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韓菲霏過來找劉成暢,經過保安室的時候,房東剛好在里面,笑著打招呼說︰「你過來了?」韓菲霏笑說︰「是啊。」房東笑說︰「你是不是要搬過來住?」韓菲霏先是吃了一驚,然後笑說︰「是啊,有沒有空房子?」房東笑說︰「你搬過來住當然有,而且挺巧的,劉成暢對門,808,門牌號都吉利。」韓菲霏驚喜笑說︰「真的啊?」房東笑說︰「今天下午兩點鐘才剛退的租,本來有人要租,但劉成暢老早之前就跟我打過招呼,所以我沒有租。」韓菲霏笑說︰「謝謝你。」房東笑說︰「本來等他下午下班回來的時候告訴他的,但那個時候我有點事情不在這里,剛準備打電話給他,又看到了你。」韓菲霏笑說︰「不用告訴他,我直接租下就好了。」房東笑說︰「是啊。」韓菲霏問︰「對了,租金還有押金多少?」一面說,一面從包里掏出錢包。房東十分高興,拿過賬簿。
上去韓菲霏笑著對劉成暢說︰「你知不知道你對面的房子現在是空的,下午才剛退的租?」劉成暢說︰「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韓菲霏笑說︰「剛上來的時候踫到房東跟他聊了幾句,听他說的,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租下了它。」劉成暢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半天說︰「真的假的?」韓菲霏笑說︰「真的,租金和押金都交了,看這是收條。」劉成暢接過看了一眼,說︰「你在公寓住得好好的,怎麼想到搬出來住?」韓菲霏笑說︰「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陪你,離你近一點;二是林之乎現在一個人住兩間房,睡四張床你知道的,其實鄧小姐有心叫她搬出去住,但她心里大概對鄧小姐有氣所以不打算搬出去住,還說看鄧小姐能把她怎麼樣,鄧小姐當然不能把她怎麼樣,只是現在鄧小姐剛改變了一點對她的看法,她那樣不好的,所以我搬出來住,然後她搬到我那里去住。」劉成暢默不作聲。
一會韓菲霏走了,劉成暢心想這叫什麼事啊,于是打電話給林之乎,說︰「跟你說一下房子的事情。」林之乎說︰「怎麼有著落了?」劉成暢有點內疚,說︰「本來是有一間,而且剛好跟我對門,但韓菲霏租去了,而且錢都交了。」林之乎吃驚不小,問︰「怎麼她租去了?」劉成暢簡單說了一下。林之乎心想韓菲霏倒會裝糊涂,扮好人,但嘴上卻說︰「哦,原來是這樣。」劉成暢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會因此而生氣吧?」林之乎淡淡說︰「我生什麼氣?」劉成暢說︰「我再問一下房東,看還有沒有空房子。」林之乎說︰「不用了,韓菲霏搬出去,我剛好搬到她那里去住。」劉成暢說︰「其實你們可以一起搬出來住啊。」林之乎說︰「那樣我豈不是辜負了韓菲霏的一片好心?」劉成暢不知道說什麼好。林之乎說︰「再說了,韓菲霏先搬出去了,我再搬出去,公司需要補貼房租,鄧小姐會不高興的,金融危機萬事節省,又不是沒有房子住,這樣鄧小姐對我的意見說不定更大。」劉成暢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第二天韓菲霏就搬出去了,但林之乎卻沒有立即搬過去,說到最後一天再搬過去,以印證她之前說的那些話。
晚上小唐加班,沈小芳進來問︰「晚上大概要加到幾點鐘下班?」小唐最討厭她問這個問題了,皺眉說︰「你自己決定幾點鐘下班,不要什麼都過來問我,自己有一點主見。」沈小芳表情有點尷尬,說︰「九點鐘下班吧,反正最近單又不多,明天白天趕一下應該可以完成。」小唐冷冷說︰「你知道還問我?」沈小芳說︰「你是生產主管。」小唐說︰「我是生產主管,我有我的工作,你是生產文員,你也有你的工作,什麼都過來問我,那要你做什麼?」沈小芳說不出話來。小唐說︰「好了,出去了,看緊一點。」沈小芳轉身出去。小唐不屑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相比自己,她不知道差了多少,這種人也可以調過來做生產文員,真是侮辱了這個職位。
九點鐘下班回公寓,里面空無一人。小唐自覺沒趣,但很快又釋然,辛曉芬姐妹兩個就是在,跟她的交流也不多。
這時有人敲門,開門看是林之乎,說︰「下班了?薇薇呢?」小唐說︰「不在,出去了吧。」林之乎說︰「哦。」小唐說︰「韓菲霏搬出去了。」林之乎說︰「我知道。」小唐皺眉說︰「房間到處扔的東西。」林之乎笑說︰「辛苦你收拾一下了。」小唐說︰「那房子本來是劉成暢幫你租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卻搶先一步租了,挺過分的。」林之乎說︰「有什麼過分的?誰先交錢就是誰的。」小唐不屑說︰「說得還那麼冠冕堂皇,你不打算搬出去,你不打算搬出去叫劉成暢幫你問房子啊?分明就是氣話,她怎麼可能听不出來,擺明了裝糊涂,讓我們這些人無話可說,也沒法議論她的不道德」林之乎說︰「小事一樁,還上升不到道德的高度。」小唐說︰「你就大方吧,又沒人認可,都說你小氣。」
韓菲霏搬了新家十分興奮,忙著收拾各種東西。劉成暢一旁幫忙,說︰「你東西太多了。」韓菲霏說︰「是啊,看起來很少,收拾起來一大堆。」劉成暢說︰「慢慢收拾了。」韓菲霏說︰「謝謝你幫忙。」劉成暢說︰「不用謝,應該的,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要守望相助。」韓菲霏笑說︰「是啊,事先跟你交一下底,我這個鄰居很麻煩的,總是忘記買各種東西,洗發水,洗衣粉,牙膏,香皂等等,到時有可能過去你那邊借用你的。」劉成暢說︰「沒事,反正這麼近。」韓菲霏說︰「待會收拾好請你吃夜宵。」劉成暢說︰「不用客氣了。」韓菲霏問︰「你想吃什麼?」劉成暢說︰「酸辣粉。」韓菲霏說︰「酸辣粉有什麼好吃的?又酸又辣,口味太重,吃多了對胃不好,也容易上火。」劉成暢問︰「你說吃什麼?」韓菲霏說︰「想吃酸辣粉也行,不過得換個地方,去‘木姑娘’吃,那里環境好,又干淨衛生。」劉成暢說︰「隨便了,听你的。」「木姑娘」在這邊挺出名的,但它主營的是蒸菜,當然了也有各種粥粉面,只是味道一般,尤其是酸辣粉,空有那個名字,既不酸又不辣,搞不懂為什麼叫「酸辣粉」?另外價格還貴,林之乎說過,吃酸辣粉一定要吃最正宗,最地道的酸辣粉,不然就是浪費錢。
車間忙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沒什麼事可做了。林之乎去生產辦公室,正好遇到張潮從里面出來,怒氣沖沖的,進去小唐也是一臉氣,因此好奇問︰「怎麼了?」小唐說︰「實在太過分了,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主管放在眼里。」林之乎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小唐說︰「有一個樣板,劉成暢的單,客戶明明有具體的要求,張潮卻視若無睹,然後還我行我素,我忍不住說了他幾句,他非但不接受,還說既然如此那我親自設計好了,反正我有才華,他們都是吃白飯的,這叫什麼話啊?我是設計開發部的,還是他是設計開發部的,我設計,那他做什麼?白拿工資啊?」林之乎說︰「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呢?」小唐說︰「我是想好好說,但他不給我那個機會,他分明是心里有氣,你知道的,一直暗戀韓菲霏,只是韓菲霏瞧不上他,瞧上了劉成暢,這還不算,都搬到他對門去住了,傻子都知道什麼意思?他卻還要盡心盡力的幫劉成暢設計樣板,心里當然有氣。」林之乎說︰「這只是你的猜測。」小唐說︰「是我的猜測,但十分接近事實,正因為心里有氣,所以隨便設計了一下,不是我說他,就他那個樣子,還想追求韓菲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林之乎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說︰「你至于這麼刻薄嗎?多大的事。」小唐想說什麼,但沒開口。
從生產辦公室出來,林之乎又去設計開發部,一則安慰一下張潮;二則找溫聞有點事情。
到設計開發部,宋錦笑嘻嘻說︰「蜘蛛姐,你怎麼有空過來?」林之乎笑說︰「想你們了。」宋錦笑說︰「才怪。」林之乎笑說︰「見怪不怪,張潮,來,給大姐笑一個。」張潮無奈笑了笑,林之乎笑說︰「好了,別生氣了,多大的事。」張潮皺眉說︰「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但她說的那些話實在太難听了,說我心里對劉成暢有氣,所以故意不好好設計,我是那樣的人嗎?我知道韓小姐對我沒意思,她喜歡劉成暢那我祝福她,真心祝福她。居然把我想得那麼齷齪,其實是她自己齷齪,所以把別人都想得齷齪。她根本就是看不上我的設計,既然這樣的話,干脆把我炒了得了。」林之乎說︰「她這段時間心情好像有點不好,所以難免有些口不擇言。」張潮說︰「心情不好不是她胡說八道的理由。」林之乎說︰「你是男人大度一點了。」宋錦一旁笑說︰「是啊。」張潮默不作聲。林之乎說︰「那個圖紙呢?先別修改,我幫你拿上去給劉成暢看一下,然後他再傳真給客戶看一下,客戶看了如果滿意,那也不用修改了。」張潮說︰「好,謝謝你。」林之乎說︰「謝什麼謝,舉手之勞而已。」宋錦問︰「韓小姐,劉成暢兩個人真的在拍拖啊?」林之乎說︰「不知道,上去幫你問一下。」宋錦忍不住好笑。林之乎問︰「溫聞呢?」宋錦說︰「洗手間可以找到他。」林之乎說︰「可惜女洗手間找不到他,然後男洗手間我又沒勇氣闖。」
一語未了,溫聞進來了,林之乎笑說︰「正好找你。」溫聞笑說︰「什麼事情?」林之乎說︰「‘花團錦簇’的花花心能不能設計成八毫米的?」溫聞問︰「為什麼?」林之乎說︰「剛好客人要打這麼一個樣板,機會挺難得的,設計成八毫米,那樣上次那批水晶就有機會用出去了。」溫聞笑說︰「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林之乎笑說︰「是啊,幫何小姐收尾。」溫聞說︰「你對何小姐真是太好了。」林之乎說︰「朋友嘛,應該的。」溫聞說︰「我一定竭盡所能把這個樣板設計好,希望客人看了滿意然後下單。」林之乎說︰「謝謝了。」
回辦公室,林之乎把圖紙拿給劉成暢,劉成暢又傳真給客戶,客戶看了十分滿意,因此不用修改。小唐得知此事之後非常生氣,那感覺就好像被張潮狠狠扇了一個耳光,知道此事是林之乎的主意之後就更生氣了。
幾經修改,溫聞終于設計出了「花團錦簇」,並做出了完美的效果圖。林之乎發給客戶,客戶看了十分滿意,當即就下了一個樣板單過來。
樣板到樣板室,林之乎私下底跟馬莉莉說用那個八毫米的水晶,馬莉莉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答應了。
成品終于出來,客戶朱小姐親自到公司來看,看了之後十分滿意,當即簽板下單,兩萬套。
林之乎拿著單去總經理辦公室。鄧小姐看了高興得合不攏嘴,眉毛更是彎得好像快要斷了一樣,金融危機時候的定單就像久旱時候的甘露。林之乎說︰「當初阿敏是因為那批水晶離開的,還賠償了八萬塊錢,現在這批水晶有機會用出去,那那八萬塊錢可以還給阿敏了吧?」鄧小姐吃了一驚,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林之乎也不說話,直直看著她的眼楮。鄧小姐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勉強笑了笑,說︰「她家里有錢,還在乎這八萬塊錢?」林之乎說︰「沒有人會嫌錢多的。」鄧小姐說不出話來。林之乎說︰「這是銀行賬號,打了之後叫蓮姐告訴我一聲。」蓮姐就是蘇菲之後招的那個財務。鄧小姐看了一眼,默不作聲。林之乎說︰「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說著轉身出去。
鄧小姐呆呆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做什麼好。莫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說怎麼好。鄧小姐皺眉說︰「我如果不打那八萬塊錢會怎麼樣?」莫莉想了一下,說︰「林之乎會辭工不干吧。」鄧小姐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心里有點不舍,金融危機以來,林之乎積極跟那些客戶交流溝通,幫公司接到了很多單,她如果辭工不干,損失挺大的。莫莉見她還有點猶豫,接著說︰「我覺得不打說不過去,公司的人會議論的,因為當初阿敏確實是因為那批水晶才離開的,並賠了錢,賠錢就等于是她買下了那批水晶,但她沒有帶走,現在林之乎想辦法用出去了,等于是賣出去了,那錢當然得給她。」鄧小姐表情有點松動。莫莉又說︰「把錢還給阿敏林之乎肯定會感激你的,以後說不定幫公司拉到更多的單,而如果不把錢還給阿敏,林之乎肯定會辭工不干,那這個單估計都做不成,現在跟很多客戶的關系都靠她維系著。」鄧小姐默不作聲,出了會神,然後打電話給蓮姐,叫她過來總經理辦公室一趟。莫莉松了一口氣。
蓮姐領命出去之後,鄧小姐看樣子有點舍不得那八萬塊錢,無奈感嘆說︰「那個林之乎,我曾經無數次想炒了她,但結果一次也沒有炒成,不僅如此,她現在拿辭工威脅我,我還要拼命的挽留她,這算什麼事啊,真是我的克星。」莫莉忍不住好笑,說︰「不過她總算有些能耐,這麼快就把那批水晶給用出去了。」鄧小姐說︰「是啊,有能力的人不怕我炒她,相反我怕她炒我。」莫莉笑著不說話。鄧小姐說︰「她以後最好能幫公司多接到一些單,不然我心里有點不好想的。」莫莉說︰「放心了,她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