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定國這才站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感激地說道︰「弟兄們欠餉已久,實是對師長感激不盡啊!以後以後,這幾千男兒願隨鈞座共榮辱!」
下面兩千多號湖北將士都站起來齊聲高呼︰「願隨鈞座共榮辱!」
接著全師將士也齊呼︰「願隨鈞座共榮辱!」
「願隨鈞座共榮辱!」這句日後在十七師具有特定意義的話就這樣蒙定國嘴里傳開了。
柳鏡曉一邊揮手示意大家暫停,一邊大聲說道︰「一個個來!按連為單位發餉!」
柳鏡曉是按定邊軍的老規矩發餉,一個下等兵一個月軍餉八元,不過要扣去五元伙食費(月底再發一次伙食尾子),加上戰時餉和犒賞,總共可以到手十一塊現洋,至于老兵和軍官則到手更多。
平時湖北士兵每月只發二塊現洋,軍官發五塊現洋,而且還不包伙食費,官兵自然是餓得嗷嗷待哺。
象蒙定國家里人口多,開銷又大,早已是窮得揭不開鍋了,突然遇到柳鏡曉這樣大方的長官,自然是感激得五體投地。
不過每月既然有五元伙食費,伙食自然也不能操辦得太差,柳鏡曉早就通知下來,一定要把伙食辦好,讓官兵吃飽了好上陣拼殺,否則就拿幾個司務長開刀。
當然羊毛要出在羊身上,這錢自然是王爵帥出的。
王子春先前預付了柳鏡曉三個月軍餉共十七萬元,可柳鏡曉經過思索之後,又去向王子春要錢。
王子春的一個師一個月五萬塊軍餉是按他的那套發餉法,可柳鏡曉也有自已的算盤。
凡事都講究一個入袋為安不是,雖然你王爵帥許了那麼多願,可終究不如這口袋的現洋來得穩當,所以還請督軍大人照實發三個月的軍餉。
共和以來,一個師一個月軍餉依例十四萬一千元,本月因為正在交戰之中,所以我師關雙餉要二十八萬二千元,以後兩個月暫時按平時計算,也是二十八萬兩千元,總共五十六萬四千元。
此外這一次交戰必定慘烈無比,撫恤、埋燒、棺材等一應費用肯定不少,那就暫時先按三十萬元來算,這樣一計算,總共是八十六萬四千元,扣去先前發的十七萬元,再減掉零頭,還請爵帥再發我師七十萬元。
可按實際人頭來算,柳鏡曉全師只有四千人,一個月發五萬軍餉已是十分豐厚了,就是三個月全關雙餉,也不過三十萬元,柳鏡曉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了。
王子春本來就是出名的小氣,當然不肯干了,柳鏡曉馬上就變了一副嘴臉,聲稱前線戰事凶險,部隊卻因軍餉不足士氣不高,還得在漢口城內多休整幾日才上線。
前線救兵如救火,光靠羊樓司的周團是怎麼也頂不住湘軍的進攻,王子春自然也急了。
柳鏡曉開的價碼雖高,可這個督軍的位置是無價之寶,每年能撈進來幾百萬的私房錢,只是把入了自己口袋的錢再拿出來,這是普天之下最最困難的事情。
兩人便在那里討價還價,為了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最後王子春不得不向這個只帶了一團部隊的新任師長低頭,除了前面發的十七萬軍餉外,王子春再補發軍餉四十萬元。
有女乃就是娘,只要有錢,柳鏡曉立即變成一個忠貞不二的虎將,
當然了,柳鏡曉在要東西的時候是絕不會客氣的。
槍枝、彈藥、軍裝、雨衣、工兵鏟……柳鏡曉一律要求以一個中央師的標準拔發,甚至為了組建丁寧一個二十多人的騎兵連,柳鏡曉也向要王子春要了兩百多匹軍馬。
原來柳鏡曉手上只剩下四萬多塊現洋,一路連同運輸費花了一萬多塊,現在柳鏡曉手里就有將近六十萬的現錢,除了讓軍需攜帶二萬現洋以帶急用,取了九萬多塊用來發餉,其余四十多萬元匯到上海實行銀行,隨時準備提取。
柳鏡曉這也是打的如意算盤,上海銀行信用最好,網點又多,提取又方便,王子春就是想反悔都沒門。
當然柳鏡曉不會象王子春那樣死腦筋,有財大家發,拿了九萬多塊現洋出來發餉,只有發足了餉,讓官兵們吃飽穿飽,打起仗來大家才會拼命。
至于現洋的搬運,他專門照顧了老部隊騎兵營,每個負責搬運、保衛的官兵加發十塊現洋,讓騎兵營昨晚的一點不滿都灰飛煙滅了。
不過柳鏡曉這九萬多元軍餉確實有奇效,部隊上船之後不時能听到︰「好好干……師長夠大方……」之類的對話。
蒙定國還專門跑到柳鏡曉的船上千恩萬謝,柳鏡曉又說了很多交流感情的話拉攏他。
不過從蒙定國那里才知道,王子春竟是小氣如斯,平時發犒賞,竟是發五角湖北官錢局的鈔票了事,湖北官錢局的票子因為發行量太大,五角只抵現洋二角,官兵們都氣得拿著票子大罵︰「小氣鬼!」
可王子春小氣的事情可不止這一樣,他有個他剛當兵時的老班長,又是小同鄉,听說他當了一省督軍,很高興地從老家來投奔王爵帥,要他給安排個位置。
兩個二十年前的老朋友見了面,說了一通感慨的話,王子春表現很客氣,給他補了一個伙夫位置,在督署服務,實際就是頂了部隊里一個位置,每個月白拿幾塊錢。
老班長干了幾個月,覺得地位太低,拿的又太少,要求老部下再照顧照顧,結果爵帥當即發火了︰「這幾個錢是我吃到肚子再吐出來的,還嫌少嗎!我這只有一個督軍缺,只好把督軍給你干!找事情揀精挑肥的嗎?干就干,不干拉倒!」
氣得老班長哭著走了,听得這段故事,柳鏡曉都不由自己佩服自己,趁火打劫能從王子春那要出這麼錢來。
不過蒙定國又說了,別看土老兒如此小氣,撈錢可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