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三國 第五十六節 發奮

作者 ︰ 赤虎

第五十六節發奮

抬頭遙望戰場中心,戰斗仍未平息。忽然,麴義感覺到芒刺在背,抬頭尋找究竟,接近戰場中心位置,一支約兩千人的騎兵,靜靜的停在那里,領頭一將騎著高頭大馬,披著赤紅的戰炮,手持鋒利的長槍,目光冷峻的朝他看來,他渾身森寒絕倫的殺氣仿佛山洪爆發般奔涌而至。

麴義的脊梁骨猛然冒出一股冷汗:高順還有一支預備隊。原來,高順他早已察覺我們的行動。

麴義頓時如墜冰窖,僵立在那里,目光呆呆的看著高順緩緩舉起長槍。

軍號聲響起,這是劉備軍中特有的銅號聲,聞听號聲,雷騎們紛紛月兌離戰斗,聚攏在高順 旗之下——「最後一擊嗎?」麴義雙手顫抖,回首看著擁擠在橋上的士兵,目光絕望。

麴義深吸了一口氣,用凶厲無匹的眼神看著高順,像一只困獸一樣準備破釜沉舟,做垂死掙扎。

雷騎緩緩而動——不是前進,竟是後退。

「他們退兵了」浮橋上一名士兵,顫抖著嗓門,嗚咽成聲的驚詫道。

一口氣憋得太久,浮橋上的士兵紛紛回過氣來,發出 的喘息聲,那聲音像牛皮紙被捅破的聲音,許多 聲匯合在一起,仿佛放了一個響亮的大臭屁。

麴義再也忍不住,大聲喘息,那聲音好似受傷野獸的哀鳴︰「哦,我明白了,雷騎也到了強弩之末。為了不讓我軍發現,雷騎一定不敢過分靠近我軍,他的沖鋒路線過長,鎧甲過沉,廝殺半晌,人力雖然有余,馬力卻有不足,見到我渡河成功,未免陷入困局,只好引軍回避。兄弟們,我們擋住了雷騎的沖鋒。」

浮橋上的人苦笑以對,舉目望去,河岸上哀鴻一片,鮮血成河,斷肢殘臂觸目驚心,尸體於塞河道,河水被染的鮮紅,空氣中陣飄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十萬大軍啊,那十萬大軍列陣的地方,現在已見不到一塊稍高點兒的物體,那地面仿佛經受了一場龍卷風暴的掃蕩,情形慘不忍睹——這也算擋住了雷騎突擊嗎?

麴義收攏士兵,過河攻擊公孫瓚的三萬袁譚軍,還能找見兩萬名戰士。河這邊,十萬麴義士兵,連輕傷員算上,還能戰斗的人,不足兩萬。雖然逃散的士兵不停歸來,可是,麴義不敢在界橋久留,丟棄了全部重傷員之後,麴義放棄清河郡,退入廣平郡。同時,急急派遣信使前往魏郡鄴城通知袁紹,要求增派援軍。

此戰過後,公孫瓚軍隊已被打殘,無力再戰。麴義困守廣平,如坐針氈。劉備援兵源源不斷向清河匯集。北方諸雄都在屏聲靜息,等待劉備再次發難。

平原郡平原城,劉備再次回到了郡守府,受到了百姓熱烈歡迎。那些百姓仿佛久別親人的孩子,回歸劉備讓他們再次找到依靠,也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棄民滋味不好受啊。袁譚進入平原郡,劉備責怪平原郡百姓未尊奉他的號令,抵抗袁譚的主政,故此,一年多來,完全拋棄了平原百姓。袁譚出生世家大族,不像劉備自平民起家,關注百姓疾苦。

袁譚只知道,沒糧食了就去百姓家取,沒錢了就到百姓家拿,仿佛平原百姓理所當然應該供養他這個人上人。僅僅一年,平原百姓五年的積蓄備搜略一空。曾經富饒的大郡,如今破敗不堪。有能力的人,七彎八繞再次逃奔青州(劉備拒絕平原百姓直接進入青州),剩下的都是一些最窮苦無依的人。如今他們重歸劉備治下,莫不欣喜得涕淚交加。

「自己的利益需要自己來維護,天上不會掉餡餅,即使掉餡餅,也不會正好掉在你的懷里,沒把你砸死,這餡餅還是熱的,正好讓你充饑。所有的收獲都來自自己的努力,希望平原百姓能夠接受這次教訓,哪怕是我劉備,今後侵犯了你們的權利,你們也應奮起反抗。」

對著平原郡幾名被推舉出來歡迎劉備的鄉老,劉備冷冷扔下幾句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郡府大堂。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平原百姓是該反省了。」田疇略一停留,與幾名鄉老稍稍交談,隨即下令道︰「幾位鄉老先留一下,其余各位立刻回各鄉各縣。通知鄉民,準備迎接人口田畝統計官員。今年還是按慣例︰農無稅,以兵役(血稅)抵償稅賦。各地農戶缺乏的種子、農具,由鄉縣統一上報,由政府賒給,來年償還。」

幾名鄉老熱淚橫流,嘟囔著︰「那是那是,玄德公大人的老規矩了,我們知道。」

田疇匆匆叮囑道︰「春耕季節,千萬不要誤了農時,閑雜人等盡快回去。今年,自種、自收、自吃,還呆在這干什麼?干活去。」

平原郡守府大堂,劉備昂然走入,典韋按劍緊緊跟隨。臧洪身著大漢郡守官服,單手擎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平原郡郡守銅印,傲然注視著雄赳赳走近的劉備,低喝道︰「止步,玄德公是來取這個印綬的嗎?或者,還有臧某的項上人頭?」

劉備一聲輕笑︰「一個銅印而已,何必緊張。此銅印還是我所鑄造,你若喜歡,我多鑄幾個,給你玩。」

臧洪被噎得只翻白眼,劉備坦然走到郡守座位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拍了拍椅子扶手,道︰「連這椅子都是我原來的,袁譚這個女圭女圭,乘我不在,不告而取,是為賊也。」

田疇正好進來,見臧洪滑稽的舉著托盤,不尷不尬的擺著poss,差點笑出聲來︰「子淵(臧洪),為何如此滑稽?」

臧洪終于找見發泄的人,擎著托盤說︰「子泰(田疇),你評評理,這大漢郡守權威所在、平原郡守銅印,你家主公竟說,要多少可以鑄多少,豈有此理?」

田疇隨手取過托盤,放到劉備手邊的茶幾上,拉著臧洪坐下︰「子淵,農忙季節,百姓沒有種子、農具,你竟然還有閑心與主公斗氣?你真有閑情逸致。」

臧洪懵然無措,問︰「子泰,此為何意?」

田疇高聲招呼︰「平原郡郡吏何在?都給我出來。」

廳堂外回廊中悉悉嗦嗦響起一片人聲,十來名老弱病殘人士畏畏縮縮地走進了大堂,亂紛紛地向田疇拱手作揖,參見前軍師大人。

田疇看著茫然的臧洪,催促道︰「那位是管庫房的?叫他拿賬本田簿來。那位是管刑名的?叫他拿典簿來」

臧洪在田疇的催促下,夢游般地指使著這些郡吏,田疇掰著手指頭計算著,平原郡二十五縣一名縣令,三名書吏,共需一百人。

「來人,去軍中召集二十五名服役期滿、通過公民考核的實授公民來,再叫七十五名惠民來。典韋,招呼一個侍衛小隊,等我寫好信,立即把信送往廣饒。」

片刻之間,大堂內,雞飛狗跳,人人忙得四腳朝天。田疇寫好給青州元老院的求援信,要求青州元老院給平原撥付春耕物資,拿著這封信,催促臧洪,「蓋印,蓋印。」

臧洪狼狽地回答道︰「這個破銅印,不沾水墨,我還沒找到蓋印的方法。」說完,藏洪憎恨地看了劉備一眼,卻發現椅子上已空無一人,劉備不知什麼時已離開了。

劉備不在,臧洪頓時感到心內一陣輕松,揩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重重的喘了幾口氣。

大漢官吏的印綬都是木印,直到清代末期,油墨傳到中國後,官員們才開始使用金屬印綬。劉備出精搗怪,轄下官員都使用金屬印綬,沒有油墨,官印等于一個廢物。

田疇好奇地走到茶幾邊,拿起銅印,問︰「袁譚走時,沒有交待?一年多來,難道袁譚沒用一次大印?」

果真如此,銅印雖沒有塵土滿面,印紋處卻干淨無比。

「怪不得,袁譚征稅都是用搶啊。可惜了這麼好的大印,僅僅當作權力交接的擺設。」

看著面紅耳赤的臧洪,田疇不忍再說下去,暗暗招呼侍從拿來油墨。

臧洪終于蓋了一次大印,高舉著印綬,長吁一口氣,方才回味過來︰「怎麼是我來蓋印呢?」

田疇拿起桌上的長條鎮紙,輕輕擊打臧洪的肩膀︰「子淵,還不明白,真是個呆子。」

臧洪歪著頭想了半天,默然不語。

田疇全然不理會臧洪的猶豫,連連催促︰「快,快,平原郡二十五縣,每縣一個縣令,三名書吏,總共一百份委任狀,姓名處空下來,其余的,趕快書寫。」

不一會,拉拉雜雜來了一百名軍人,有士官、尉官,還有普通士兵。這些軍人進入大廳,自動排成隊列,悄然等候。

委任狀書寫完畢,田疇看著大廳里的軍人,問︰「到齊了嗎?」

「在。」百名軍人低聲回答,田疇抓起二十五份縣令委任狀,說︰「有公名身份的,拿出元老院實授證書、都督府服役紀錄,上前來領取縣令證書。」

片刻,委任狀發放完畢,田疇沉聲道︰「都是通過考核的人,地方官員該干什麼,不能干什麼,我就不多說了。沒有記清楚的,回家查書去。一個挨一個去郡守那里添報上自己的名姓。然後,自己挑三名惠民,作為書吏。上任去吧。」

不一會,所有的人都分配完畢,一百名軍人再度在大廳集合,田疇詢問道︰「手中的信函印鑒齊全了嗎?姓名是否填報正確?」

一名軍餃最高的軍官邁步出列,雙腿一並,行軍禮回答︰「報告前軍師,授權書(委任狀)尚缺兩個印綬。」

田疇一拍腦門︰「哎呀,長久不干內政,我都忘了。這樣吧,事急從權,按律法︰都督府解除兵役的印綬,就由我的前軍師印綬代替;元老院的印綬嘛,你們去找主公,讓他蓋印。到了任上之後,先忙春耕的事,春耕過後再補辦手續。拿出你們所有的本事來,造福百姓。」

翻開田畝人口登記簿,田疇連連感慨︰「這個袁譚啊,怎麼當官的?平原本有十七萬人口,現在剩了三萬人,這田畝人口登記簿居然一點未動,瞧,主公當年的批注還在上面。」

臧洪好奇地探頭問︰「主公,當年批注了什麼?」

話才出口,臧洪發覺自己順嘴說出了「主公」這個字眼兒。呆呆的沉思了半天,臧洪發出一聲嘆息,接過了田疇遞過來的簿子。

兗州東郡東阿城,曹操無奈地看著荀攸,說︰「劉備派遣五千兵馬,幫助他們推舉的車騎將軍朱在谷城建立防務,劉備軍運送到谷城的建築材料竟比運送到洛陽的還多。劉備所遣民壯日夜趕工,以鐵條作骨,以粘土和石灰混合(波特蘭水泥,中國稱為三合土)澆築城牆,稱為鐵臂城。

朱這股人馬,說是防御董卓,我看是在監視我們。谷城城牆上,面臨長安的一面,有大型投石車、抓臂(帶鐵錘和鉤撓的滑輪組,用于防御雲梯攻城)、床弩總共六十余具;面向洛陽這面的防御器材,卻有一百四十余具,他若不是針對我,為何如此布防?」

荀攸悠悠地回答︰「我去谷城,特地觀看了他們的建設。以前,外人入境青州很難,此次借谷城建設,我約略明白了劉備的治理之策。以堅固城池堡壘為防御依托,城中百姓日出耕作,日落回城歇息,若有警訊,閉城堅守。

最重要的是,城池需修建于道路要沖,修建類似與秦朝的馳路。和平時,城池作為商賈交通樞紐,收取商稅補償軍用。戰爭時,城池作為屯兵所在,節節抵抗來敵。

我考察了當地耕作的農夫,據他們說,青州曾統計了農稅歲入,若是一個城池完全發揮作用,農稅只佔總稅收的10%,而農夫保衛家園的心最炙熱。一年四季數農民閑暇時間最多,有條件接受完整的軍訓,故此青州不對農民征稅,只要求農夫在冬閑季節服兵役,接受軍訓,這是青州藏兵于民的政策。

我細細考究了一下,發現劉備的治政策略,不光軍制很合理,這些東西也有一定道理。青州五年大治,不是憑白而來,我軍只在軍制上改革,采用青州兵治,實在可惜。我建議,主公可將青州政策擇善而從。

劉備,起身于孤窮,不過比主公早動手幾年,才有今日光景。主公家世勝于劉備何止百倍?當初主公新敗之時,主公家族拿出的錢糧物資,足夠募集1萬兵馬,如今主公新佔三地,以三地之物資錢糧奮起直追,再加上宗族支持,三年大治,難道趕不上劉青州嗎?」

曹操考慮了一下,回答︰「若要完全廢除農稅,就必須擴大征收商稅。若想稅入平衡,就必須采用鼓勵商賈的做法,如此說來,契約法、公平交易法就有實施的必要了。我們必須加大與青州的通商範圍。」

不愧是曹操,這是歷史上,三國時代第一個毫不顧忌舊體制、舊思想的一代奸雄。據說,後世,在安徽出土的曹氏宗祖墓葬,墓磚上都刻著四個字「蒼天乃死」。看來,曹操是頗以埋藏了漢朝舊體制、舊制度為自傲。無論當時劉備的政策看起來多麼驚世駭俗,一旦確定了利益所在,曹操絲毫也不遲疑便加以使用。

「也罷,聖人常曰︰君視臣如豬狗,臣視君如寇仇。上位者,若不尊重臣下的財產與利益,百姓如何得以安生?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說法,不過是視臣下如豬狗,以為臣下的財產是自己的財產的說法。

契約法與公平交易法要求尊重百姓的勞動所得(財產),要求本著公平的原則,按既定的秩序進行交易——劉備既然講究公平,我何怕他欺瞞?

公達,你立刻逐條考究契約法與公平交易法,太過分的條文,我兗州暫不實施。與青州商人交易,本著交易發生地優先原則,一旦發生糾紛,由當地采用統一律法,進行審理。

還有,既然大力發展商業,我兗州三郡也實行農務稅原則。劉備五年大治,把青州變為一座兵庫。我們要超越劉備,必須加緊屯田制,鼓勵商賈流通。

我決定春播過後,乘著農夫閑暇,以四方支援的錢糧物資,從青州購入水泥,整修道路,城池之間,遍修馳道,以易于商品流通和軍隊調動。

公達,你和志才兄立即多方打探,看看青州還有何策利于百姓、利于國,也使我兗州得以迅速發展。我們三年積蓄,三年籌備,三年訓練,期于十年,我與劉備一決雄雌。」

冀州巨鹿郡平鄉城,公孫瓚收拾殘兵,駐扎在這個與廣平郡交界的邊境小城,頓足不前。

幽州鐵騎精銳白馬義從的覆滅,讓公孫贊深受打擊。才出兵時,席卷中山國和巨鹿郡的威勢,讓公孫瓚常常以劉備進入軍伍的引路人自詡。然而,界橋一戰,危難之際,全靠劉備部下解救,讓公孫瓚憤憤不平。部下的多次勸解,劉備軍的多次聯系,公孫瓚均置之不理,終日飲酒解悶。

公孫瓚對自己的問候置之不理,劉備便不好意思赤膊上陣,直接幫助他攻打袁紹,只好悶悶不樂的呆在平原城,無聊的看著田疇、臧洪忙碌。

「子泰,我第三兵團駐防平陰,雷騎軍團(高順)、狼騎軍團(太史慈)、第二軍團(張飛)和近衛軍團左騎(黃忠)進入清河,碣石兵團進入渤海河間,暴熊軍團(各部族聯合兵)和近衛軍團剩余部分駐防平原,如此眾多的兵員進入前線,每日耗費錢糧甚多。

新佔清河、渤海、河間三郡,由于公孫瓚與袁紹爭斗未休,我軍不好做動作。公孫瓚既然沒有開打的意思,我們怎樣才能打破這個僵局呢?」

田疇微笑著回答︰「主公難道忘了冀州新投來的人士嗎?以我看耿武、關純忠義有余,武勇才志均顯不足。趙浮才志兼備,並且敢于挑戰袁紹權威。程渙嘛,中庸之才也。

這四個人原屬韓馥舊將,分作三撥,治理新得三郡,無論袁紹、公孫瓚、韓馥均無話可說。只要分配得當,這四人原本是投奔主公的,無論將來劃歸誰統管,總是心向主公的。只要我們慢慢用青州制度滲透,誰作冀州牧,都沒有大的妨礙。」

劉備點頭稱是︰「趙浮志勇兼備,可做河間郡守;耿武、關純只有忠勇可作渤海正負郡守,前有河間、清河隔絕,背後是張鶴的碣石武力圈,我只用他們的忠勇名義控制渤海足矣;程渙嘛,中庸之輩,就任清河郡守,夾在河間與平原的影響之下,高順再駐扎河間或退回平原,皆可護衛清河,只是這三郡尚需一個統籌總管之人,子泰,抽身不得,可有人選推薦?」

田疇偷笑︰「主公忘了嗎?你從荊州找回了的兩人,一文一武,恰好可以統管三郡。」

劉備恍然︰「不錯,此二人才能足以統管三郡,只是高順的人馬該如何調遣呢?前移,還是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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