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冉也明白,她只是在想,為什麼她阻止了爺爺的去世,卻阻止不了小姑夫?
接下來又呆了幾天,王媽媽領著黎冉幾個孩子先回了縣城,畢竟商場沒有主事的人,幾天還行,時間久了怕是要出什麼事,他們一家回來已經有六天了。
回到家中,黎冉的日子又回到了從前,只是天命不可違這句話可能在心底留下了痕跡。
又一次從劉老師家出來,走在回家的路上,閆謹科欲言又止,黎冉看到了,只是沒心情問。
王爸爸和王媽媽又吵架了,這幾年他們倆很少爭吵,這次突如其來的爭吵,比之前好幾年吵的都厲害。
這次爭吵又打擊了黎冉想讓一家人越過越美好的希望,因為從兩天前王爸爸和王媽媽爭吵過後,王爸爸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一直住在宿舍里。
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王媽媽也是脾氣上來了,兩天了,沒有去看過王爸爸,沒有打過電話。看似王爸爸出去住,對于她來說無所謂,但黎冉知道不是,偶爾王媽媽在陪弟弟玩時,會走神。
不知道王爸爸現在是什麼樣的?黎冉望著天邊將要落下的太陽,是不是在做什麼事的時候也會走神,是不是在賭氣拉不下面子向王媽媽道歉?會不會想家里的三個孩子?
胡思亂想中,黎冉都不知道看路,只知道跟著手上的牽引往前走。
「你怎麼了?」閆謹科早就察覺到黎冉的不對勁,只是他心里也有事,就沒想多問,可這現在她都不知道看路了,就不能不讓他開口問了。
黎冉剛打算習慣性的搖頭,便听到耳邊傳來聲音。
「不要說沒事,你看你心不在焉的樣,要不是我牽著你,你現在都要撞牆了。」閆謹科還是比較了解黎冉的。
黎冉轉頭,看著閆謹科沒什麼表情的臉,但眼楮里明明寫著「你肯定有事」,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上來。
她要怎麼和一個七歲的孩子說大人之間的矛盾,再說這也是她自己家的事,家丑不可外揚是誰都知道的。
雖然家里都沒人說,但王爸爸在商場宿舍一住就是兩天,期間王媽媽又沒去看過,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是怎麼回事。
閆謹科一看就知道黎冉為難,可不說出來是什麼事,他要怎麼勸她,怎麼幫她?
「說吧,你知道我不是多嘴的人,我保證這事不會向任何人說起,包括我爸媽。」閆謹科神色中滿是堅定。
她確實需要個人來分擔內心的不安,在閆謹科的注視下,話不由的說出口,語氣中有著不為人知的懊惱︰「我爸爸媽媽吵架了。」
閆謹科一愣,本想說這沒什麼,因為他爸媽也經常吵架,可看到黎冉的表情,突然明白,這也許不是夫妻間增加感情的小吵鬧。
「因為什麼吵架?」
「因為」黎冉犯難了,她要怎麼和閆謹科說明白她爸爸的身世?整理了下思緒,黎冉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閆謹科點點頭,拉著黎冉坐到椅子上,他們現在正好走到步行街,坐下來正好听听黎冉說的故事。
「有一個男孩,因為家里兄弟多,正好他姑姑結婚後不知道什麼原因沒能有小孩,兩家商量後,便把排行老2的兒子過繼給了姑姑。他姑父身邊還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是已經去世不在的那個老婆留的。過繼後他就是家里最小的,小時候乖巧听話,家里人都寵他,慢慢長大後,他卻變得越來越乖僻。長大後,和村里門當戶對的一個女孩結婚,婚後出去打工,本來日子可以過得紅紅火火,可他卻是極喜歡喝酒的,所以車禍在他一次酒後毫不猶豫的落到了他身上。」
話說到這兒,閆謹科也猜到了這是在講她爸爸媽媽。
「家里一下陷入了困境,這個長大了後的男人,出院第一個去的地方便是親身父母那兒,可父母的冷言冷語,兄弟姐妹的視而不見,重重的傷了他的心,但身體里的血脈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就斬斷的。」黎冉並沒有說王爸爸去老妗家里是為了接她,因為她知道即使她不在老妗家里,王爸爸在回家路過那兒還是會去的。
「在家里幾乎為吃飯發愁,孩子上學為難時,是把他養大的爸爸幫他們走出了困境,他許是為這份父子情,這份付出感動過,但發家致富後的第一個念頭,卻不是幫助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而是心心念念的和他有血脈之情的兄弟姐妹。」
說到這兒,黎冉沉默了,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對爸爸的偏見還是爸爸做的事真是這樣的,她總覺得這些話說出來好似很愧對王爸爸,畢竟那是她爸爸,就是再多的不是,也不應該由她這個女兒說什麼。
可話已經說出,已經由不得她收回去了。
「後來一次意外,養爸這邊的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家出事了,女兒的男人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家里就剩一個女人和兩個兒子,養爸為了自己的女兒和外孫考慮,想讓他幫幫女兒,在他力所能及中幫女兒找個工作,不要多好,只要能拉扯大兩個兒子就好。」
「輾轉之下,這個事情被已經成為了母親的女孩知道了,她滿口保證一定會幫忙做到,在男人回家便和他商量,結果男人說現在工作不好找,自己那兒工作崗位都滿了,要找也得等半年,到過年後看有沒有人辭職,給她留個位置。女人說到過年還有五個多月,這段時間那家人要怎麼過,是不是等過年時家里會窮的掀不開鍋?也許是想到自己之前的日子,著急之下,便和男人吵了起來,非得讓現在就給安排工作,男人也不耐煩,在兩人爭吵過後,便摔門而出,幾天沒回。」
終于講完了,黎冉深深出口氣,內心也為這段話里講了王爸爸不好而不安。
看黎冉講完,閆謹科也犯難了,這要他怎麼說,他也沒法勸,這是人家自己的事,畢竟年紀還小,經歷不夠。
哎,他只是干巴巴說︰「沒事,總會過去的,一家人嘛。」
听見閆謹科這麼說,黎冉也笑出聲,只是在笑自己,她都多大的一個人了,怎麼會認為一個七歲的孩子會幫到她呢?也許他都沒听懂她講的是什麼,都是這人整天一副酷酷的,小大人的模樣欺騙了她。
也不知是因為有人分擔還是什麼原因,黎冉此時心情到是好了很多。不再糾結爸爸媽**分居,這是大人的事,她此時還是個孩子,在不給家里添亂的情況下,力所能及的幫媽媽分擔點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