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鄧小姐，莫莉啟程去香港。公司的事情暫時托付給了周主管，但周主管那個人一向不好管事，所以倒便宜了小唐，她實際管得更多，儼然生產部的二號人物。
晚上一眾人等聚在月亮酒吧。阿敏的情緒有點低落，最近這段時間實在是太不順了。江曼偏偏用一種非常羨慕的口氣說︰「小唐還挺自信的，說上台就上台。」阿敏因此不屑說︰「她不是自信，而是有心，這段時間經常跟薇薇一起出去唱歌，練歌。」江曼吃驚說︰「不會吧？」阿敏皺眉說︰「怎麼不會？一切皆有可能以前都那麼默默無聞，現在卻是大紅人，人要走起狗屎運來，天上都掉狗屎的。」林之乎說︰「狗屎餡餅啊。」江曼，蘇菲忍不住哈哈大笑。阿敏沒笑，說︰「她去ktv練了幾次歌就敢上台，相比之下，你真是太遜色了。」江曼收斂了笑容，一言不發。林之乎見狀說︰「她那算什麼，你不是‘曼舞朝’的掌門人，舞林絕頂高手嗎？劉成暢剛好缺一個舞伴，你可以做他的搭檔啊，而且你又會唱歌，取代小唐那是分分鐘的事情。」阿敏來了精神，說︰「是啊，你的‘曼舞朝’不是听說相當出名嗎？你畢業離開了之後還在積極運轉，想不想重塑它的輝煌？」江曼有些期待，但又有些膽怯，問︰「可以嗎？」。阿敏挑眉說︰「當然可以，我拜托你自信點好不好？小唐那就是正面教材，她那個樣子都敢上台跟劉成暢對唱，你多才多藝，能歌善舞，難道還不如她？我要是你早羞愧死了，都投胎八百回了。」江曼有點被說動了，說︰「那具體怎麼實施呢？跳舞肯定要有場地啊。」阿敏若有所思的說︰「場地倒是一個問題，蜘蛛小姐，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林之乎說︰「二樓餐廳。」阿敏驚喜說︰「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江曼也高興。蘇菲至始至終都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笑著听著。
一會演出正式開始了，平心而論，小唐的歌聲還算是美妙，跟劉成暢配合也挺默契的，所以台下的反響還不錯。
劉成暢一邊唱著歌，一邊突然想到上次林之乎說的在台下偷偷暗送秋波的事情，因此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林之乎正好也看向他，就調皮的眨了一下眼楮。劉成暢吃驚笑了笑，差點沒唱走音。林之乎注意到他的逗趣表情，忍不住好笑。
表演結束之後，劉成暢從台上下來，這時阿敏招手叫他，于是過去坐下。阿敏說︰「你都找了對唱了，要不要再找一個伴舞？」劉成暢吃驚看著她說︰「你給我伴舞啊？」阿敏著急說︰「不是，江曼，我向你強力推薦她，相信你也有所耳聞，她從小多才多藝，能歌善舞，還會演奏各種樂器。」江曼不好意思笑了笑。阿敏接著說︰「她打算成立‘曼舞朝’，重塑它的輝煌，我們幾個剛才已經報名參加了。」劉成暢笑著看了林之乎，蘇菲兩個人一眼，問︰「真的假的？」林之乎笑說︰「真的。」蘇菲笑著不說話。劉成暢說︰「那我也報名參加。」阿敏說︰「你如果報名參加估計會帶動一群人過來報名參加。」劉成暢說︰「我有一點好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積極，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林之乎來說的嗎，怎麼換了是你，我說你們不會是開玩笑逗我的吧？」阿敏一臉無奈，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為了促使江曼對抗小唐確實有點熱心過度。江曼本來滿懷希望的，但听劉成暢這麼說感覺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阿敏不會是開玩笑的吧？林之乎說︰「沒有開玩笑，說認真的了。」蘇菲也說︰「這種事情怎麼能開玩笑？她們都計劃老半天了，甚至連場地都找好了，就在二樓餐廳。」江曼這才放下心來。
又說了幾句，然後劉成暢起身去後台。江曼疑惑看著阿敏說︰「我也有一點好奇，以前我提什麼建議，比如這個星期天一起去爬山等之類，你從來都是嗤之以鼻，說我吃飽了沒事干，爬什麼山，爬樓梯都可以了，但今天晚上成立‘曼舞朝’你卻是大力支持，並第一個報名參加，你不會是吃錯了什麼藥吧？還是最近這段時間諸事不順，精神壓力有點大，所以人變傻了？」阿敏皺眉瞪了她一眼，說︰「你才吃錯了藥變傻了，我說你怎麼回事啊？不支持你的建議說不支持你的建議，現在支持你的建議你又疑心重重，你到底想我什麼樣？」江曼笑說︰「我就是覺得挺奇怪的，你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改變？太意外了。」阿敏生氣說︰「我突然對舞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成為楊麗萍第二不行啊？」林之乎一本正經的說︰「我听過無數人的理想，就你這個理想最偉大了，充滿了創意跟挑戰。」江曼，蘇菲忍不住好笑。阿敏自己也好笑，說︰「我永遠也成為不了楊麗萍。」林之乎說︰「做何思敏挺好的，干嘛要成為楊麗萍？楊麗萍把一生都獻給了舞蹈事業，連孩子都沒有生，你可是要找個英俊瀟灑的老公基因強強聯合生一堆王子和公主的。」
臨睡覺之前劉成暢笑著打電話給林之乎，說︰「那就是你暗送的秋波啊？」林之乎說︰「是啊，這次你總算是收到了。」劉成暢笑說︰「收到了，成立‘曼舞朝’應該是你的主意吧？」林之乎說︰「開玩笑提了一句，沒想到她們積極響應，其實我現在都有點後悔，不該提的。」劉成暢好奇問︰「為什麼？」林之乎說︰「覺得鄧小姐可能會有點不高興。」劉成暢又好奇問︰「為什麼不高興？」林之乎說︰「擔心影響我們的工作吧。」劉成暢說︰「下班時間怎麼影響？」林之乎說︰「影響的，既然我們在雅馨上班，那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屬于雅馨的。」劉成暢說︰「後悔為什麼不打消她們的念頭？」林之乎說︰「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很難打消；二是不忍打消，成立‘曼舞朝’，然後重塑它的輝煌，江曼也許能從中找到很多自信。」劉成暢說︰「也是，你說的也有道理。」林之乎說︰「好了，不說了，睡覺了，睡著了牙齒就沒有那麼疼了。」劉成暢吃驚說︰「怎麼你牙齒又開始疼了？」林之乎說︰「是啊，剛開始疼的，又沒有藥了。」劉成暢無奈說︰「你還是去看牙醫把那顆爛牙給磨了吧，然後再補上。」林之乎說︰「怕疼。」劉成暢說︰「那你現在還不是疼？」林之乎說︰「我考慮一下。」劉成暢說︰「考慮什麼？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吧，反正我明天也沒什麼事，陪你一起去看牙醫吧。」林之乎說︰「我考慮一下。」劉成暢說︰「考慮什麼？就這麼定了。」
第二天，劉成暢陪林之乎一起去看牙醫。路上劉成暢關心看了林之乎一眼，說︰「昨天晚上沒睡好吧？」林之乎說︰「沒，疼醒了好幾次。」劉成暢說︰「你早就該去看牙醫了，拖到現在。」林之乎說︰「對了，你听過殺豬叫沒有？」劉成暢不解。林之乎接著說︰「我待會表演給你看。」劉成暢笑說︰「沒那麼恐怖吧？」林之乎說︰「有，待會你就知道了。」
到醫院，花三塊八毛錢掛了一個號，又花一塊錢買了一本病歷。劉成暢說︰「口腔科在二樓。」兩個人于是上去二樓。到二樓，劉成暢左右兩邊看了一下，說︰「那邊。」過去進去里面，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正忙著，抬頭看了一眼，說︰「稍等一下，今天星期六人多要排隊。」靠牆放著一條紅漆木制長椅，上面坐著有三四個人，不是中年人，就是老年人，那邊靠牆也是一條紅漆木制長椅。劉成暢說︰「坐一下吧。」林之乎于是過去坐下，說︰「好緊張。」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問中年男醫生拔一顆牙齒大概需要多少錢，男醫生問她要拔哪顆牙齒，老太太說最里面那顆，男醫生就說九十八塊錢，老太太吃了一驚，說怎麼那麼貴，她上次拔了兩顆牙齒才花了一百多塊錢，男醫生笑著指著牆上的一大幅牙齒結構圖說拔牙有規定的，拔門牙多少錢，拔前面幾顆牙齒多少錢，拔後面幾顆牙齒多少錢，最後一顆是九十八塊錢。
很快輪到林之乎了。躺下之後，醫生問︰「怎麼了？」林之乎說︰「神經性牙痛。」醫生說︰「哦，來我看一下。」林之乎于是張開嘴。醫生說︰「怎麼爛了這麼大一個洞？」說著笑著看著劉成暢，「這個要先把爛的部分磨掉，然後再補上。」劉成暢笑著不說話。醫生一面說，一面拿起磨牙的家伙，一陣嗡嗡的聲音傳來，好像電鑽一樣。林之乎听到這種聲音就害怕，心驚膽顫，眼淚止不住流出來，嘩啦啦的好像開閘泄洪一樣，扭頭看著劉成暢說︰「你別走。」眼神里滿是渴望，還有恐懼，極度的恐懼。劉成暢吃了一驚，說︰「我不走。」林之乎越哭越大聲，並伸出左手似要抓住劉成暢，說︰「劉成暢，劉成暢。」劉成暢有點不知所措，愣了有兩秒鐘，然後一把抓住她的手。醫生忍不住好笑，說︰「我這還沒有開始呢。」那邊坐著等著的人也都忍不住好笑。林之乎不管，還是哭。醫生無奈笑了笑，說︰「這樣吧，我試著磨一下，不疼就算了，疼我給你打麻藥。」林之乎哭著點頭說好。
才剛一踫到那顆爛牙，林之乎就痛得大叫。醫生說︰「好，我給你打麻藥。」說著關了磨牙的家伙。嗡嗡的聲音消失了，林之乎的心也就慢慢平靜了下來，不哭了，但一臉淚水。劉成暢見狀忙掏出紙巾來遞給她。林之乎接過。旁邊的人笑說︰「磨牙都這樣了，以後生孩子可怎麼辦啊？」劉成暢一臉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
打麻藥，然後磨牙，磨一下就漱一下口，吐出來的全部都是血水。劉成暢一旁看得觸目驚心，有點能理解林之乎的感受了。
從醫院出來，林之乎說︰「剛沒嚇著你吧？」劉成暢笑說︰「沒。」林之乎說︰「我平時很少哭的，只有磨牙的時候才會哭。」劉成暢笑說︰「之前听你描述你磨牙時的慘狀，我還有一點不相信，今天終于相信了，半點都沒有夸張。」林之乎說︰「你現在終于知道我為什麼寧願長痛也不願短痛過來磨牙了吧，實在受不了，听到那種嗡嗡的聲音就莫名的緊張，然後恐懼，今天真是謝謝你了，陪我一起過來看牙醫，我一個人不敢過來的，以前都是我爸陪著我，我媽都不行，她看到我那個樣子就放棄了，我爸的態度稍微強硬一點。」劉成暢忍不住好笑。林之乎好奇問︰「笑什麼？」劉成暢笑說︰「我笑旁邊的人說你以後生孩子怎麼辦？」林之乎說︰「現在是討論人生的時候，而不是討論生人的時候。」劉成暢說︰「這話經典老實說，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人哭得那麼淒慘。」林之乎說︰「印象深刻是不是？」劉成暢說︰「是啊，太深刻了。」林之乎說︰「那醫生大概以為你是我的男朋友，好同情你啊，攤上我這麼一個怕痛的女朋友。」劉成暢微微笑了笑，不說話。林之乎說︰「一起去逛舊書攤吧，反正又不遠，就在前面。」劉成暢說︰「好。」
到舊書攤，兩個人一邊逛，一邊聊，不知道怎麼的就聊到了《紅樓夢》跟武俠小說上。林之乎想到了一個問題，因此問劉成暢︰「你覺得《紅樓夢》跟武俠小說有什麼聯系嗎？」。劉成暢吃驚笑了笑，說︰「沒什麼聯系吧。」林之乎笑說︰「有聯系的。」劉成暢見她笑得別有深意，好奇問︰「有什麼聯系？」林之乎說︰「我說出來你別覺得好笑，先問你一個問題，武俠小說中有一種高深的武功叫‘嫁衣神功’，你知道嗎？」。劉成暢莫名其妙，說︰「知道啊。」林之乎接著說︰「這種武功應該是古龍的哪本武俠小說中記載的，我忘了，當時看到這種武功的時候我挺吃驚的，同時也挺佩服古龍的，這種武功他都想得出來，練習‘嫁衣神功’，神功不是自己的，而是到了某個階段傳給別人，意思為他人做嫁衣裳，後來看《紅樓夢》，這里注明一下，我先看的金庸，古龍的武俠小說，然後才看的《紅樓夢》，跛足道人念了一首‘好了歌’，甄士隱給解了出來，最後一句是‘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當時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堅定不移的認為‘嫁衣神功’是從這里面得到的啟發，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重大的發現？」劉成暢忍不住笑出了聲。林之乎看了他一眼，說︰「我就知道你會覺得好笑，認為我的想法挺奇怪的。」劉成暢說︰「沒有，我是挺佩服你的，這都想得到。」林之乎說︰「無意中想到的。」
劉成暢說︰「你是我見過的所有女人之中最有趣的。」林之乎說︰「這個評價好高，我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劉成暢說︰「說真的了，跟你呆在一起很輕松，很自在。」林之乎說︰「那你干脆娶了我，那樣我們兩個人天天就可以在一起了。」劉成暢說︰「我娶你，你願意嫁我嗎？」。林之乎說︰「願意，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劉成暢忍不住好笑，問︰「你的臉好些了沒有？」林之乎笑著看著他說︰「這麼關心我，我會誤會的啦。」劉成暢不在意笑了笑，說︰「自作多情，我說你怎麼總是認為我對你有意思呢？」林之乎笑說︰「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是一種精神勝利法，我總是認為你對我有意思，說不定哪天你就真的對我有意思了。」劉成暢說︰「你想法有時候挺奇怪的。」林之乎說︰「不奇怪，因為有一個詞叫‘心誠則靈’。」劉成暢說︰「那你不會每天對著觀世音菩薩，基督耶穌，聖母瑪利亞禱告，祈求有一天我會對你有意思吧？」林之乎說︰「那倒沒有，心里默默念叨幾遍就好了，此刻我心里就在念叨。」劉成暢笑說︰「我又听不到。」林之乎笑說︰「怎麼想听啊？你知道男人的耳朵什麼時候最性感嗎？一是趴在女人的胸口听女人的心跳；二是貼著女人的肚皮听里面的胎動；三是被女人一只手揪著提著牽著拽著，可以這麼說吧，男人的耳朵就是為女人而生的，而長的，所以一定要听話，像豬八戒的耳朵那麼大，那麼長，最听女人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