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涼快方怡伸伸胳臂,瘦削如筍的的食指揉了揉干澀的雙眸,真是涼快頓覺得全身一陣輕松,昨日的疲倦消失殆盡,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情好似比昨日輕松得多。
記得昨日母女睡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正是伏天,氣溫高得很,這個小門房將將擠下母子二人,窗戶很小,沒有電風扇,更別夢想有空調,一是買不起,電費她更花不起,一晚上她芭蕉扇不離手,直到後半夜,昏昏沉沉中,扇子還在「啪」一下一停頓地搖,孩子生了可身的痱子,她心疼憐惜孩子,不管胳臂多疼,都在堅持煽動那個即將破碎的芭蕉扇。
眼楮好似沒有往日的干澀,她雙眸睜得大大的,眼前的屋子好大,啊?這是她結婚的新房,雪白的牆壁,天花板沒有一點髒的痕跡,她是個很干淨的人,結婚幾年她的房間還跟剛粉刷的一樣。
不會呀明明和女兒在那個極小的出租屋里,方怡的心顫顫的跳了幾下,手按左胸壓下心中的悸動,嗖地坐了起來,看著寬大的屋子,敞亮的窗戶,透過紗窗,大亮的天並沒有太陽,涼風從紗窗吹進,帶來陣陣舒爽,看見院子的綠樹,正是夏季,這個夏季比出租屋的夏季涼快得不止一點半點。
天空的浮雲隨著風兒的吹動,隨意的飄啊飄,白雲夾雜飄渺的烏雲,只有小小的縫隙能看到幾縷的藍色,這是個假陰天,太陽不願露頭,怪不得這樣涼快,肯定是各地都在下大雨氣溫低的緣故。
看看炕上只有一個嬰兒,自己的女兒哪?
方怡思緒翻轉,難道住在出租屋是一場惡夢?這才是真實的?
邊思索雙腳已經到了地上,牆上的掛歷震驚了她,看看被褥,看看用具,心里肯定了,出租屋並不是夢,這情景是回到了五年前?重生?
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說啥有啥,古人口中的騰雲駕霧,飛上天空,還有一些小說中的沒人能信成真的,已經成了真,最流行的穿越重生真的成了事實。
是不是老天爺可憐她上一世活得太慘了,讓她重新來一回?
可是老天爺既然看著不公,為何不讓她回到十八歲之前呢?再重新選擇命運絕不會嫁給那個惡毒的人家,就是當街撞死,也不會跟了那個喪良心的男人。
方怡看看炕上的女嬰,孩子睜開雙眼,無神地又半閉起來,孩子沒有哭鬧,她放心地出了屋,到當街大柳樹下,兩個小女孩蹲在樹根下的沙堆旁,拍著窩窩過家家。
她心里一熱,不自主地呼聲出口︰「蓮蓮,芳芳」兩個女孩听到喊聲,拍拍小手兒沾的沙子,伸出兩只縴細的手腕兒,似乳燕嬌弱展翅的模樣,脆女敕嬌怯怯地喊著︰「媽媽媽……」踉踉蹌蹌地向母親跟前跑著。
看著一雙瘦小的女兒,方怡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她貓腰接著兩個撲來的女兒,淚水還是灑落了滿腮︰苦命的孩子,這一世媽媽一定讓你們少受苦,讓你們健康起來。
蓮蓮模了模媽**額頭,稚女敕的小臉盡是驚喜︰「媽媽不燒了」
芳芳听了姐姐喜悅的喊聲,似乎很明白,在媽**懷中探頭貼上媽**臉,連連點著頭,她說話晚,一周多的孩子只能說個單字,媽媽二字,她還連續不起來。
方怡看著兩個這麼幼小卻懂事的孩子,酸澀苦的心里浸著絲絲的蜜意。
方怡的前世二十歲就嫁給了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有情人李天宇為妻,李天宇性格綿軟,容貌英俊,誰不說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李天宇對方怡也是呵護備至,婆婆一家自是喜歡花錢少又漂亮的媳婦,方怡乖巧,敬老愛幼,逆來順受的性子,對李天宇疼愛,照顧得無微不至,恩恩愛愛的過了五年。
李天宇的哥們姐們多,弟兄兩個,上邊還有兩個姐姐,家中生活拮據,方怡和李天宇對象,父母非常反對,兩家以前不大對付,方怡的父母對李天宇的父母感觀不怎麼好。
盡管家中反對,方怡還是堅定地嫁給了李天宇,婚後生活得確實幸福,窮就窮,方怡不後悔。
結婚一個月,他們就開始了進城創業。
鳥兒的嚦嚦叫聲,打斷了方怡的思緒。
抱著一個牽著一個回到屋中,炕上的小女兒還老實巴交地沒有哭鬧。
在方怡的記憶里,這涼快的今天,就是李天宇接她們母子回城的日子,從此以後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丈夫的照顧,她像一葉孤舟,載著三片落葉,飄蕩在驚濤駭浪無際的海洋里,隨時都會船沒人亡。
前世的教訓,讓她大徹大悟,女人不自強,男人指不上,藤蘿繞樹生,樹倒藤蘿死,女人可沒有藤蘿的命好,男人越強大,女人越遭殃,方怡今生不會再做藤蘿,要做真真實實的自己,該恨就恨,該毀就毀,該自私不會再覺得不應該。
不但要讓三個孩子活得幸福,自己更要幸福,不然對不起老天爺給的第二次生命。
方怡給兩個女兒洗干淨手臉,用溫和帶笑的語言說道︰「女兒們哪不要再弄髒手臉,飯馬上就好。」
「是媽媽媽」女兒答應著,方怡慈愛地看了片刻,麻利地走進廚房。
沒有兩刻鐘,方怡端來滿滿的兩盤菜,一盤香腸,一盤青椒炒肉,六個雪白的大饅頭。
蓮蓮高興地小手拍起來︰「媽媽,今天過節了?爸爸回來了?我們要吃肉了?」
芳芳小嘴不真地喊著︰「YOUYOU」
方怡眼淚就要下來了,自己太會過,苦了兩個孩子,十天半月的不吃肉,孩子沒營養,長得這樣瘦弱,自己這個母親做得不合格。
都是為了公司,李天宇總是資金周轉不開,自己哪舍得花錢,看看炕上的小女兒,是自己營養不良,孩子發育不健全,都是自己的錯,李天宇要干大事業,就一勁兒給他省著,連自己的自行車都變賣了,全都給了他,事業已經大了,也有了錢,自己還是那麼省著,最後落了什麼下場,什麼也沒有娘幾個的。女兒,想起前生死去的兩個女兒還有那個被扔掉的女兒,她的心被狼爪掏空了一樣,疼死了,看看這兩個,想想那兩個,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苦澀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強制過自己想忘掉,辦不到,這是至死都忘不了的記憶。
還好,回到兩個女兒活著的時候,這一生一定要改變命運,讓女兒好好地活下來。
方怡抑制自己難受的心情,今天就好好享受這一頓,和女兒好好吃頓飯。
「媽媽,我們不等爸爸嗎?」。蓮蓮想著︰爸爸不坐桌上,媽媽沒吃過飯,媽媽今天怎麼不等爸爸了?許是回來這些天,爸爸不回來的緣故。
「蓮蓮今天多吃肉,以後媽媽讓你們天天有肉吃,就不稀罕了,爸爸不見得回來,我們趕緊吃飯。」
「給爸爸留了嗎?」。蓮蓮覺得自己不吃,給爸爸吃自己更高興。
「還多著呢,缺不他吃的。」
方怡給兩個孩子夾菜,蓮蓮看看媽媽︰「蓮蓮要媽媽吃」說著小手兒笨拙地夾起一塊肉送到媽**碗中。
方怡溫暖的心里立即涌出了喜淚︰孩子好懂事,知道疼媽媽了,有女兒的疼愛,她的心里很滿足,決心要為可愛的孩子們活得有滋有味,只當那個負心的男人是個短命鬼,他死掉自己豈會給他殉葬,什麼都是假的,讓幾個孩子活得幸福才是母親的責任,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孩子,為她們活,為她們生。
想起自己可憐的二女兒,她的心里又是一陣揪痛,前世活得也太軟弱,任人擺布,自己的親生都沒保住,怎麼那樣听那個男人的,活得真窩囊。
這一世再不會任人宰割。
卸下心里負擔,方怡的胃口大開,緊著給兩個女兒夾菜,邊吃滿面笑容地照顧孩子,女兒見母親慈祥的笑容,心情也好得不得了,這頓飯吃得比過大年還要舒心。
「吃飽了嗎?」。方怡見孩子撂了筷兒,好像時間很短,怕孩子吃不飽,連連問道。
「飽了媽媽,蓮蓮去洗碗。」蓮蓮小手拾起三雙筷子,嘴里唱起了歌︰」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孩子是個寶」
「不要蓮蓮洗,蓮蓮還小,會弄髒衣服,。」怎麼會讓五歲弱小的女兒洗碗,想起自己小時受得苦,她可不想女兒和她一樣,四歲就開始刷碗做飯 豬食,弟弟妹妹的屎接子都是她洗,老一輩父母重男輕女對女兒的虐待,她有切身的體驗,絕不會學父母那一套。對女兒要比對兒子好,女子一生最不易,遇上好丈夫好婆家也沒多大幸福可言,月月的大姨媽,還要做婆家的生殖機器,如果像自己這樣的命,簡直活著不如早早地去投胎,盼著下世做個男人。
她豈能讓女兒和自己重復一樣的命運。
「 當!「一聲,外屋門被一腳踹開,蓮蓮的歌聲頓時乍住,瞬間李天宇沖進屋里,瞅瞅桌上的飯菜,臉子立即陰沉起來。
方怡心中一陣冷笑,只許你放火,不許我們點燈,你在外邊大餐天天有,雖然說是應酬,可你並沒疼過錢,娘幾個的伙食值幾個錢,竟然換來你烏黑滿是怒意的哭喪臉。
真是慣壞了,男人,給臉不要臉的男人,得了鍋台就上炕,前世的今天她可是等到下午兩點多,他才回來,娘仨餓得前胸貼後胸,他卻喝得臉紅脖子粗,趕著娘仨就上車,自己就沒說吃了飯再走,娘仨餓到晚上才吃了口面條,今天她不但娘仨要吃飽,想把母子調走,那是不可能的了。
方怡看著李天宇的怒容,神色沒動,也不問他吃沒吃飯,大馬金刀地派頭坐在那里倒像一尊菩薩,平淡的臉上不卑不亢,也沒有想伺候他的意思。
李天宇愣呵呵看著方怡,這是他溫順的妻子嗎?啥時自己進屋她不卑躬屈膝地倒茶、遞煙、忙著端飯,啥時不等自己回來就把有滋味的東西呼啦進自己肚?
他大覺詫異,在家里待了幾個月變了性子?不對呀,半月前還不這樣呢。
李天宇突然想明白,自己糾結什麼?很快就要把她掃地出門,就不與她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