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辦公室劉成暢笑著對林之乎說︰「今天是‘三八’婦女節，祝你節日快樂。」林之乎說︰「謝謝，‘三八’婦女節又沒有什麼福利？有的公司女職員還放半天假，雅馨是沒有那個傳統了。」劉成暢說︰「雅馨女職員太多，如果你們都放假，那下午就只有我一個人上班了。」林之乎說︰「反過來就算只有一個女職員，其他全部都是男職員，鄧小姐也不會給那個女職員放假，她根本就沒有那個意識，本來都嫌國家的法定節假日太多了，她不該姓‘鄧’，侮了鄧老的美名，她應該姓‘周’，向周扒皮靠攏和學習，不對，應該是周扒皮向她靠攏和學習。」劉成暢笑說︰「你未免也太刻薄了一點。」林之乎說︰「刻薄是刻薄了一點，但卻是事實。」劉成暢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你昨天晚上怎麼了？說那樣的話。」林之乎說︰「沒怎麼。」劉成暢說︰「鄧小姐的臉色很難看。」林之乎說︰「我注意到了。」劉成暢說︰「你像是喝醉了一樣。」林之乎說︰「沒，我無比清醒，那樣疑心我我當然要反駁幾句。」劉成暢說︰「但也不用說得那麼直白吧？」林之乎說︰「有什麼？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打包走人。」劉成暢吃了一驚，說︰「怎麼不想干了？」林之乎笑著看了他一眼，說︰「是啊，舍不得啊？」劉成暢說︰「確實有點舍不得，對了，你的那個用來算命的水晶球呢？」林之乎說︰「拿到公寓里去了。」劉成暢好奇問︰「為什麼？」林之乎笑說︰「擔心你吃醋，說我每天都擦。」劉成暢笑說︰「我哪有吃醋？這里又沒餃子，人家吃餃子蘸醋，我吃醋蘸餃子。」林之乎笑說︰「這是我的原話。」
九點多鐘的時候客戶夏先生到訪。林之乎因為正在接一個電話，所以耽誤了一會，等接完電話匆匆趕去會議室卻意外發現鄧小姐在那里，跟夏先生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招牌式的假笑，眼楮眯成了兩條縫。林之乎笑著打招呼說︰「夏先生。」夏先生笑說︰「忙什麼呢？」林之乎笑說︰「當然是忙工作。」鄧小姐笑說︰「你工作忙那忙去吧，我跟夏先生好久沒見面了，正好敘敘舊。」林之乎笑說︰「好。」說著轉身出去，心想夏先生並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客戶，鄧小姐卻搶著親近，看來真是對自己有所不滿。
回位子，剛坐下就想起來口很渴，于是又起身去茶水間。到茶水間，江曼正在里面，一臉的不高興，林之乎好奇問︰「怎麼了？」江曼皺眉說︰「真是氣死我了，雙面鏡框不是後天出貨嗎？五萬個，五百箱。」林之乎說︰「是啊，這個單做完了，其它都是小單，很輕松了。」江曼說︰「去年年底單比較多，然後又逢原材料的價格很便宜，鄧小姐就買了很多，把倉庫塞得滿滿的，又蘭花戒做好了但下個月才安排出貨，放在倉庫也佔了很多地方，所以現在倉庫根本就放不下那五百箱雙面鏡，我因此跟王組長商量，說倉庫放一部分，包裝部放一部分，反正現在單不多，包裝部有的是地方，王組長答應了，但小唐看到了卻不答應，非要王組長把那些貨入到倉庫去，我就去找小唐理論，但她現在是生產主管，我哪理論得過她？不僅如此，她還在那里譏諷我，說我以前找周主管告狀，周主管就站在我這一邊，現在她是主管，看我找誰告狀，有本事找鄧小姐告狀去。」林之乎說︰「你就去找鄧小姐告狀啊，估計她會站在你那一邊。」江曼表情有點猶豫，說︰「不好吧。」林之乎說︰「有什麼不好的？你好像有點怕鄧小姐，她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江曼說︰「我不是你，拿熊心豹子膽下酒，當著一堆的人的面也敢諷刺她，嘲笑她。」林之乎說︰「小唐猜準了你不會找鄧小姐告狀。」江曼不屑說︰「別以為那樣就能難住我，我叫他們搬東西，騰地方。」
下午下班吃了飯回公寓，開門進去，這時手機響了，林之乎掏出看了一眼，劉成暢打過來的，問︰「吃飯了沒有？」林之乎說︰「吃了。」劉成暢說︰「出來一下，我在凌青，有好東西送給你。」林之乎好奇問︰「什麼好東西？無緣無故的送我什麼好東西。」劉成暢說︰「今天不是你的節日嗎？」。林之乎說︰「哦，太客氣了。」
掛斷電話，劉成暢呆呆坐在石階上等林之乎，一會一輛自行車「剎」的一聲停在他面前，抬頭看居然是林之乎，驚喜說︰「哪來的自行車啊？」林之乎說︰「阿森的，臨時征用一下。」說著從自行車上下來，坐在他一旁，「買的什麼好東西恭祝我‘三八’婦女節節日快樂？我猜一下，不會是女性專屬用品吧？那樣也太應景了一點。」劉成暢不好意思笑了笑，說︰「你高估我的想象力了，是一件你絕對想不到的好東西。」林之乎笑說︰「如果我想到了怎麼辦？你以身相許啊？」劉成暢笑著不說話。林之乎笑說︰「正宗的武漢精武鴨脖子。」劉成暢吃驚說︰「你怎麼想到的？」林之乎笑說︰「我高估你的想象力了，你低估我的想象力了，其實沒有那麼難猜了，你說我想不到，那一定是一樣很冷門的東西，然後我湊巧知道你今天去鳳城出差，而鳳城剛好有賣正宗的武漢精武鴨脖子的，我之前又跟你提過，說哪天去鳳城出差幫我買點鴨脖子回來，你這麼有心去鳳城一定不會忘記了。」劉成暢笑說︰「有道理，給。」林之乎接過，一邊吃，一邊說︰「好辣。」一語未了，手機響了，掏出看了一眼，秦嶺打過來的，微微笑了笑，然後按「免提」。
秦嶺問︰「做什麼呢？」林之乎說︰「在外面壓馬路。」秦嶺說︰「一個人啊？」林之乎說︰「又沒有男朋友，當然是一個人。」秦嶺說︰「你畢業也有好幾年了，怎麼就沒有找一個男朋友呢？」林之乎說︰「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大概緣分沒到吧。」秦嶺笑說︰「不會是還記掛著我吧？」林之乎笑說︰「是啊，可惜你已經名草有主了。」秦嶺說︰「那是以前，現在我這顆名草沒主，正盼著早點找到一個主人。」林之乎說︰「你各方面條件那麼好，找主人很容易了。」秦嶺說︰「跟你一樣，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林之乎說︰「那我們兩個人還真是有緣。」秦嶺說︰「是啊，其實我們能再遇到，而且都在這邊上班本身就是一件很有緣的事情。」林之乎說︰「好了，不說了，到了一家服裝店，我要試衣服了，有空再聯系吧。」秦嶺說︰「好，逛街買衣服身邊還是有一個男朋友好，一則不悶；二則有人客串會計員和搬運工。」林之乎說︰「是，下次找你。」
掛斷電話，林之乎忍不住好笑。劉成暢好奇看著她，問︰「誰啊？你大學同學？」林之乎說︰「不是，大學校友了。」劉成暢說︰「好像在追你。」林之乎說︰「听出來了？」劉成暢說︰「打情罵俏，听不出來才怪。」林之乎笑著看著他說︰「吃醋了？」劉成暢嘴上說︰「沒有。」心里卻有一絲淡淡的不快。林之乎說︰「你知道他是誰嗎？水晶球的主人，我曾經的暗戀對象。」劉成暢吃了一驚，說︰「他啊」那種淡淡的不快又加深了一點，「怎麼著打算再續前緣啊？」林之乎說︰「他的道德觀念差，我的道德觀念可不差。」劉成暢不解問︰「什麼意思？」林之乎說︰「他已經結婚了。」劉成暢又吃了一驚，說︰「他已經結婚了？」林之乎說︰「是啊，不僅結婚了，而且還有一個女兒。」劉成暢一臉疑惑，說︰「那你剛才又那麼說？」林之乎說︰「逗他了，他結婚生女了，但卻故意瞞著我，我也懶得揭穿他，他心里暗暗得意，以為騙了我，卻不知道不是他騙我，而是我耍他。」劉成暢笑著看了她一眼。林之乎接著說︰「男人有時候還真的是齷齪至極，他老婆我認識，很好的一個人，兩個人認識好多年了，初戀來著，最後修成正果，結婚生子，多難得啊他卻不懂得珍惜，這也就罷了，有本事找其他的女人啊，找我做什麼？難道就因為我之前暗戀過他，所以他反過來找我，以為我一定會主動，真是有點無恥。以前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無比美好，這才畢業幾年啊，就變成這個樣子，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揭穿他的，我跟他敷衍，看他接下來有什麼舉動。他給我發的那些短信，郵件，我全部保留著，還有一些對話，我甚至錄了音，這些都是證據來著，哪天拿出來給他看，然後再威脅拿給他老婆看。」
劉成暢笑說︰「你這樣未免也太狠了一點。」林之乎認真說︰「不怪我狠，只怪他賤，對付賤男就要用損招。我說你們男人怎麼都那副德性，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惦記人家米缸里，甚至稻田里。」劉成暢無奈搖頭說︰「你們對男人有什麼不好的評價到頭來總是抱怨在我的身上，好像我是男人的代表需要為他們的面目可憎，行為可鄙承擔責任似的。」林之乎笑說︰「好委屈啊？」劉成暢說︰「是啊。」林之乎不屑說︰「委屈什麼？其實這樣都是為了你好，叫你時刻反省，千萬保持自己的優良品質和高尚品德，不要學那些賤男人，要不然就真的成了他們的代表了。」劉成暢忍不住好笑，說︰「我真是太感動了。對不起，一直沒能體會你的良苦用心。難怪你把那個水晶球拿回公寓了，看著惡心反胃嘔吐是不是？」林之乎說︰「那倒沒有。」劉成暢笑說︰「你之前還天天細心的擦那個水晶球，瞧你遇到的什麼人啊？」林之乎說︰「我擦那個水晶球是因為我重視之前的那段友情。男人難免有犯錯的時候，放心了，我會努力把他拉回正途的。」
吃了鴨脖子，又坐著聊了一會天，林之乎起身說︰「回去吧，你今天出差肯定辛苦了，早點回去沖涼睡覺。」劉成暢說︰「你別說，還真的有點累。」林之乎說︰「那我帶你吧？」劉成暢吃驚說︰「你帶得動嗎？」。林之乎說︰「試一下。」劉成暢說︰「好。」試了一下，林之乎居然帶得動。劉成暢笑說︰「沒想到你人長得那麼瘦，力氣卻挺大的。」林之乎說︰「這叫瘦得有保證，對比一些人胖得沒價值。」
回住處劉成暢正準備去沖涼，這時韓菲霏來了，送壽司給他，她晚上去純子那里，純子做了很多壽司，送了一些給她。劉成暢嘗了一塊，說︰「還不錯。」韓菲霏說︰「我也幫忙做了一些。」劉成暢說︰「看起來挺復雜的。」韓菲霏說︰「其實一點都不復雜，牛排也是，煎一下就好了，說起來還是中國菜難做。」劉成暢說︰「難做才好吃啊。」韓菲霏說︰「牛排，壽司也不錯啊。」劉成暢笑著不說話，心想偶爾吃一下嘗新鮮倒沒什麼，經常吃就不好吃了。韓菲霏說︰「跟純子討論了一下金融危機，金融危機影響的範圍好像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深了。」劉成暢說︰「是啊，其實去年年底就開始了，只是那時剛去香港參展接了一些大單，又年底了工藝禮品的旺季，所以才顯得特別忙碌。」韓菲霏說︰「現在我手上都沒有幾個單。」劉成暢說︰「我也是。」韓菲霏說︰「但純子他們公司的生意卻還不錯。」劉成暢說︰「有些公司沒什麼影響了，有些公司甚至逆增長。」一語未了，韓菲霏的手機響了，她掏出看了一眼，鄭天泰打過來的，說︰「去陽台接個電話。」說著過去陽台，稍微壓低了一點聲音，說︰「有什麼事嗎？」。鄭天泰說︰「沒什麼事，明天晚上請你吃飯，謝謝你幫我介紹工作。」韓菲霏笑說︰「不用了，等你發了工資再請吧。」鄭天泰笑說︰「請你吃飯的錢還是有的，別推辭，真心請你吃飯。」韓菲霏笑說︰「那好吧。」鄭天泰笑說︰「干嘛呢？」韓菲霏笑說︰「沒干嘛，跟朋友聚會呢。」鄭天泰笑說︰「哦，那不打擾你了。」韓菲霏笑說︰「好。」
掛斷電話過來這邊，劉成暢說︰「告訴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林之乎那個水晶花的主人現身了。」韓菲霏吃驚說︰「真的啊？」劉成暢于是簡單說了一下。韓菲霏听了一方面覺得很新奇，一方面又覺得林之乎怎麼都說，她不說好像有點不好，因此笑說︰「不會這麼湊巧吧，她的暗戀對象出現了，我的前男友也出現了。」劉成暢吃了一驚。韓菲霏笑說︰「剛才那個電話就是他打過來的。」劉成暢笑著不說話，心想難怪你去陽台接電話的。韓菲霏有點不自在，說︰「他在這邊。」劉成暢說︰「不是听說在家里嗎？」。韓菲霏說︰「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了，他本來在家里一家酒店做大堂經理，工資雖然不高，但還算是穩定，但去年年底的時候那家酒店因為經營不善，年年虧損，面臨倒閉，他也就失業了。他老婆本來自己開了一個服裝店，但那個服裝店在舊城區，而舊城區改造因此就拆遷了，賠了一筆拆遷款，本來打算重新找門面的，但後來懷孕生小孩，又帶小孩就耽誤了，等小孩長大了一點可以交給爺爺女乃女乃帶的時候，再去找門面那租金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承受得起的了。現在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住了兩次院花了不少錢，兒子馬上又要上幼兒園了，生活因此變得窘迫起來。過年回家意外遇到他，就聊了幾句，听說這邊工作相對好找一些，工資也高一些，就想過來這邊發展，但專業已經荒廢了好幾年，找工作可不大容易，我就幫忙介紹了一份，他很感激，說請我吃飯。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是好的，畢竟認識了那麼多年。本來早就想跟你說這些的，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突然跟你說這些感覺有點奇怪。這個世界還真是小，本來以為跟他分手了就沒什麼交集了，但沒想到命運又把我們兩個人聯系在一起。」劉成暢笑了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