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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虹跳下馬車,才發現,此時他們已經在一處緩坡上,極目望去,地形緩緩的增高,遠處就是連綿起伏的天山山脈。而高昌城坐落在另外一個方向,兀立在天山和戈壁草原之間。一座巨大的城池,籠罩在赤紅的朝陽中,像是涂抹了一層血色。
靜靜站立在緩坡上的雲飛揚臉色慢慢變了,而江雨虹則瞪大了眼楮。
即使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也能听到沉悶的馬蹄聲,江雨虹甚至能感覺到大地的震動。從太陽升起的方向處冒起沖天的煙塵。陽光突然變得黯淡了許多。
大唐軍隊出現在了地平線上,千軍萬馬帶著滾滾煙塵,往高昌城飛奔而來。
當先一桿大旗迎風招展,紅色為底,如飄揚在風中的一抹血色。江雨虹雖然看不清楚那旗上面的字,但是猜也猜到了,必定是一個李字。
李恪,終于來了。
此時高昌城頭已經是一片混亂。鞠文峰穿著將軍鎧甲,站在城牆上,親自督戰。他一晚沒睡,卻沒有半分倦意。阿史那思暫時被軟禁在王宮之中。按照阿史那思發出的命令,那些突厥士兵都在營地中,不得輕舉妄動。
鞠文泰雖然失去了突厥人的幫助,但是他卻依然相信憑借高昌城高大的圍牆,就算無法出兵打退唐軍,但也足可以擋住唐軍的進攻。而這支長途跋涉,缺乏後勤補給的唐軍,若是久戰不下,自然就會退兵。
鞠文峰無法說服鞠文泰向唐軍求和,他只能穿上甲冑,親自在城頭督戰。他只盼,能讓唐軍晚一天攻破城牆,就能在將來的談判中多給高昌國爭取一點好處。
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鞠文峰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天山的方向。他心中牽掛的三個女人,此時已經進了天山山脈了吧。等到這一場戰爭結束,若他還活著,他一定會去找她們,帶著她們,到山軟水暖的江南去釣釣魚,養養花……
狂風乍起,城頭的大旗猛然被扯開,發出嗚嗚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江南煙雨中的鞠文峰。他目光從遠處的天山上收回,緊緊盯著前方正漸漸逼近的大唐軍隊。
隔著唐軍馬蹄掀起的煙塵,鞠文峰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翻卷的軍旗和朦朧的人影。風中傳來的呼喝聲越來越清晰,整齊劃一的馬蹄聲仿佛踏在了高昌士兵們的心中,讓他們不停地顫抖。
唐軍真的來了,而且越來越近。鞠文峰看了一眼身邊面如土色的士兵,不由在心里長嘆一聲。過慣了和平歲月的高昌士兵,還有勇氣打這一仗嗎?
就在這個時候,有兩個往城牆上背沙袋的士兵被那馬蹄聲嚇的腿肚子抽了筋。他們突然扔下背上的沙袋,轉身就往城牆下面跑去,試圖遠離即將到來的戰斗和死亡。
鞠文峰手里的長刀一指,他身邊的親衛隊沖上去,抓住那兩個士兵。兩個士兵淒厲的喊叫聲剛剛發出,就戛然而止,兩顆人頭已經滾落在城牆上。無頭的尸體從腔子里面噴出一股冒著熱氣的鮮血,如一截木頭倒在了地上。
「再有臨陣退縮者,斬無赦。」鞠文峰冷冷地說,「生為高昌人,死為高昌鬼」
城牆上的士兵們被這一幕驚呆了,同時骨子里面的血性似乎也被激起來了,齊齊舉起刀劍長矛喊道「生為高昌人,死為高昌鬼。生為高昌人,死為高昌鬼。」
城頭上的喊聲隨著風飄到了唐軍中。李恪白衣銀甲,騎著馭風,立在獵獵作響的大旗下。房遺愛等幾員大將圍在李恪身側。眾將身後,則是四千披堅執銳的大唐將士。
馬蹄掀起的煙塵漸漸散去。塵埃尚未落定,大唐征西軍的先鋒部隊已經清清楚楚地展露在高昌人的面前。
這支奔襲千里的軍隊,此時高舉長槍,身形巍然不動,似乎不管是狂風還是暴雨,都不會撼動他們半分。
四千將士散發出來的氣勢,如一頭隨時準備撲擊獵物的猛虎,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高昌城。
這一瞬間,高昌城牆上的士兵忽然覺得腳下的城牆並不是多麼牢固。鞠文峰臉色也開始微微有些發白,但是馬上就恢復了鎮靜,安排城頭上諸人加緊防御工事,隨時準備應對唐軍的進攻。
唐軍並沒有急著進攻,他們竟然在距離高昌城不到一里的地方開始下馬歇息起來他們渾然沒有把高昌城牆上的士兵看在眼里。
鞠文峰幾乎把寶劍的劍柄捏碎,旁邊的副將低聲說道︰「大將軍,趁著唐軍松懈,不如讓末將帶一隊人馬沖出去,殺他個人仰馬翻否則,這唐軍也太不將我們高昌放在眼里了。」
鞠文峰搖搖頭︰「不可,唐軍詭計多端。他們越是這般做作,只怕越是有埋伏。現在敵眾我寡,出城迎戰,正中他們下懷。我們依靠城牆盡力防御罷了。」
那副將默默退到一邊,雖然覺得鞠文峰說的有道理,但是卻難以咽下這口氣,唐軍真的是欺負高昌無人嗎?就算沒有突厥人的幫助,高昌將士也能同唐軍一戰
大唐軍隊還真的就是欺負高昌無人。他們就在高昌人眼皮底下,好整以暇地歇息了一個時辰。就在太陽移到天空正中,地上的影子縮到最小的時候,唐軍忽然向高昌城發起進攻
「嗚……唔……」號角聲吹響了,唐軍忽然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呼喝聲「殺殺大唐萬歲萬歲。」
高昌城牆上面一個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呼喊聲嚇了一跳,手一松,握著的長槍掉到了地上。
遠遠站在緩坡上的江雨虹,也听到了狂風帶來的唐軍呼喝聲。她來到唐朝之後,這是第一次親眼目睹一場真正的攻城戰。雖然居高臨下隔著數里遠的距離,但是她依然能夠感覺到大唐軍隊的氣勢。那是一種舍我其誰的勇氣和信心
幾乎不需要看下去,江雨虹就知道,在這樣的軍隊面前,高昌國根本就沒有一點機會。江雨虹有點明白了,為什麼大唐可以成為中華歷史上最偉大的一個朝代。
雲飛揚在旁邊默默地站著,心情復雜。身為一個大唐人,他自然為有這樣的唐軍而自豪。可是同時,西域本是金錢幫的起家之地,他做為金錢幫主,在少年和青年時期,大部分時間也是在這塊土地上來來往往。更何況,高昌城里,還有他的好朋友。
「嗚嗚嗚……」第二次號角聲再次響起。唐軍里面升起了如林的長槍,陌刀橫刀已經同時出鞘,在陽光下閃著如雪的寒光。將士們喉嚨里發出興奮的低吼聲,整個唐軍已經準備隨時將面前的高昌城撕個粉碎
「咚咚咚」戰鼓聲響起來了驚天動地的「殺」聲響起,硬弩強弓同時對準了高昌城牆。于此同時,軍陣向兩邊分開,備好的攻城器械開始向高昌城牆推進。那是一架一架的雲梯,還有數十個士兵抬著的圓木。在圓木的上面搭著一個頂棚,覆蓋著厚厚的牛皮,護住抬著圓木的士兵,讓他們免受城牆上面的弓箭攻擊。
隨著中軍一聲號令,數千支長箭如雨般傾瀉到了高昌城頭。高昌城牆上的士兵雖然躲在了牆垛後面,但是依然有一些長箭透過牆垛之間的縫隙射進了他們的身體。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還夾雜著數聲慘叫,有些來不及躲避的士兵,身上帶著長箭滾落到了城牆下面。
幾個親衛把鞠文峰扯到了城牆箭樓後面。第一輪箭雨剛剛結束,鞠文峰就沖到城牆最前面,大吼道︰「放箭,滾石檑木準備,不能讓他們上城」
此時,那些已經被嚇的有些發怔的高昌士兵總算回過神來。在巨大的死亡壓力下,他們也開始向唐軍反擊了。長箭雖然沒有唐軍射的遠,但是他們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地形優勢,那些來自城頭的箭雨也對沖到最前面的士兵造成了一些殺傷。
只不過,來自高昌城頭的威脅,並沒能讓唐軍的腳步稍有一點點的停滯。身著重甲的士兵舉著巨大的盾牌,護住那些推著雲梯前進的將士。跟在盾牌手後面的弓箭手和弩手抓住一切機會,把弓箭往牆頭上傾瀉,讓高昌士兵騰不出空來對付那些越來越靠近的雲梯。
終于,有兩架雲梯搭上了城頭。數名身著輕甲的士兵一手舉著盾牌,一手抓著雲梯迅速往上攀去。從城頭落下的長箭被盾牌擋住,他們離城牆越來越近。忽然,一支長箭射中了士兵抓著雲梯的手臂。那名士兵哼了一聲,隨即低頭用嘴咬住箭尾,頭一甩,將那長箭硬生生拔了下來。他忍著痛,繼續向上爬去。
鞠文峰正好在牆頭看見了這一幕。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麼突厥人會被唐軍趕的到處潰逃。那些突厥人看似勇猛,但是又怎麼會是這些紀律嚴明、悍不畏死的唐軍的對手呢?
城牆上面的高昌士兵在將領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中,在生存的本能中和那些從雲梯上爬上來的唐軍搏斗著,時不時有雙方士兵抱在一起,同時滾落城牆的情形出現。
鞠文峰身先士卒,一直站在城牆上鼓舞著士氣。只不過,就在剛剛擊退第一波攻上城牆的唐軍時,鞠文泰帶著王宮衛隊,穿著戎裝,竟然也來到了城牆上面。
鞠文泰本來是面帶微笑,志得意滿地走上城牆。他自信有著西域最高大厚實的城牆,他很想在城牆上看著唐軍束手無策的情形。所以,他有些不屑鞠文峰的緊張,心想這個王弟在溫柔鄉里待太久了,竟然怕起打仗來。
只不過,當鞠文泰站在城頭,正好是唐軍的第二波攻擊開始的時候。他看著那些如餓狼一般撲向城牆的唐軍,雙腿頓時開始發軟……(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