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衣服也烤干了,江雨虹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一時間,所有的精力和斗志重新回到身上,她眼楮閃動著靈光,大腦開始飛快地籌劃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等江雨虹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火堆對面的李佑正呆呆看著自己。
江雨虹的目光和李佑一接觸,李佑本來單純中帶著一絲憂郁的雙眼忽然躲閃起來,他看看旁邊的香案,又看看破廟的廟門,卻怎麼也不敢再去看江雨虹的眼楮。
江雨虹微微一笑,心想偌大的皇宮里,居然能長出這麼一個單純的皇子,也算是難得的一朵奇葩了,不過想到當初李佑站在自己身前,隨時準備擋住射來的長箭時候的情形,江雨虹又不忍心去調侃這位武痴皇子了。她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好了,咱們走吧。」
李佑跟著站了起來︰「去哪里?」
「去找魏王李泰,我差點在他的魏王府里沒命,這個帳肯定要算在他頭上。」
「什麼?莫不是魏王妃用什麼手段對付雨虹你?」李佑面上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你跟魏王妃很熟悉嗎?怎麼一下就猜到是那個瘋女人欺負我?」江雨虹有些驚訝,李佑醉心武學,對和朝政皆無興趣,獨來獨往,看上去怎麼也不像是會了解魏王妃那種女人的人。
「魏王妃和太子妃是堂姐妹。我知道太子妃對你素來不滿,那魏王妃自然會幫著太子妃對付你。」李佑皺著眉頭,忽然又迷惑不解地說,「雨虹,為什麼你會跟四皇兄在一起?我不相信你是因為三皇兄被父皇軟禁起來,就為了榮華富貴,轉而投靠四皇兄,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
江雨虹看著李佑目光中的真誠和信任,心里微微一熱,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李佑的手臂︰「謝謝你相信我,我當然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去投靠魏王,只是這些事情太復雜,你的心思都放在武學上,對這些知道多了無益,總之既然你明白我,那就夠了。」
李佑本來有些疑惑有些茫然的面容忽然慢慢平靜下來,隨後,又露出他特有的,極單純的笑容來︰「雨虹,我會一直幫你的。不管你做什麼,只要你需要,我都會幫你的。」
「謝謝,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開心。」江雨虹心里也是一陣溫暖,但是她隨即就讓自己從這種柔軟的心情中擺月兌出來,她現在面對的是一場生死存亡的大仗,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讓她沉浸在溫情之中。
所以,江雨虹轉移了話題︰「你好像很了解太子妃和魏王妃,路上給我講講你知道的關于她們姐妹的事情吧。」
李佑和江雨虹離開了破廟。江雨虹從李佑那里了解到,太子妃是隋朝名相蘇戚的後人。蘇氏是隋唐兩朝的名門望族,蘇氏家族兩個最杰出的女孩子嫁給了皇帝的兩個嫡子。太子妃在家族中排行為七,被喚做蘇七娘,魏王妃排行為九,是蘇九娘。
江雨虹听李佑說太子妃蘇七娘在未出閣之前,除了以美貌聞名長安之外,其性格的高傲也是頗為有名。蘇七娘嫁給太子之後,在皇上和皇後面前,表現的溫良賢淑,實際上宮中諸人都知道,做了太子妃後的蘇七娘愈發高傲起來。
江雨虹听到這里,立刻聯想到太子妃那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禁忍俊不禁︰「太子妃的鼻孔那確實不是一般的美貌。」
李佑楞了一下︰「太子妃的鼻孔怎麼了?」
江雨虹笑道︰「沒事,沒事,我是夸太子妃果然美貌過人,連鼻孔都比別人漂亮幾分。」同時,江雨虹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話︰大腦也比別人腦殘幾分。
李佑模模腦袋,雖然感覺江雨虹的話很奇怪,但是素來簡單的他,也沒往心里去,繼續給江雨虹講述他所知道的,關于魏王妃蘇九娘的情況。
蘇九娘和蘇七娘雖然是堂姐妹,但是這對姐妹的性格卻是截然相反。蘇七娘向來高傲高調,但是蘇九娘卻是絕對的低調,在她未出閣之前,京中都流傳蘇九娘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可真正見過蘇九娘的人,卻沒幾個。要知道大唐民風開放,即使是公主也經常出宮狩獵游玩,不避生人,更何況其余名門閨秀,但是偏偏這個蘇九娘深居簡出,眾人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偏偏越是這般神秘低調,蘇九娘的名氣愈大,在京中紈褲們的心目中,蘇九娘那是要遠遠比蘇七娘更有吸引力。
江雨虹听李佑講完魏王妃蘇九娘的傳聞,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心里想道︰這個魏王妃果然比太子妃要麻煩多了。
如果說太子妃是蠻橫加腦殘,那麼魏王妃就是變態加瘋狂。
雖然腦殘無藥可醫,好歹有跡可循,即使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好歹還是坐在那里一起玩牌的人。但是瘋狂不僅無藥可醫,還無跡可尋,就像在牌桌邊哭鬧的小孩,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伸出手去攪亂牌局,又或者,吐人一臉口水。
繞了很大一個圈子,李佑帶著江雨虹才走出了延康坊第,原來這座住滿皇親權貴的長安城第一大坊,緊靠著長安城皇城處的龍首原。龍首原自隋朝以後就一直是一片荒廢的高地,雖然也算是皇城中的一部分,可是卻始終沒有大興土木。
延康坊第後面緊挨著的就是龍首原最遠離人煙的丘陵地帶,也就是江雨虹從河水里鑽出來的那片地方。
「先去我老娘那里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魏王回府里見不到我,就會去‘有間客棧’找我。」江雨虹拉著李佑,先去最近的車行租了輛馬車,舒舒服服地坐著馬車往長安西市行去。
現在,江雨虹需要養精蓄銳,因為,她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就是月復黑李泰的好奇心。
在公孫大娘那間有著大長木桌邊坐下以後,江雨虹在面對李泰前,先是見識到了公孫大娘的怒火。
公孫大娘穿著藍色碎花長裙,同色純藍羅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長袖挽起,露出半截女敕偶一般的手臂。長長的頭發依然是用那根簪子挽起,一縷散發從臉側垂下,讓公孫大娘艷麗的臉容多了一絲不羈的風情。
江雨虹正準備拍幾句老**馬屁,但是卻沒想到公孫大娘一瞪眼楮︰「好你個死丫頭,你居然跑去給魏王李泰做侍女?老娘拼死拼活養大你,那吳王又為了救你,連前程都沒了,難不成他一失勢,你個小丫頭就趕著去伺候魏王不成……」
江雨虹趕緊打斷公孫大娘的話︰「老媽,你看,旁邊還坐著人呢,你注意點形象行不行?」
公孫大娘此時才注意到坐在桌子另外一頭的李佑,正驚訝地看著她呢。公孫大娘面上迅速露出笑容,對著李佑說道︰「哎呀,讓五皇子看笑話了,我這個女兒啊,整天讓**心。對了,上次雨虹出事,多虧五皇子出手相助,我還沒好好感謝五皇子呢。來來來,五皇子,我帶你去前頭雅間坐著,讓廚房給你來點好酒好菜,你先吃著。」
公孫大娘說完,也不等李佑開口,就拉著李佑的手臂,將他半拉半推的領出門。臨出門前,公孫大娘還回頭瞪了江雨虹一眼︰「給我老實在這待著,等老娘回來再說」
李佑在門口對江雨虹露出抱歉一笑,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江雨虹的頭變得很大,她該怎麼向公孫大娘解釋?關于她和魏王李泰之間的約定,如果被公孫大娘知道,公孫大娘會不會罵她個狗血淋頭?最終,江雨虹決定,還是少讓自己這位脾氣火爆的老娘操點心吧。
所以,江雨虹要在最短的時間里,給公孫大娘編出一個完美的故事出來。故事中的江雨虹,扮豬吃老虎,利用魏王李泰侍女的身份做掩護,要給那可恨的太子以及雲飛揚一個大大的苦頭吃,揭露他們的陰謀,讓他們從此知難而退,再也不敢來找江雨虹的麻煩,自然也不敢再對吳王玩陰的。
其實江雨虹覺得,這雖然是個故事,貌似也和她現在的際遇差不多啊。
事實證明,像公孫大娘這樣天性火爆,熱愛打抱不平事業的俠女,完全被江雨虹這個臥薪嘗膽故事給感動了,給震撼了。故事講完以後,公孫大娘一把抱住江雨虹︰「不愧是我公孫大娘養大的女兒,不愧是蕭幫主的徒弟做人就要恩怨分明既然你只是為了行事方便,假扮魏王侍女……」
「噓,」江雨虹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嘴邊,示意公孫大娘噤聲,她朝窗外四處看看,見沒有人,才低聲對公孫大娘說,「老娘,這可是個秘密,現在這個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別說那麼大聲,不然若是傳到魏王又或者太子的耳里,你女兒我就會很危險的啦。」
「你說的對,你放心,老娘肯定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如果誰再敢在我面前嚼舌根子,說我公孫大娘的女兒,蕭幫主的徒弟,貪圖富貴,從吳王府的大掌櫃轉投魏王府當個小侍女之類的話,看老娘我不打的他滿地找牙」
「老娘,是誰在你面前這麼亂說」江雨虹頓時警覺起來,她給魏王做一年侍女,本是和李泰的私下口頭協議,就連吳王府諸人,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江雨虹為了‘暗香’,和魏王之間有什麼合作罷了。
為什麼短短兩天時間,竟然會有這樣的說法傳到公孫大娘的耳里?再想到李佑見到自己的時候,問自己的問題,江雨虹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顯然,有人正在通過歪曲這件事情,詆毀她的品行。
但是隨即,江雨虹的眼楮里靈光閃動,臉上慢慢浮現出笑容,她已經猜到了,那幕後的黑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