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福星大事記 66、文雅的政治

作者 ︰ 冬天里的熊

「好熱鬧啊!」看著眼前這滿坑滿谷的「高貴」人士,我似乎出現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幻覺。殘酷的殺戮、卑鄙的背叛、失勢者流離失所的心酸,此刻都顯得是那麼的遙遠,不知道的人置身此間絕對不會想到亂世依舊沒有結束。

織田信長的茶會如期召開了,此次的規模是以往的歷次無法比擬的!近畿的大名豪族、織田家的肱股重臣、朝廷的名門公卿,以及他們的家眷,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出席的客人至少有兩千人以上。

值得注意的是有不少名剎大寺的「高僧」們出席,開始和織田家把茶言歡,看來「沒有永遠的敵人,只用永遠的利益!」這句話真是不錯!當然,一向宗並沒有人來,石山本願寺也依舊在遭受圍攻。有一個現象非常值得關注,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個金發碧眼的角色。不知織田信長出于什麼目的,現在不但直轄了石山町和?町,還積極的開放內陸給外國人,看來向往新奇事物的他又有了什麼新想法。

面對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眼楮逐漸花了起來。從坡頂到坡腳,依次排列著數百個地毯鋪成的「攤位」,正中的小桌上擺著一些茶點。這些「攤位」有些已經坐上了人,另外一些則還空著,可……我的位置在哪兒呢?

「是不是……管理太混亂了?」由于是側室的身份,鶯平時不能參加這樣的場合,這次由于為了造成一種宏大的氣勢所以織田信長放松了制度。在她想來這麼高檔次的集會,又怎麼能如此的混亂呢?

「也許……沒安排好吧?」說真的這種場面我也是第一次來,以前我參加的規模都是不是很大,織田信長舉行的幾次大型茶會我都陰錯陽差的錯過了。

「其實也不是完全的混亂,仔細觀察還是有跡可循的!」一直微笑不語的仙芝忽然說到。

「這又怎麼說?」我和鶯意外的望著仙芝,印象里她也是第一次出席茶會。

「其實在這種茶會召開之前的這段時間里,也正是各方人員相互接觸的時候!」仙芝用目光引領著我們看向那滿山遍野的人群。「……如果是在平時,兩個人過度的交往極有可能引起其他人的猜忌,尤其是分屬兩個關系不那麼正常團體中的人員。要是原本兩人並不認識的情況下,貿然的拜訪對方不但失禮,而且可能畫蛇添足的招致對方的戒心!現在的情況就不同了,打個招呼熟悉一下,也便于進一步的發展……」

「原來如此,這是個走出去、交朋友的場所啊!」我恍然的點了點頭,仔細看去確實發現一些認識的人在與各自感興趣人的攀談著,例如︰一些佛門中的溫和派在接觸織田家的重臣。這倒真是一個好想法,許多交易並不一定適合在台面上顯示,據說在美國國會山大廳的走廊和休息室里,就常年活躍著一支由律師、下台議員、退役將軍之類人組成的「院外集團」,只是……並不常出席這類活動的仙芝,是如何一下子發覺的呢?

「書上都有啊!」發覺我疑惑的目光,仙芝嫣然一笑。「這種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奈良和平安時代皇室與藤原氏就有這種習慣!《源氏物語》和其他一些描述當時事跡的書中都有記載,一些和歌、茶道的書中也有,只不過不是很直接罷了!」

「哦……」听著這番話,我的腦中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看來仙芝真的是很有政治才能!其實同時我也非常清楚,仙芝原本對這些事情並沒有什麼興趣,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實際上是出于對我的擔心。對于她我從不曾有什麼隱瞞,包括種種讓人有力使不出的「煩惱」,這就使她逐漸的不自覺置身于我的位置思考問題,默默的替我分擔著憂慮。反觀我自己,可實在是太差勁了!看似混得風聲水起,實際在政治上還只能算是個「雛」。我暗暗的咬牙,一定要用自己的肩膀撐起這一方天地!

「殿下,您怎麼啦?」看我半天不說話,鶯在一旁拉了拉我。

「沒有什麼!」我不想影響她們的興致,隨口轉移了話題。「……按照仙芝的意思,說這些人都是在巴結自己有用的人!照這麼說來……你家殿下我,豈非是很沒用?」

「這又是為什麼?」鶯忽閃大眼楮驚異的望著我,在她的眼里我一直是無所不能的。

「你看!」我隨手指在空中劃了個半圓。「這里有這麼多的人,可以說近畿的方方面面、牛鬼蛇神都來了,可這麼半天都沒人過來搭訕我!可見我在他們眼里一錢不值,這還不是很沒用嗎?」

「您真是的!」我的話把鶯逗得笑了起來,可馬上又覺得有些不雅,急忙舉起袖子擋住了櫻桃小口。

「這不是諸星予州殿下嗎?」正說著還真有人在不遠處招呼,再看時卻是筒井順慶陪著幾個人朝我們走了過來,看來在下多少還是有些價值。

「筒井殿下,恕我眼拙了!」我對他的印象並不太好,敷衍了一句就想走開。

「果真是殿下,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本來與我並不算很熟的筒井順慶,此刻卻擺出了一副老朋友的姿態,上前來笑容可掬的拉住了我的手。「最近這幾天一直是陪在右大將身邊出行,雖然一直在一處反倒是少了詳談的機會,實在是可惜了!」听他的這個語氣,反而是好像我們兩個以前經常「詳談」似的。

「哪里、哪里……」我看似拍他手臂似的一抬胳膊,不著痕跡的掙月兌了他的手。「殿下世出名門原非我這樣的新進可比,我倒是一只想要高攀,只是自覺冒昧罷了!」

「予州殿下實在太幽默了!我來替您介紹一下這幾位……」說著他就側身把我展現在了身後的幾個人面前。

「唉!」我在心里長嘆了一聲,看來他是不準備放過我了。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我也只得擠出一絲笑容迎了上去。

這是三位身穿朝服、頭戴立烏的公卿,神情舉止也是一副標準的「優雅」做派,只是看來身份只在中檔水平。第一個一身白衣眼角上挑,再加上一張敷滿白粉的臉,活月兌月兌一個「吊死鬼」;第二個倒是神態安閑,只是似乎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些,背也已經有些駝了;第三個是個年輕人,可能還不到20歲,神情之間對一切好像都充滿了好奇。

「這位是權大納言山科言繼閣下……」筒井順慶指著「吊死鬼」向我介紹,想不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言繼卿記》的作者。「這位是中納言勸修寺晴豐閣下;而這位是中納言鷲尾隆康閣下!這三位都是聞名天下的大學者,可謂是滿月復的經綸!」

「久仰!」我和對面的三位一齊欠身向對方行禮,表示了一下彼此的敬意。這三位在京都的公卿中並不活躍,但確實肚子里面裝著些「墨水」。就算是最年輕的鷲尾隆康,此刻應該也開始動筆寫他的游記了。

「原來您就是諸星予州殿下,我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了!」可能到底是因為年輕些,鷲尾隆康直接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雖然在下知道這樣非常失禮,但還是希望能夠有幸到您的領地上去見識一番!雖說山陰之地自古荒僻,但自殿下執掌丹後、但馬兩國以來,已數開亙古未有之先河。許多由那里回來的人對此都是津津樂道,無不言那里已成當今亂世中一方難得的淨土。許多新奇創建即便是南蠻文化,在殿下之手都展示出了奇趣異彩!在下非常渴望能……」

「儒家經典先王禮教才是治世的正道!鷲尾閣下,你有些失言了!」山科言繼一扳那張「白臉」,讓人猛地一看更像「吊死鬼」了。「聖人傳‘子不語怪力亂神’,唯有教化百姓向善、敦行仁義,這才是撥亂反正的唯一方法!余者無論是以暴易暴,還是投機取巧,都不過是鏡花水月的虛妄之事,又怎麼能為之長久!予州殿下,您以為如何?」

「山科閣下所說自是經世濟國的至理名言……」我看到了鷲尾隆康低下頭的暗自撇嘴,想來是十分的不滿意這位老夫子的迂腐,其實我自己有何常不是如此。「不過讀萬卷書畢竟不如行萬里路,抱殘守缺故步自封總是不好的!您說對吧?」

「朝廷欲想重振天下,對于人才自然是不拘一格多多易善!」這個時候勸修寺晴豐突然說話了,正好擋住山科言繼的爭辯之詞。「對于治國方略有不同看法這很正常,要全都是眾口一詞反倒是可怕了,因為那只能說明朝廷已經落入了朋黨的掌握!對于這些問題大家完全可以開誠布公,只是今天這個場合似乎不太合適。」

「勸修寺閣下說得好!」我由衷的點了點頭。不似山科的古板,更不似鷲尾的幼稚,這個勸修寺晴豐倒是一個非常清醒的人。看樣子筒井順慶把他們幾個介紹給我不是偶然的事,其中應該還隱藏著些別的什麼東西。「幾位的見識叫在下受益良多,還望能有機會得到諸位的指正!」我輕輕的試探了一句。以前雖然我曾經常駐京都,但一為避嫌、二限于身份,對于朝廷上的人並不認識幾個,一切事情都是經靜水幽狐和正親町季秀之手。眼前的這幾位,到底屬于那一部分的呢?

「予州殿下不必過謙!我曾數次听正親町閣下言及殿下……」勸修寺晴豐非常隨意的說到。

「哦……」我有點模著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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