女子,終究無法代替長孫皇後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李世民的心,有一個地方永遠空落下來。
李恪不清楚皇帝宣旨召自己的目的,見皇上不說話,也只能悄然立在一邊。他心里頗為著急,擔心江雨虹應付不了上官謹等人。但是李恪表面上,卻還是慣常的冷峻和沉穩,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站立。
過了良久,李世民才停下腳步,慢慢走回書案後,坐了下來。他目光炯炯看著李恪︰「恪兒,你可知朕為何傳你進宮?」
「孩兒不知。」
「這些時日,朕一直留你在長安,沒讓你回封地,也是因為朕心中思量,如今西域情勢不穩,昔年叛亂的突厥殘部當時並沒有剿滅干淨,經過這幾年的蟄伏,又有蠢蠢欲動的跡象。當年你在西域領兵,對西域各處頗為熟悉,朕想派你替朕微服前往西域各國,察看各地形勢,也好斟酌一番對西域用兵的法子。」
李恪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驚愕︰「父皇,這般做,只怕不合禮制,只恐朝中大臣會起非議。」
李世民擺擺手︰「這等事情,你無需考慮。這幾日朕會派使節前往西域諸國,屆時會有大唐的各商隊相隨,你就隱姓埋名,隨他們一同出發即可。」
李恪心里又驚又喜,可是卻又有一絲隱憂浮上心頭。但是他顧不得多想,心里還牽掛著江雨虹,于是他向李世民行禮道︰「多謝父皇。」
李世民沉思了一會,隨後又對李恪說道︰「朕已經召了幾個大臣前來商討西域形勢。太子和魏王也會到此,你也留在此處。」
李恪本想著李世民如沒有什麼吩咐,就趕緊告退。可是李世民這麼一說,李恪就明白,今天一時半會是出不了宮了。他雖然著急,但是想到有房遺愛在場,不管怎樣,都不會讓江雨虹吃虧。江雨虹自己也是詭計多端,想必不會給上官謹什麼好果子吃。
只是李恪卻沒想到,上官謹會拿他來威脅江雨虹,而這恰恰是江雨虹的軟肋。
江雨虹並不知道李恪被留在皇宮之中不得而出。她還一直想辦法拖延著時間,光吃飯就磨蹭了小半個時辰,把飯菜都吃的干干淨淨,又端起茶杯漱了口,才對旁邊一直眼巴巴看著自己的上官謹打個哈欠說道︰「吃飽了好像很困哦。上官大人,你能不能讓我先小睡一會?」
看著上官謹面部肌肉有些扭曲,江雨虹趕緊說道︰「上官大人,在我睡之前,我先揭發吳王一件事情,好不好?」
上官謹狹長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寒光︰「雨虹姑娘,你若是想要拖延時間,等待吳王前來,那本官就先告訴你吧,吳王這幾日是沒的空閑來本府。」
江雨虹心里一個咯 ,但是臉上卻依舊是笑容滿面︰「上官大人,我現在都和你成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我可不指望吳王到此,否則,只怕吳王第一個殺的就是我了。我還想給上官大人說說,要不這些日子就讓我住到您這府衙里算了。」
「哈哈,只要雨虹姑娘誠心和本官合作,放心,雨虹姑娘所說的一切,只有本官和姑娘你知我知。其實雨虹姑娘,你只要早早把和吳王有關的事情都說出來,本官自會護送你回吳王府,保證吳王不會猜疑姑娘。」上官謹白白胖胖的臉上笑容可掬,只是狹長的眼楮里面沒有半絲笑意。
江雨虹笑得愈發開心︰「真要這樣,那可太好了。吳王每個月給我的薪俸我還真舍不下呢。上官大人只要你願意給我發薪俸,我自然也會幫著上官大人注意吳王的一舉一動,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上官謹听到江雨虹這麼說,頓時心里再次確定,這小丫頭就是一貪財小人。他不由得放松了戒心,笑道︰「雨虹姑娘真是聰明人,既然如此,不如雨虹姑娘現在就給本官一一道來,何時何地見到了翟米勞等人,吳王又是如何和這兩個人來往。」
江雨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上官大人,你是長安府尹,想必知道,前些日子,有女子失蹤的事情吧。」
上官謹一怔︰「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因為那失蹤的女子都是被翟米勞掠去的。」江雨虹一想到變成太監的翟米勞,就覺得還是便宜他了。
上官謹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突厥人凶殘,做下這等事情,到也不稀奇。當初有幾戶人家前來報案,不是女兒就是年輕嬌妻莫名失蹤,本官追查下去,發現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必然是高手作案。現在想來,原來是翟米勞所為,只怕吳王也牽扯在內吧。否則,翟米勞又怎麼能在長安城中出入如若無人之地。」
江雨虹心里暗自想︰不是吳王,是太子李承乾做下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她表面上還是嘻嘻而笑︰「上官大人,怎麼樣?你既然知道這件事情了,那麼就去查查失蹤的那些人,是不是和吳王有關系。」江雨虹又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上官大人,我真的很想睡覺啊。」
「好說,好說。本官既然知道了吳王協同突厥人劫掠民女的事情,必然要追查到底」上官謹說的義正言辭。
江雨虹听得好笑︰這官兒的臉,變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快啊。隨即江雨虹又想到,李恪要是知道自己說他強搶民女,不知道會不會一腦門的黑線?
江雨虹眼珠轉了轉︰「上官大人,你如果能讓我小睡一會,我保證還能想起更多的事情呢。」
上官謹見到江雨虹說出失蹤女子的事情,確知江雨虹提起的翟米勞等人並非信口開河,心里又更相信了江雨虹幾分。反正既然有翟米勞的事情,那麼到時只怕吳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上官謹還想借助江雨虹來抓住翟米勞和阿史那霍,只要有這兩個人證,那麼吳王造反一案,就是鐵板定釘。
到時候,他上官謹就是第一大功臣,哈哈,就算連升三極也有可能。
這麼一想,上官謹也就釋然了,他白胖的臉上滿面笑容︰「既然雨虹姑娘乏了,那就先歇息一會好了。本官暫且離開,半個時辰以後再來細細听雨虹姑娘講那事情的來龍去脈。」
上官謹出門以後,江雨虹听到他低聲吩咐門外的衙役,再去調十個衙役前來看護住這間房子,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江雨虹抱著頭,靠在木榻上,腦子里急速轉動,她必須要在這半個時辰里想辦法逃出去。不管怎樣,她前面東拉西扯的那些東西,都沒有落在紙上。可是一旦最後上官謹做了筆錄,是必然要讓她簽字畫押的,一旦簽字畫押,那李恪就是真正的有麻煩了。
一定得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