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姐到倉庫找點樣板，剛好小唐也在那里，就問︰「這次的物料到得還算準時吧？」小唐說︰「挺準時的。」鄧小姐說︰「這次我特地督促了雅致一下，我算是看出來了，她根本就不適合做采購，她自己也看出來了，向我請辭，只是她不做采購又能做什麼呢？現在公司沒有合適的職位給她。」小唐覺得機會來了，笑說︰「這個我倒是听她說過，她想做你的助理。」鄧小姐說︰「但我已經有助理了。」小唐假裝有點躊躇，說︰「其實我倒是有一個想法，現在金融危機的影響越來越深遠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看網上的報道好像還需要一段時間，大的環境不好，你因此有更多的時間呆在公司，親自處理一些事情，那樣莫莉作為你的助理就有一點清閑了。」鄧小姐默不作聲，心想也是。小唐看了她一眼，說︰「她以前是你的助理，也做過業務，並接過大單，我想是不是可以給她換一個工作崗位，把她調過去做業務，反正以前做過，有經驗，輕車熟路，做業務的話那就是拿底薪和提成，間接也可以降低公司的經營成本，然後把雅致調過去做你的助手，重新招一個采購進來，一舉兩得。」鄧小姐有點被說動了，笑說︰「這個主意听著是還不錯，但莫莉會答應嗎？」。小唐笑說︰「你跟她說一下，試一下嘛，她不一直說她在雅馨效力這麼多年對它充滿了感情嗎？正好借此機會驗證一下。」
回總經理辦公室，鄧小姐故作輕松的笑著對莫莉說︰「金融危機公司的生意清淡車間沒什麼事做，我看著著急都想把你調過去做業務。」莫莉沒意識到什麼，誠懇的說︰「如果是幾年前你提出這個建議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因為那時有點想朝業務那方面發展，但現在不行了，已經沒有那個心了。」鄧小姐勉強笑了笑，說︰「也是，畢竟幾年沒有做了，我也是看金融危機公司的生意清淡，想招一個業務進來，猛的抬頭看到你坐在那里覺得挺合適的，之前做過業務，而且做得還不錯。」莫莉真誠的說︰「但這個時機真的不對，如果是金融危機之前也還好一些，現在金融危機大的環境不好，實在沒有那個信心和勇氣。你也別太著急了，雖然此次金融危機來勢洶洶，但說不定去得也快，退一萬步說，就算去得比較慢，那也沒有過不去的坎的。」鄧小姐似笑非笑的說︰「你倒是積極樂觀。」莫莉笑說︰「跟你學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鄧小姐笑了笑，嘴角露出兩撇不屑，那是安慰別人的，而不是安慰自己的，眼下能安慰她的就只有一張張看得到的單，一筆筆打過來的款，一張張數得到的錢，說︰「對了，曹先生還記得嗎？晚上請我們兩個吃飯。」莫莉皺眉說︰「無緣無故的請我們吃什麼飯？」鄧小姐笑說︰「他手上有一個大單，如果接下來的話夠我們公司做一個月。」莫莉淡淡說︰「哦。「
晚上鄧小姐一邊開車，一邊笑說︰「我們兩個人很久沒有一起出去見客戶了，感覺像回到了從前一樣。」莫莉挺感觸的，笑說︰「是啊。」鄧小姐說︰「記得雅馨剛成立的時候萬事開頭難，我們兩個人開著一輛破車到處去拉單，見客戶，陪客戶應酬，喝酒猜拳，你喝多了在我車上狂吐，但酒量從此也練出來了。」莫莉說︰「是啊。」鄧小姐說︰「吐了兩次之後就學聰明了，隨身帶個嘔吐袋，吐在袋子里。」莫莉說︰「是啊。「鄧小姐說︰「那是我建議你的，因為每次洗車很麻煩。」莫莉說︰「是啊。」鄧小姐說︰「現在金融危機感覺又回到了那個艱難時期，所以需要我們兩個人一起努力。」莫莉說︰「嗯。」鄧小姐笑說︰「雅致比起你真是差遠了，整天吵吵嚷嚷的，一點東西都采購不好，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感嘆，怎麼會有她那樣一個妹妹？如果有你這樣一個妹妹就好了。」莫莉笑了笑，不說話。鄧小姐自覺沒趣，不再說話，專心開車，今天晚上見的客戶是曹先生，莫莉非常討厭他，曾經發誓不要再見他。
一會到酒店大包間，曹先生已經先到了，幾年沒見他基本上沒什麼變化，好像越活越年輕了，五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好像剛四十出頭一樣，只是頭頂的頭發好像越來越稀疏了，都數得清楚有幾根。
曹先生看到莫莉十分驚喜，笑嘻嘻說︰「幾年沒見，莫小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好像真的***一樣，又香又白人人夸。」莫莉勉強笑了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曹先生笑著伸出手來，說︰「握一下吧，幾年不見，如果不是覺得太唐突我甚至都想擁抱你一下，因為見到你實在太高興了。」莫莉笑著伸出手來。曹先生一把抓住，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劃了一下，說︰「有一詞叫‘逆生長’，用在你身上非常合適，歲月真是眷顧你，好像都不會老似的。」莫莉笑著把手抽開，說︰「不會老的是妖精，我又不是妖精。」曹先生笑說︰「你還不是妖精？在我看來你就是妖精，能要人的命。」莫莉勉強笑了笑，說︰「曹先生真會說笑，我可沒有殺人的嗜好，誰的命我都不想要。」曹先生笑說︰「光顧著說話，都忘了招呼你們兩位，來，坐。」三個人坐下，曹先生挨著莫莉，笑著看著她說︰「听說你還沒有結婚，也沒找男朋友。」莫莉笑說︰「婚是沒結，但男朋友找了一個。」曹先生不相信似的，說︰「真的假的？」莫莉說︰「當然是真的了。」曹先生笑著看著鄧小姐。鄧小姐笑說︰「隔壁貿易公司有個小男孩在追求他，今年六月份才剛大學畢業。」曹先生笑說︰「原來你跟我一樣，喜歡吃女敕草。」莫莉笑著站起身來，說︰「不好意思，去一下洗手間。
到洗手間，莫莉打開水龍頭洗手，然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發呆，曹先生還是如從前一般粗俗下流，鄧小姐大概跟他講了不少有關自己的事情。
一會菜上來了，曹先生叫服務員拿酒，白酒，而且指明要那種度數很高的白酒。莫莉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她之所以懶得跟曹先生敷衍，除了他那個人有點之外，還因為她不能喝白酒，胃受不了，但曹先生不喝其它的酒，只喝白酒，而且每次都要喝得盡興，不然單的什麼免談。
一連喝了有七八杯，莫莉胃里像火燒一樣，擺手說︰「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曹先生一邊強行給她倒酒，一邊說︰「看你現在哪有一點醉的樣子？現在金融危機，到處工廠倒閉，工人失業，你們公司很需要我手上這個大單，不然你晚上都不會過來，既然過來了，那就好好陪我喝上幾杯，我高興了，那個大單自然就交給你們公司做。」鄧小姐笑說︰「都是老朋友了，幾年沒見，難得今天有機會重新聚在一起，那就多喝幾杯吧。」莫莉無奈只得硬著頭皮喝了一杯。曹先生又給她倒酒，這只手倒酒，這只手借機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莫莉受驚往這邊躲了一下。曹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說︰「你的身材怎麼可以保持得這麼好，腰上面一點贅肉都沒有。」莫莉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看樣子有點不高興。鄧小姐看了她一眼，笑說︰「她經常健身的。」曹先生笑說︰「原來如此，今天我點的這些菜還合你的胃口吧，我這個人記其它的東西不在行，但偏偏就記得你喜歡吃什麼菜，這就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緣分了，來，為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緣分干一杯。」莫莉說︰「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路都沒有辦法走了。」曹先生笑說︰「沒事，到時我把你扛回去，你這麼瘦，肯定很輕。」莫莉怕他說出什麼下流話來，忙說︰「好，干了。」曹先生笑說︰「這才對嘛。」
之後鄧小姐起身去洗手間，整個包間就只剩下曹先生，莫莉兩個人。曹先生一是喝了點酒，可以借酒裝瘋；二是看莫莉喝了不少酒，現在好像有點不清醒的樣子；三是鄧小姐去洗手間了，無人在場，因此覺得機會來了，趁著給莫莉倒酒的時候模了一下她的胸部。莫莉像受到了電擊一樣，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起身看著他厲聲說︰「你干什麼？」曹先生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也站起身來，故作輕松的說︰「沒干什麼啊，怎麼了？對不起，喝多了。」莫莉又氣又急，這麼一個老男人，頭發都快掉光了，想著就惡心反胃。曹先生伸手拉她，說︰「坐下了，這麼激動干嘛？」莫莉本能的往旁邊移了一步。曹先生笑說︰「你不是想這樣站著喝酒吧，那我陪你站著。」莫莉一方面是覺得惡心反胃嘔吐，另一方面喝多了真的有點惡心反胃想嘔吐，心理生理反應一起來襲，因此說︰「曹先生，今天晚上實在是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已經到了極限。」曹先生笑說︰「那怎麼行？我都還沒有喝好呢，你是不是不想要我手上那個大單了？要的話就乖乖坐下，不然之前喝的那些就算白喝了。」莫莉軟了下來，只得坐下。曹先生笑著坐下，十分得意，一只手給她倒酒，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大腿上，並來回撫模。
莫莉忍無可忍，「騰」的站起身來，拿起酒杯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潑，然後重重放下杯子，轉身準備出去。曹先生伸手拉她。莫莉轉身狠狠一甩。曹先生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坐在地上，叫了一聲「哎呦」。莫莉不屑看了他一眼，說︰「今天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們公司客戶的份上，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說著揚長而去。
莫莉前腳出去，鄧小姐後腳進來，看到曹先生的狼狽樣子大吃了一驚，問︰「曹先生，你這是怎麼了？莫莉呢？」曹先生從地上爬起來，扶著眼鏡說︰「別提了，不小心踫了她一下，她就把整杯酒潑在我的臉上，之後還狠狠推了我一把，看她那麼瘦，像根牙簽樣，沒想到力氣還挺大的。」鄧小姐說︰「她是練家子了，練了將近有十年的柔道，還有跆拳道，一般幾個男人都近不了她的身。」曹先生吃驚說︰「難怪說打得我滿地找牙的。」鄧小姐說︰「真是對不起，我這就打電話給她，問怎麼回事？」說著打電話。但莫莉不接。曹先生說︰「我走了。」鄧小姐著急說︰「對不起，莫莉她喝多了，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曹先生說︰「單已經買了，先走了。」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鄧小姐呆呆站在原地，又是無奈，又是生氣。
莫莉出去伸手就攔了一輛車，然後打電話給劉焱，叫他去她家樓底下接她。劉焱听她說話的聲音猜她喝多了。
下車之後莫莉搖搖晃晃的，幾乎站不穩。劉焱忙過來扶她，皺眉問︰「怎麼醉成這個樣子？」
開門進去屋子，劉焱伸手開燈，莫莉突然跑著去洗手間，跪在地上趴著馬桶狂吐。劉焱回頭看了一眼，十分心痛。
終于吐完了，劉焱扶著莫莉站起來，然後到客廳坐下，關心問︰「怎麼喝這麼多酒？」莫莉擺手說︰「別提了。」劉焱好奇問︰「怎麼了？」莫莉于是簡單說了一下。劉焱听了十分氣憤，一副想動粗的樣子。莫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唉那個單沒有希望了。」劉焱皺眉說︰「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惦記著那個單。」莫莉淒然笑了笑，說︰「沒事了，這都不算什麼了，我以前喝得更多，那個時候雅馨剛成立，沒有客戶，也沒有單，我就跟鄧小姐兩個人出去拉單，為了客戶能下單，我們拼命的喝酒，白酒，紅酒，啤酒，那時酒量很差，都沒喝過酒的，但拼了，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回去吐得昏天暗地的，胃都掏空了。我的胃本來很好的，就是那個時候落下了病根，到現在都不能吃太辣，太油的東西，一吃就不舒服。」劉焱沉痛的說︰「好了，都過去了。」莫莉看著他的眼楮說︰「有點想走了，但舍不得你。」劉焱微微笑了笑。莫莉也笑了一下，說︰「這些年我是自欺欺人了。我跟著鄧小姐有八九年快十年了，一直視她為親人，當雅致也像妹妹一樣，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她們身上，但結果呢，這麼多年了鄧小姐都不知道我的胃不好，每次去她那里吃飯，整盤整盤的辣椒，吃不是，不吃也不是，吃了回來就胃不舒服，要吃胃藥。」
劉焱說︰「好了，也許她們根本就不值得你對她們那麼好。」莫莉說︰「在外面漂泊了這麼久，也許我真的該回家了。我爸再婚之後本來一直沒有孩子，但前幾天生了一個，是個男孩。我阿姨本來不打算生的，說有我一個就夠了，但這些年我懶得回家，平時也很少搭理他們，他們年紀大了覺得寂寞，就商量著生了一個，我一直遺憾沒有兄弟姐妹，孤零零一個人，現在終于有了，而且還是一個弟弟。我弟弟下個月滿月辦滿月酒，我爸，還有阿姨希望我能回去。這段時間諸事不順，我因此一直在考慮那個問題，真是可笑，我曾經發誓再也不回家，但現在我真的好想回家。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跟你在一起嗎？因為你家庭和睦，母慈子孝，我看著十分羨慕，每次看你跟你媽撒嬌，我都有一種想哭的沖動，我已經不記得上次跟我爸媽撒嬌是什麼時候了？」說著哭了起來。劉焱看著心痛得不行，說︰「只要你願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既然在這里做得不開心，過得很壓抑，那就回家吧。」莫莉看著他說︰「你希望我回家？」劉焱看著她說︰「我只希望你好。」莫莉笑了。
莫莉慢慢睡著。劉焱小心把她抱到床上，月兌鞋蓋好被子，然後坐在一旁看了一會，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