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麼麼嘎嘎一笑︰「老身奉命管理王府內院大大小小的婆子丫鬟侍女,你雖然是魏王親自攜入府中的侍女,但是也是在這內院里出入不是?老身幫你找個住處,也是份內之事。」
江雨虹忽然笑了起來,靈動的雙眼閃著光澤︰「魏王有沒有告訴你,我可以在內院里出入自由?魏王有沒有告訴你,我雖然是侍女,但是也只是做完自己的事情以後,再抽空服侍魏王讀讀書,研研磨罷了?」
「既然入了魏王府,不管是哪里來的丫頭,都要按照府里內院的規矩來,若是雨虹姑娘不服,自然可以去找王妃告老身的不是。王爺是一府之主,王妃是府中主母,內院一切事宜,都由王妃做主。」平麼麼冷笑著說。
「哦,其實我更喜歡平麼麼去找王妃哭訴,告雨虹的不是。」江雨虹一邊笑一邊慢慢走近平麼麼,忽然之間,反手就朝平麼麼臉上抽去。
一個響亮的耳光過去,平麼麼當時就呆住了,她是服侍過王妃母女兩代的麼麼,是跟著王妃陪嫁來到魏王府,是王妃最信任最貼心的麼麼,在這王府內院里,她若是想要哪個小丫頭死,那小丫頭就肯定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在這魏王府內院里,就是兩位側妃,見到平麼麼也會客氣三分,今天居然被一個小丫頭打了一耳光,平麼麼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啪」的又是一個耳光,江雨虹滿意地收回了手,打量著平麼麼的臉頰,一面一個紅通通的五個指印,而平麼麼的目光還在茫然中。
「好哇,你一個小丫頭,竟然在進府里的第一天,就敢對我這個老麼麼動手你想做反不成?給我拿下她」平麼麼終于反應過來了,頓時惱羞成怒。
幾個丫頭婆子听到平麼麼的命令,頓時朝江雨虹這面圍了過來,更有兩個粗壯一點的婆子挽起了袖子,對著江雨虹呲牙笑道︰「得罪了平麼麼,可是活的不耐煩了?等會先把你這兩只眼珠挖出來。」
江雨虹心里一陣惡寒︰這魏王府里的婆子怎麼如此變態?這里不像是堂堂王府,到像是變態狂所住的地方?她可不想落在這些人手里,雖然她身後有魏王這棵大樹,但是這些人明顯是仗著魏王妃的支持來為難自己的。她們若真把自己怎麼著了,魏王還能跟王妃翻臉不成?就算翻臉,就算休了那魏王妃,自己也是白白受罪罷了,況且魏王也不至于為自己這個小丫頭就休了王妃。
她想到這里,眼珠一轉,伸手在衣衫里面掏出一包東西,往空中一撒︰「讓你們都變成瞎子」那些丫鬟婆子一听這話,先是楞了一下,隨後紛紛抱頭護臉。只覺得小小顆粒從空中砸到頭上身上,隨後又濺到地上。
等了半晌,卻沒見到身上有什麼異樣,有膽子大的丫鬟睜眼一看,地上灑的不是黃豆嗎?丫鬟叫了一聲,眾人才敢抬頭細看,果然是一地黃豆。只是江雨虹卻不見了,平麼麼的嘴都氣歪了,她怪叫一聲︰「給我追」
丫鬟婆子們剛跑出去兩步,就有兩個人踩了黃豆,摔倒在地,哎呦亂叫。平麼麼也不理會,繼續指揮剛才進入內院以後,那些跟上來的丫鬟婆子去追江雨虹。
一時之間,王府內院里面亂成一團,只是始作俑者的江雨虹,早就已經撒丫子跑進那花草林木最蔥蘢的地方去了。她眼楮一瞄,就知道這里應該是王府的花園,通常這種地方假山樹木比較多,容易藏身。江雨虹跑到花園里面那足足有兩層樓高的假山下,看見假山腳下有個洞,毫不猶豫就鑽了進去。
洞是通的,另外一面出口在隱蔽的花叢後,江雨虹剛想鑽出來,卻听見有女人的說話聲傳來,她趕緊縮回身子,透過花木,向外看去,只見前方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座涼亭。這涼亭立在假山的半山腰邊,涼亭下方是用六根柱子撐起,下方懸空,一道流水從假山頂上潺潺流下,流過涼亭下方柱子,給那涼亭平添了些許的別致。
涼亭里放著一張軟榻,軟榻上面鋪滿了厚厚的錦緞,一個長發披散,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正斜倚在軟榻上,江雨虹見那女子的五官姣好,眉目如畫,皮膚細膩,氣質頗為高貴,只是神情間,有時候流露出小孩一般的好奇嬌怯,體態動作略顯柔弱,有股子不食人間煙的仙子氣息。
軟榻旁邊放著一個案幾,案幾另外一邊坐著兩個穿著宮裝的麗人。她們身上衣裙的顏色頗為艷麗,而且極其凌亂,江雨虹隔著老遠,就覺得看上去那兩個宮裝麗人簡直就像她前世在的社會中,那些恨不得把所有金子都戴在身上的暴發戶似的,幾乎把所有的亮麗顏色都穿在了身上。
在這兩個身上如開染房女人的襯托下,軟榻上的白衣長發女子更顯得清麗月兌俗。
魏王府里怎麼會有打扮成這樣的女人?
那白衫女子用縴細的手指捻起果盤里面的一顆葡萄,卻並不吃,只是慢慢碾碎那顆葡萄。紅色的葡萄汁液從她手指上慢慢流出來,像血。
腳步聲從假山邊的小徑傳來,隨後,江雨虹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鬟往那涼亭里快步走去。剛剛走到涼亭邊,就听見丫鬟說︰「參見王妃,平麼麼說今天進府的叫江雨虹的侍女,不願听平麼麼的安排住進流玉軒,竟然敢毆打平麼麼,毆打完平麼麼後她怕受責罰,現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平麼麼正帶了人在內院查找。」
「哦,抓到了以後不要弄死,不要帶明傷,魏王可是專門交代要好生照看江雨虹,任她出入自由。到時就讓平麼麼在她腳腕處灌注暗勁,過上幾日,她自己腿腳酸軟,行走不便,且看她如何出入自由。」白裙女子語聲軟軟的說道。
江雨虹心里又是一陣惡寒,這個一身白裙,黑發披散的女子,竟然是魏王妃看著她那副嬌怯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听她溫柔的聲音,真不敢相信,話語里面的內容竟然如此惡毒
坐在案幾另外一邊的女子低聲說道︰「听說那江雨虹本來是吳王手下的掌櫃,吳王被軟禁之後,這女子大概是見跟著吳王沒什麼指望了,又來粘上咱們魏王,真是無恥之極,姐姐要好好給她點顏色看看才行。」
江雨虹還是第一次听到別人說自己無恥,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兩個顏色暴發戶不知道是從哪里听來的八卦流言。
黑白顛倒啊,顛倒黑白,江雨虹只能苦笑一聲,在外人看來,她確實是在吳王失勢之後,就變成了魏王的侍女,其中緣由,難道她還向別人解釋不成?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魏王妃如孩子一般無辜單純的眼神轉向那個說話的女子︰「妹妹有些日子沒有服侍魏王了吧?」
那女子听到魏王妃溫柔的聲音,看到她單純的目光,卻不知道為什麼,身體猛然抖了一下,隨即賠笑說道︰「小玉是隨王妃陪嫁過來的丫頭罷了,蒙王妃恩賜側妃之位,服侍魏王。王妃心疼魏王,小玉怎敢讓魏王耽于,何時侍奉魏王,一切全憑王妃做主罷了。」
魏王妃輕柔地笑了,伸出手去,用沾著鮮紅葡萄汁的手指慢慢在小玉的臉頰上抹過去。頓時小玉那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一道紅汁。隨後,魏王妃修的極其精美的指甲停在了小玉的眼楮前。
小玉的身體開始發抖,另外一個女子低眉垂目,對一切視而不見听而不聞,就像泥雕木塑一般。
魏王妃將手指上殘存的葡萄汁液抹在了小玉的眼角邊,隨後她才滿意地收回手,眼中又是那種略帶著孩子氣的單純笑容︰「小玉,你怕本妃?」
「小玉不敢,小玉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那叫小玉的側妃眼角一抹血紅,就像紅色的淚,她一邊說,一邊渾身顫抖。
「王爺的側妃現在就剩下你和小謹。若是王爺要納那江雨虹為側妃,你們也多個姐妹。本妃賞賜的鮮艷衣衫,也多了一個人穿。這麼漂亮的衣衫,這麼漂亮的顏色,就你們兩個人可穿都穿不完呢。」魏王妃發出一陣帶著孩子氣的笑聲。
江雨虹忽然發現,那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原來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江雨虹可不想生活在一個由瘋子王妃控制的地方。
就在這個瞬間,江雨虹下定了決心,她可以做魏王的侍女,但是她絕對絕對不要一個人待在魏王府里正常人永遠無法揣測出瘋子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江雨虹現在的感覺除了惡寒,還有就是好奇,魏王李泰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娶了個怎樣的王妃?
「告訴平麼麼,一定要在魏王回來之前找到江雨虹。」魏王妃用沾滿了葡萄汁液的手指慢慢拈起案幾上放著的一塊點心,送進嘴里,一邊吃一邊露出那種帶著極單純孩子氣的笑容。
小丫鬟快步離開以後,江雨虹在花叢後面靜靜地站了許久。直到那涼亭里面的魏王妃吃完點心發完呆,在兩個側王妃的服侍下,起身離開軟榻後,江雨虹才慢慢借著花樹的遮掩,躡手躡腳地跟在魏王妃三個人身後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