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剛睜開眼楮,就看見江雨虹雙手托腮,那雙靈動的眼楮正看著自己。
兩個人的目光踫到一起後,李恪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後伸手握住江雨虹的手腕。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江雨虹立刻就眨巴著眼楮,低聲而快速地說道︰「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又累又餓就暈倒了,我發誓,皇上就是因為旁邊找不到人才會出手把我抱回去的,絕對不會是因為我這個滿身銅臭味的丫頭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江雨虹一口氣說完,憋的她臉都紅了。她眼巴巴地看著李恪,希望李恪不要發怒。
李恪笑了笑,伸手在江雨虹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傻丫頭,我生氣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昨夜雖然是我無心請求,可是父皇那番話既然說出來,就表明在父皇心目中,已經打消了讓你入宮的念頭。我氣的是,這件事情你居然瞞著我,而不是提前告訴我,好讓我早些想好對策。萬一父皇真讓你入宮,你怎麼辦?你讓我又怎麼辦?」
江雨虹怔怔地看著李恪,她在感情這塊,向來神經大條,哪里想到自己居然完全想錯了李恪。
「是我不對。我應該早些告訴你的。」江雨虹心底有千言萬語,可最後只說出了這麼一句。
「不過我要告訴你,以後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抱你,別人休想從我這里搶走你。」李恪低聲在江雨虹耳邊說,他說話時呵出的氣息讓江雨虹臉上一陣發燙。但是江雨虹的心里卻是喜滋滋的,他在吃自己的醋哦。
「我又沒長在你身上,難道你還要把我栓在你身邊不成?」江雨虹小嘴撅起,眼里閃動著調皮的光。
「那我就天天把你帶在身邊,讓別人沒有機會可趁。」李恪眼中閃動起慣有那絲嘲弄的神情來。
「好啊,不過說好了,到時不準嫌我煩。」江雨虹伸出小指頭,「拉鉤,一百年不許反悔。」
「好,一百年不反悔。」李恪伸出小指頭,和江雨虹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此時,李恪才注意到,房間里面除了江雨虹,竟然再無其余人等在此服侍。他不禁有些奇怪︰「怎麼就你一個人在此?我睡了這麼久,你有沒有休息一會?」
「我一個人陪著你,你嫌不夠嗎?想要多少人來服侍你啊?」江雨虹面上帶笑,但是語氣卻透著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你這傻丫頭,我是心疼你,要不,我叫兩個小太監過來服侍,你先在旁邊的暖閣里睡一會?太監你總算放心了吧。」李恪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說道。
「我陪著你,別人都被我打發出去歇著了,除了過來給你換藥、端藥,送飯菜,其余時間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不好。」李恪才說完這兩個字,就看見江雨虹的嘴巴就又撅了起來。李恪忍住笑,繼續說道,「除非你上床來陪我一起躺著說話才行。」
江雨虹臉上一紅,但是隨即又笑了起來,故意惡狠狠地說︰「小心本姑娘吃你豆腐啊。」
「吃豆腐?什麼意思?」李恪好奇問道。
「豆腐是什麼樣子的知道嗎?」。江雨虹也有些忍俊不禁,覺得自己快要恢復前世的女本性了。
「豆腐?又白又女敕?哈哈,對了,豆腐和女子的皮膚一般白女敕,我明白了。來吧,若是不嫌棄本王這塊老豆腐,就吃吧。本王絕對不會反抗的。」李恪很少幽默,但是他幽默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個惡棍啊。
江雨虹靠著李恪,和衣而臥。李恪傷勢在胸月復之間,所以整個人只有手臂和脖子能夠動彈,他歪過頭,看著江雨虹,眼里閃著喜色。江雨虹忽然害羞起來,用一根手指推著李恪的臉頰,讓他把頭歪過去。奈何她的手指一松,李恪的頭就又轉回來。
幾次三番,兩個人忽然同時笑出了聲。
「還有兩晚我就要走了。」江雨虹幽幽地說,但是隨即卻又微笑道,「至少這三天三夜我們都在一起,對嗎?」。
「等我傷好了,我們都會在一起的。」李恪伸手握住江雨虹的手。
「你傷好了,就要去西域打仗了。」江雨虹感覺著李恪手心中略有些粗糙的皮膚,那是長期彎弓射箭留下的痕跡,是屬于馬上男兒的手。
「你身為一個大掌櫃,難道就滿足于只在長安做生意嗎?」。李恪眼里又閃動起江雨虹熟悉的那絲嘲弄意味。
「有一天,從太陽升起的地方到太陽落下的地方,都有人用我江雨虹制造出來的東西。如果有什麼勢力敢不讓我的東西進入它的地盤,那你就用長刀和駿馬幫我打開他們的市場」江雨虹說話的樣子豪氣干雲,不知道怎麼的,她說完以後,忽然想起來了當年西方列強入侵滿清的事情來,那些資本主義國家貌似也是在為他們的產品找市場。
而且列強們也是毫不客氣地用長槍和大炮轟開了閉關鎖國的滿清。
難道自己提前上千年把資本主義列強的那套帶到了大唐?江雨虹忍不住搖了搖腦袋,不對,不對,資本主義的大工業化生產還早著呢,而且江雨虹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把唐朝打造成一個工業國家,因為她覺得自己造不出蒸汽機。
「傻丫頭,那些個小國都是想盡辦法來買我大唐出產的茶葉絲綢瓷器等等物品,更別提你那‘暗香’出產的精美物品,就是在長安都是千金難求,那些個西域東海來的商人,削尖了腦袋想買一件都不容易,你若是能多做一些,那是想賣多少都能賣多少。」李恪用手指點點江雨虹的額頭,這丫頭只要提到這些方面的事情,那眼楮里閃動的都是銀子的光澤。
「‘暗香’里賣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越少越好,越少越稀罕,就要別人拿著銀子也買不到才行。不過嘛,從信義坊那里出來的事物,就不同了。」江雨虹笑的像個小狐狸,「那是一定要造的又多又快又好。」
李恪略微有些好奇地問道︰「我那段時間雖然在宮里,可是也听到王府里傳來的消息,你在信義坊里面雇了許多女子,讓她們用鞣質好的草桿編織東西,還每天發工錢?」
「是啊,哎呀,真是不知道,那些女子的手可真是巧著呢。這次來的急,不然我就把她們編好的蒲團給你帶來看看。嘖嘖,真想不到,雖然她們既不識字,又不會畫畫,可是編出來的蒲團,比繡出來的花色還精細。」
「蒲團?」李恪愈加好奇,「用草桿編出來的蒲團?可是要送到寺廟中去?」
「送?那不是便宜那些和尚們了,肯定是要賣給他們的,而且我還需要通過他們,把這蒲團的身價給提上來呢。」江雨虹撇撇嘴。
「哈哈,難不成你又要去找辯機大師賣蒲團?」李恪一邊說,一邊想著當初才見江雨虹的時候,她想法子說服辯機大師買梳子的事情,頓時忍俊不禁。給和尚賣梳子,也只有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才想的出來。
「不錯,辯機大師這麼有修為的大和尚來給蒲團開光,應該效果很好。」江雨虹這句話說出來,李恪頓時目瞪口呆。
「給蒲團開光?給一個草編的蒲團開光?」李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為自己听錯了。
「當然啦,蒲團不能開光嗎?」。江雨虹有些奇怪,她還記得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貌似還有人請高僧給買的車開光呢。
「聞所未聞,」李恪搖頭嘆道,「再說了,那些草編的蒲團可是難登大雅之堂。長安城里信佛的人家,通常打坐,再不濟,也都是粗布做成的蒲團。更別提那些富貴人家,就是綢緞做的蒲團也算一般的了。」
「這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法子。等我回長安,就先去禪光寺找辯機大和尚去。我的那些個編蒲團的草,可不是一般的草,那可是吉祥草。」江雨虹笑嘻嘻地說。
「吉祥草?佛經記載,當年佛陀在菩提樹下開悟的時候,就坐在吉祥草鋪就的金剛座上。你怎會在長安找到吉祥草?」李恪驚訝道。他是皇子出身,自幼讀過不少佛教典籍。雖然大唐皇室自認是老子李耳的後人,崇尚道教,但是對于佛教也頗為重視,所以皇子都會研讀一些儒道佛的典籍。
「這可是個秘密。不過嘛,你要想知道也很簡單,等你傷勢都好了,我就告訴你。」江雨虹說道。
「連佛祖的生意都敢做,你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李恪微微搖頭,似乎猜到了江雨虹的一些心思。
「佛祖普渡眾生,知道我是為了幫助信義坊那些窮苦的百姓們,一定會保佑我諸事順利的。」江雨虹雙手合十,向著屋頂拜了拜。
李恪一笑搖頭。
兩個人並肩躺在床上,執手相握,不再說話,只看著窗外夜色漸濃,蟲鳴蛙叫聲此起彼伏。
這一刻只盼時光不再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