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往旁邊挪了挪,避開空氣里飄來的嗆人煙味,雖然他拿煙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到沒人性!
但是她現在是孕婦,可不想讓孩子吸二手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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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熙瞥到她的小動作,手指一頓,熄滅了煙頭,沒頭沒腦的丟出一句,「那個是我爸。」悌
許安然哦了一聲,沒有再做回應,她現在開始學會謹慎有禮的把握好一個「外人」應該保持的度,不多說,不多問,知道的越少對自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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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熙卻似乎不想讓她如願,「小貝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哥哥嫂子,是因為我爸才去世的。」
「因為你爸?」
顧城熙挑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不可思議是不是?我爸是個軍人,哥哥從小崇拜爸,後來也成了軍人,出事那天哥哥被老爺子的一道命令調到野戰部隊參加特訓,因為小貝一直哭鬧,耽誤了時間,路上車開得急,一家三口連人帶車沖出了高速護欄,只有小貝被護在他們身下沒有受傷。」
顧城熙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自那之後我媽就和老爺子斷絕了往來,把小貝接到了她身邊讓小貝該姓顧,讓我繼承了外公的顧氏,也不準我跟老爺子往來,她一直認為要不是老爺子非要調我哥去野戰部隊,事情就不會發生,小貝也不會變成孤兒。」諛
「原來是這樣……」許安然低低嘆了一聲,剛才那個老軍官雖然面容剛毅,看著顧雅芝的眼底深處卻滿滿的都是柔情,可見他內心還是深愛著顧雅芝的。
「小貝都這麼可憐了,你難道不應該去看看她嗎?」顧城熙挑眉,眼底深處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
許安然倏地醒悟過來,原來說了這麼多是在這里等著她呢,說到底還是覺得顧小貝的事情因她而起,覺得她該為這件事情感到愧疚和不安嗎?
許安然心底冷冷一笑,顧城熙啊顧城熙,你要是有一天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自己的錯,會是怎樣一種表情?
顧城熙越是懷疑她猜測她,許安然就越不想開口解釋,像是心中憋了一口氣,她冷哼了一聲,「小貝我是一定會去看的,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顧城熙,你以為我不敢嗎?我許安然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身正不怕影子斜!
小貝為什麼會哭著從里面跑出來,如果顧城熙不知道原因,那麼這世界上知道原因的就只會有關玥一個!
許安然不傻,她不開口辯解不代表她不會思考事情的來龍去,但是這一點她卻不想說,因為從她認識關玥以來一直覺得她不僅人長得漂亮脾氣也好,所以她不願意相信自己下意識的推斷,如果妄加揣測,那她跟顧城熙又有什麼區別呢?
「那樣最好,醫生說能讓小貝開口的最好辦法就是找到刺激源,然後對癥下藥,不介意的話跟我走一趟吧。」顧城熙像是一直再等許安然這句話,一說完拉起許安然就走。
許志國恍恍惚惚中似乎覺得有人影在眼前晃,剛剛做完一次透析,身體虛得就像不是自己的,連呼吸一下都得用上全身的力氣。
「別動。」說著後背被人扶起,墊上了一個軟軟的枕頭。
他緩緩睜開眼楮,等看清眼前的人時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激動地從被子里抽出手來,想要觸踫,「安……安……烈……」
手被人毫不客氣的抓住,按回被子里。
冷漠的臉色一如往昔,只是鏡片背後那一點點的動容已經出賣了他的真實內心。
許安烈有些想笑,要不是听主治醫生說他的腎已經衰竭得不行了,再這樣下去連透析都支撐不住的話,他也不會想著在這個男人死前再來看他一眼。
他撇開目光故意不去看里面許志國枯槁只剩下皮膚緊貼這骨骼的臉,硬下聲音,「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我來了,有什麼話盡快說完,我還有工作。」
許志國動了動干澀的嘴唇,看著許安然的眼中思緒萬千,「安烈……其實……你媽的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樣的……」
門口許安烈白大褂口袋里的手倏地握緊。
他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眯起眼楮,「不是那樣是怎樣?你為了錢放走了撞死媽媽的凶手,我親眼看到親耳听到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當年許志國的第一任妻子被喝醉酒的一男子撞死,許志國卻沒有將男子告上法庭,僅僅拿了對方的三萬塊錢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放過了那個男子。
三萬塊換一條人命,小小年級的許安烈都覺得世界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而當初的許志國不但答應了,還點頭哈腰的答應了。
從此許志國在許安烈眼里就是一個是錢如命的小人!
「真的不是那樣的……」許志國看到兒子鄙夷的眼神就心如刀絞,他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許安烈,他不想兒子一輩子恨他。
許志國的思緒順著時間飄遠,「你還記不記得,那年你剛剛轉入一所民辦小學……」
……
走廊里的小護士沒注意,一下子擦到了靜立在門口的人影,嚇了一跳,「對不……」
許安然趕緊抬手制止了她,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房門被推開,許安烈看到許安然就站在門口,頓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嗯……」許安然靜靜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她似乎的看到許安烈的眼眶有些泛紅。
她想,他們父子之間的心結這次該是能解開了吧。
許安烈點了下頭,「沒事的話你進去吧,我有事要做。」
「什麼事?」許安然記得現在已經過了下班的點,而且安烈只是在醫院偶爾幫幫導師的忙,並不需要值晚班的。
「去化驗,希望師兄們那里還沒下班。」許安烈頭也不雙手插在兜里,背對著許安然揮了揮手。
再平淡不過的口吻,那瀟灑的姿態卻讓許安然心中一松,像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勾了勾嘴角,之前低沉的心情總算有所好轉。
剛剛從顧小貝那里回來,情況不好不壞,小貝的目光不再是呆滯的了,看到許安然還主動過來拉她的手。
倒是讓顧城熙吃了一驚,可是一向最親近他的顧小貝,這段時間卻不主動搭理他了。
只是卻依然不會開口說話,她自己似乎也想說,可就是發不出音來,後來關玥進門後顧小貝下意識的往許安然身後躲,還是被顧城熙面無表情地拖了出來,說是要帶她去找醫生朋友看看。
刻意讓顧小貝和許安然保持距離的舉動,許安然看在眼里,沒有說話,心中卻更加壓抑的難受,只是另一方面一向知道顧小貝討厭所有靠近她小叔的女人,所以對于她避開關玥這件事倒也不覺得奇怪。
隨便哄了她幾句就回來了。
許叔今天胃口不錯,吃的比平常都多。
許安然收拾好餐具,回到住處,趙睿正拿著好幾套衣服在身上比來比去,一副要去走紅地毯的架勢,見到許安然回來激動得一下撲了過來。
「baby!你看哪一套好看?這套還是這套?快點快點給我個意見!」
「額……這套吧……」許安然隨便一指。
趙睿嘴巴一嘟有些郁悶的樣子,「怎麼都說這套好啊,可是人家喜歡銀灰色這套嘛,你看這個閃閃亮亮的,一看就是王子範兒啊,多有氣質!」
說著把另一套舉過來。
許安然接過來對比了一下,搖頭,「這個版型不適合你,而且樣式過于復古,相反你看黑色這套,雖然乍看沒銀灰的兩眼,但是無論剪裁還是設計感,都要好上不止一點點,你要是去演話劇可以穿銀灰的這套,要是其他,還是黑色吧。」
趙睿一臉崇拜地看著她,沒想到許安然居然對服飾有這麼深刻的見解,雖然心里有些不服,因為那套銀灰色其實是他的作品,但黑色那套真的是大師的杰作,「我是去參加你跟城熙的婚禮,當然不是去演話劇,難道你朋友都沒有要來的嗎?你朋友里有沒有美女?」
趙睿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許安然,想到展顏這幾天好像是趕不回來了,許安然決定還是跟她說一聲比較好,不然這妮子指不定怎麼鬧呢。
許安然認真的用兩指摩挲著下巴,「美女當然有,不過人家已經名花有主了,你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吼!果然這世上的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趙睿哀嚎一聲,許安然差點噴笑出來,要是讓展顏家那位知道自己被比擬成豬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對了,你的婚紗呢?有沒有準備好?我這里有一堆婚紗圖集,你沒選好的話可以過來挑挑!都是朋友開的店,保證最快幫你弄好送過來的。」趙睿獻寶似的找出好多本婚紗圖集。
許安然接過來翻看了幾下,通通抱到懷里,「婚紗就算了,照我這體型也穿不下,這些借我回去看看吧,正好最近閑的無聊。」
沒過幾天,許安烈的化驗結果就出來了,一切都沒有問題,因為父子關系緩和,許叔的精神也越來越好,偶爾談話還能看到許安烈勾勾嘴角。
接下里的半個月里很忙,許叔的手術由安烈的導師,a大附屬醫院的老院長親自操刀,過程很順利,恢復的不錯,現在已經是調養期。
安烈也沒有怎麼休息,稍微恢復了一點又開始忙著準備出國的材料,國外院校已經通過了他的入學申請,並願意提供全額獎學金。
許安然則挺著個大肚子,偶爾過來送送飯,大部分時間是展顏陪她散步,上孕婦班,結果最興奮的卻是展顏,學了一堆有關孕婦的知識,每天跟她家那位念叨。
結果第二天許安然再見到展顏的時候明顯發現她走路不正常,才問一句,展顏就絮絮叨叨罵了她家那位快半個小時。
許安然偷笑不已,自作孽不可活,誰讓她偏跟一個大男人聊懷孕,她家那位肯定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偶爾一翻日歷,發現八月十五就這樣忽然的近在眼前了。
那天熟悉的那輛黑色奧迪r8停在她身邊,許安然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知道顧城熙下車拖著她直接塞到副駕駛座,她才驚覺原來今天自己結婚!
「許安然,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忘了今天還要結婚這件事吧?」顧城熙專心開著車,眼尾余光卻停留在身著一套大號背帶褲,運動鞋的許安然身上。
自從上次小貝的事情之後顧城熙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找過她,並不是他沒有時間,而是沒有了許安然在身邊之後異樣的失落感讓他難以忍受。
顧城熙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需要依賴著誰的,他也不給自己依賴任何人或事的機會,因為那樣只會增加他的弱點,而他不需要弱點。
可是許安然似乎總是喜歡挑戰他的底線,于是他刻意的疏遠,淡忘,希望借此機會冷靜一下,能恢復到以前的顧城熙,只是才一眼,就已經擊潰了他所有的防線。
他遠遠的開著車跟在她身後走了不下五十米,這個女人居然從頭至尾沒有絲毫察覺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叫他再好的耐心也扛不住,直接開門,下車,拖進來!
許安然的皮膚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好,晶瑩細膩白里透紅,襯得五官也變得清靈嫵媚起來,讓人又忍不住想親一口的沖動,難道懷孕真的能讓女人變得更美?
「怎麼會,我不是正準備跟朋友一起去麼,誰知道朋友臨時家里出了點事,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展顏本來要來,結果她家那位居然一大早起來發高燒,只好缺席。
許安然轉過頭,心中一聲不屑,「反正你也不是自願,不是正經的大辦,你不用那麼緊張,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自願。」
「你說什麼?」許安然睜著大眼楮看他,剛才一輛車子經過淹沒了顧城熙的聲音。
他臉色微變,故作平靜,「沒什麼。」
「哦。」
「你知道最好,我先帶你去換身衣服,雖然不是大辦,我也希望你能拿出認真的態度來。」听到她說反正不是正經的時候他驀地涌上一股怒氣,油門一踩,加快了車速。
不算大的一間酒店,布置卻十分精致。
顧家把這里整個都包了下來,總共請的也不到兩桌人,大部分是顧家本家的親戚,然後就是趙睿他們幾個朋友,當然,還有關玥。
許安然這邊只有許安烈,她朋友不多,況且這樣的婚宴她真的也不想請什麼人,不過做戲而已,何必鬧得人盡皆知,她想大抵顧城熙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堅持一切從簡。
關玥的到來讓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許安然低頭撥弄面前的瓜子殼,假裝沒看見,顧雅芝朝兒子使了好幾個眼色都不見有反應,也坐不住了。
顧雅芝一身絳紫色唐裝,滿面春光,舉起酒杯,「今天是我兒子城熙,和兒媳婦安然的結婚宴,他們年輕人的思想,不想大辦,我也說不過他們,這次就依了他們,雖然簡單了一點,但是大家的心意我還是十分感謝的,等到將來我孫子滿月酒,一定大辦一場,大家好好熱鬧熱鬧!」
孫子滿月酒這幾個字咬重了口音,似乎刻意說給關玥听。
「好!」
「好!干杯!」
「干杯!」
……
許安然手上也握著酒杯,正要一飲而盡卻忽然被人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