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實在好主意了,下面的師長旅長總指揮一齊贊個不停,最後大家一起黑了王師長一把︰「就數第二師的戰斗力最強,兵力最多,所以攻打南津關的重任非得要總司令來親自擔當不可……只等南津關一下,我們全線出擊,到時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大家都打定看好戲的主意,當面防守可是柳鏡曉的部隊,這支鄂軍在羊樓司和四萬湘軍大戰八天,最後雖然敗下陣來,可是那是因為戰場外的因素了。
這兩天一接火,就是人家的部隊有多強了!新槍新炮加上新軍裝,打起仗來全是不要命,一開火就是彈雨,這種敵人還是少惹為妙!
自已這邊一個營,如果能打守柳鏡曉的一個連,那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今天送上南津關的是王總司令的子弟兵,不是自家的孩子,打廢了反正不心痛,只要南津關一下,大家自然爭先恐後地沖進宜昌去。
再說了,武備和速成兩系雄據川中,不能讓武備系啃骨頭,讓速成系的部隊在一旁撿便宜啊。
速成系的援軍明天才到,大伙兒這兩天苦戰兩日,傷亡空前慘重,也得讓速成系吃點苦頭再說了!
王師長失意,柳鏡曉也有失意的事情!
那是完顏玉琢跟沈縴巧居然不辭而別,雙雙出走了!
當然,不是跑去會野男人去了,完顏玉琢給自已的口信說只是快點把武穴的部隊運回來,順便到長江想辦法發點小財。
可是柳鏡曉不知道她們兩個從哪弄來的船只,現在長江上的船只都被交戰雙方征用了,剩下的船只因為戰火也被迫停開,否則柳鏡曉也不要向武漢的陳雲杰整天大叫︰「戰事危急,前線危在旦夕……急盼援兵……請速派船至武穴……」
讓郭俊卿打探的結果倒是讓他吃了一驚,原來沈縴巧家是川江航運巨子,海軍扣留的客船貨船倒有近半是他家的。
再怎麼扣也不能扣自家人的船隊,經過完顏玉琢和海軍的一番交涉,沈家的船隊順利發還了。
當然這事情柳鏡曉也有參與在內,當時完顏玉琢帶口信來讓他幫忙發還船只,柳鏡曉就順手寫了張條子,然後讓郭俊卿蓋上公印送給柳鏡曉。
中國是個講人情講關系的大國,既然柳鎮守使出面了,海軍方面當即發還船只,接著完顏玉琢就和沈縴巧帶著船隊沿江而下,前往武穴運兵。
還沒正式嫁進自己家門,胳膊就自已這邊拐,柳鏡曉在心底里是暗暗得意,可郭俊卿下面說的事情,倒讓柳鏡曉哭笑不得。
自已的這兩位愛妻,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把宜昌碼頭上屯積已久的貨物全數吃進。
宜昌是長江上游的一個大商港,平時貨船往來不絕,可戰時一開,首先由于湘鄂戰爭爆發,下游航運斷絕,這些貨物價格立時大降,等到川鄂開戰,所有航運都告斷絕,這些貨物立時在宜昌堆積如山,價格也是一跌再跌。
俗話雖說「買的沒有賣的精」,可是沈縴巧出身于商賈之家,從小耳聞目染,大小老板們又因為這麼多貨物屯積在這里,資金無法周轉,只得忍痛賣出。
當然了,商人也有自己的考慮,川鄂間戰事大有打上數月的可能,這麼多貨物積壓著,還不如早點出手的為好。
非但如此,柳鏡曉听郭俊卿說,沈縴巧還打電報給自己老爹,讓他在川中就地買大量食鹽。
川中自流井產鹽甚多,非但行銷川中,亦行銷于雲貴兩省,即使如此,川鹽仍是供大于求,鹽民失業甚多。
共和創建之時,戰事紛起,淮鹽斷絕,遂有川鹽輸出湖北之舉,即所謂「川鹽濟楚」,共和創建淮鹽卷土重來,把川鹽打得潰不成軍,但鄂西一帶仍是川鹽的傳統銷售地。
一听說川江水運斷絕,川中鹽價頓時大跌,沈縴巧趕緊買進。
柳鏡曉知道他們挪用出來做生意的錢,都是自己的款子,當初完顏玉琢留守武漢,從王子春大約要來了三四十萬元的款子。
這筆款子除一部交給了柳鏡曉,由完顏玉琢經手,存入上海實業銀業的帳戶,這段時間由床上的事務太繁忙了,結果完顏玉琢還沒有將這筆公款交給柳鏡曉。
不過能組織起船隊運送部隊就好,能賺多少就算是他們的私房錢吧。
為了安全起見,沈縴巧又從第一艦隊雇了兩個軍官過來,表面名義是︰「航路不熟,急需船長……」
當然了,大家都明白著,沈家的船隊已經在這長江上混了幾十年,就是閉著眼楮都能往下開。
可誰叫沈縴巧的價碼高,一個軍官一天開一百五十大洋的工資,這不能不讓人心動啊!
當然了這錢交給幾位艦長,這兩位軍官的工資則由幾位艦長和他們結算,說白了就是花錢免個平安。
不過柳鏡曉估計著這船隊是一路平安,船是川中沈家的,貨又是柳鏡曉柳師長的,還有第一艦隊的軍官護駕,就是在這長江橫沖直撞又有誰敢攔?
陸上有柳鏡曉這三個字就夠了,水上嗎?全是第一艦隊的船,大水不沖龍王廟,這一趟沈縴巧肯定是賺翻了。
可是沈縴巧和完顏玉琢都跑了,偏偏下午開始雙方就沒發生接火,前線一片平安,可漫漫長夜,誰共寂寞?郭俊卿還譏諷他說︰「先把家里的老婆看住,不要讓她們跑了……再慢慢來追我吧……」
柳鏡曉只好強忍欲火,上了南津關前沿陣地,找個條被單就和官兵們同吃同住,大有官兵同樂的意思。
慕容雪海倒挺關心他,關切地問道︰「怎麼不回去陪陪新娘子?」
柳鏡曉朝他苦笑一聲︰「太能干了!和玉琢一起帶著船隊去武穴運兵去了……」
慕容雪海十分詫異,然後用盡可能冷靜的語氣說道︰「怎麼了?將沈姑娘冷落新房,結果被你氣跑了?」
柳鏡曉立時哈哈大笑︰「哪有這回事……我倆可好得如膠如漆相敬如賓!她就是這性子喜歡跑跑,我只好由得她了……」
慕容雪海看得柳鏡曉說得真誠,心中一酸,強自控制住波動的心情,說道︰「恭喜師長了!」
這每一個字都帶無限的苦澀,偏偏初戀的滋味總是那麼苦澀,慕容雪海不知道是怎樣吐回這四個字的,柳鏡曉沒有多少在意。
他和慕容雪海接觸不多,感覺不如定邊軍出身的干部那樣親切,他望著一眼黑呼呼的前線,然後道︰「雪海還沒成家吧?等打完這一仗,我給你介紹一個吧!」
慕容雪海的苦澀倒是沖淡不少,他忽然想到了一句宋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心中無限感概,便順口答道︰「那就多謝師長了!」
柳鏡曉哪里知道慕容雪海的心思,他坐在地上望著滿天的星光豪情頓生︰「雪海,听縴巧說川中有四大美女,她只是其中之一!等我們打完這一仗,你做我的先鋒官,咱們一路殺到成都去!到時搶來美女,給你找個最美的……」
慕容雪海卻看得很淡,他只是站了起來,對著幾個軍官說道︰「師長說川中有四大美人,那日的縴巧姑娘只是其中,等打完這一仗,我們一起殺到成都去,把這四大美人都搶來給師長當老婆好了!」
下面的干部都在亂起哄道︰「好啊……不過到時候師長可不要忘記我們啊……對,我們要關雙餉!還要發二十塊錢的犒賞……」
柳鏡曉也站起來了大笑道︰「當真能打到成都的話,人人連連三級!」
不過他是空頭許諾,當不得真,可慕容雪海突然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希望,如果柳鏡曉真的入川搶了四大美女,到時肯定是夜夜新郎,恐怕會冷落了她,那時候說不定自己還有希望。
可轉念一想,又不願意她有那樣淒苦的命運,柳鏡曉在一邊又和官兵胡扯了半天,隨便封官許願,看著慕容雪海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天空,一言不發,倒是很想和他交流一下感情,全走上前去問道︰「雪海……都相處這麼多日子,我還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全師的干部,他大都知根知底,朱雀出來的干部都是自己的老校友,再熟悉不過,蕭如浪那幫人自己也很清楚,唯獨慕容雪海和韓信海不知道是什麼出處,只知道是南方人,後來在北方參軍入伍。
這一說,倒是慕容雪海顯得有些不自然了,他說道︰「我是上海人?」
柳鏡曉當即沒口稱贊︰「上海啊?好地方,好地方!海上沈家富甲天下,听說沈小姐又是美若天仙,我從小就听老師對我講︰‘好好學習,以後有機會到上海去!’可惜我長這麼大,還是沒機會去次上海。」
這一稱贊,慕容雪海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心頭卻是洶涌澎湃,無數前塵往事都涌上心頭來,許久他才說道︰「上海……」
又停了許久,慕容雪海才繼續說道︰「師長,我倒有朋友認識沈家小姐,到時候去上海何不去見見?說不定到時候一見鐘情定下三生之緣。」
柳鏡曉揮揮手道︰「我是沒這福份了……有玉琢和縴巧,我就足夠了!」
到現在還搞定郭俊卿,柳鏡曉哪敢再開闢新的戰線,雙方又說了不少事情,直到夜色已深,柳鏡曉才就地睡下了。
等到了早晨四五點鐘,柳鏡曉被人吵醒了,睜眼一看,原來是一身戎服的騎兵連長丁寧,他對柳鏡曉說道︰「師長,我們的援兵到了……」
柳鏡曉看著丁寧那副興奮的勁頭,覺得這個姑娘如果是個男孩子就好,肯定是自己手中的一員得力大將。
現在走起路來有板有腳,一言一行都帶有一種軍人風範,和初見時的那個農家姑娘有天壤之別,就象段智潔說的︰「她是我見過天份最高的騎兵軍官!」
昨天一連川軍偷偷地滲透了進來,結果遇上丁寧的騎兵連,丁寧當即率騎兵連以襲步發起突擊,在瞬間沖入川軍砍翻半隊川軍,其余的川軍也紛紛舉手投降。
事後柳鏡曉看了戰斗的評價是︰「一場教科書式的騎馬突擊!」
雖然說川軍訓練不足,火繩槍裝填不便,又沒有對付騎兵的經驗,但騎兵連一上陣就取得這樣輝煌的戰果,實在是柳鏡曉對手下的這員女將刮目相看。
因此一見到丁寧這麼積極,柳鏡曉先是夸贊了她和她的騎兵連幾句,然後才問道︰「援兵來了嗎?來得正好啊,可以趕上今天的戰斗!」
來的是李何一團的司馬勘營和蕭如浪團的于長慶營,兩個團長也都來了。
柳鏡曉既然來電說︰「川邊大有所為」,兩個團長都希望先運自己部隊到宜川,副官長兼直屬部隊指揮官陳方仁則希望先把炮兵團運去。
畢竟兩個旅長的位置是空在那里的,誰都想再升一步,至于陳方仁,雖然只個副官長,可現在柳鏡曉又封了他一個「直屬部隊指揮官」的職務,這樣一來,師直屬的騎炮輜工部隊都歸他指揮,也是旅長職務的競爭者之一。
最後三個人達成妥協,兩個團各去一個營,炮兵團則先去一個六磅榴彈炮連,
剩下的部隊暫時由陳方仁負責指揮,等船一到搶運宜昌。
趁著天沒亮,柳鏡曉趕緊把兩個營給部署在前線上來,六磅榴彈炮連部署于南津關一線。
這樣一來,湖北陸軍第一師的局勢大好,兩個趕到的營都在四百五十人上下,加上炮兵,柳鏡曉一下子多了一千兵力,而這幾天的戰斗傷亡不到五百人。也就是說,現在柳鏡曉手里的實力比開戰還要強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