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鏡曉師現在有四個步兵團,總兵力一萬余人,表面看起來是兵強馬壯,但柳鏡曉自已明白這是外強中干,算是紙老虎一頭,真正打起仗來派不上多大用場。
這四個步兵團,人數雖多,可柳鏡曉自己估計著,和老定邊軍的一個營一對一單挑,自己的一個步兵團還真沒有多少勝算,除去炮兵的因素,這七八千人的部隊,真實戰斗力未必能比不到三千人的老定邊軍強上多少。
部隊入鄂,一方面頻頻參加作戰,部隊消耗很大,在漠北和柔然叛軍生死相搏的老定邊軍官兵沖殺在前,傷亡極大,就是在武漢招募的鄂軍老兵也大量減員,現在部隊里的四川兵幾乎過半,這些川軍的攻擊精神不錯。但也僅此而已,柳鏡曉親自帶隊下連檢查川軍新兵的情況,結果和幾個團長都是大皺眉頭,這些川軍,說句難听的話,其戰術水平比經過一個月嚴格訓練的新兵都不如,幾乎清一色的文盲,除了立正稍息,打仗的時候跟著前面人的往前沖,遇到敵人時拿起火繩槍放幾槍就不會別的事情。
與老骨干減員的同時,部隊卻不停地在擴充,柳鏡曉到自己的基本部隊第二團視察,居然有一半的排長不認識,而在以前,他能叫出騎兵營每一個干部的名字。
定邊軍時的連長,現在幾乎全部擔任營長以上的職務,有些定邊軍時的排長,現在已經接任了副營長,定邊軍的骨干老兵則是清一色的班排長,就連湖北招募的鄂軍老兵中,也有一些已經干上了班長。
而這些人晉任到了新的職位,往往出現能力不足的情況,經常不適應情況延誤軍機,這次與川軍的交戰中,柳鏡曉就感覺部隊的沖擊力、行軍力都遠遠不如老定邊軍了。
事實上,現在的湖北陸軍第一師,從士兵到軍官,包括他柳鏡曉本人,都可以說是不合格的。
柳鏡曉雖然具有完整的軍官履歷,從朱雀的附設陸小直到朱雀軍校畢業,然後服務于定邊軍,有長期的軍校學習生涯和相當時間的軍中歷練,只是他現在的晉升速度實在太快,以一個中等軍校畢業出來的學生,指揮一個團級部隊最能得心應手,可部隊一大,就有一種指揮不動的感覺。
不過柳鏡曉倒對部隊抱很大的希望,有問題不要緊,關健是部隊要有朝氣有銳氣,現在部隊里無論老兵新兵,在柳鏡曉的高薪政策影響之下,大家沖勁都很足。
老干部因為飛速晉升,加上部隊的實力也是突飛猛進,待遇也比老定邊軍好得好,可以說是對未來充滿期待,而川軍鄂軍來的新人,雖然無論什麼職務,基本是從最底層干起,不過定邊軍是學足鄂系風格,軍餉不僅按月實發,而且餉額也比老部隊高得多,因此大家都很有干勁。
何況現在部隊里還有一批百戰錘煉的老底子,這些老骨干從漠北到宜昌,幾乎是無役不從,作風過硬,只要他們把部隊帶出來,柳鏡曉就可以安枕無憂了,所以柳鏡曉現在忙的就是全力加強部隊的訓練。
首先要從干部抓起,這時候柳鏡曉當初弄的隨營學校就派了大用場,柳鏡曉請示了燕傲霜之後,將隨營學校打出了「朱雀陸軍軍官學校湖北分校」的招牌,然後準備大力培訓干部。
這是柳鏡曉一石二鳥之計,不但可以培訓出一批干部,而且這些湖北分校出來的學生,日後就是自己手底的實力,當然他公開的說話是︰「利用朱雀的資源來培訓我們的干部,而且有了朱雀的畢業證書,日後不怕沒飯吃!」
現在柳鏡曉的部隊內部十分混雜,雖然柳鏡曉的朱雀系佔了主流,還有蕭如浪的原奉軍系,慕容雪海團的一部分干部又自成一系,李何一也有自己的小班底,蒙定國那幫人算是舊鄂系,甚至有川軍的小系統,可經過這樣一搞,大家都團結到柳鏡曉的旗下了,全部算是朱雀出來的干部。
不過軍校一時半會還搞不起來,學員也一時間無法確定,而何況這種至少三個月的訓練班對于要快速見效的柳鏡曉來說,仍是太長了。
所以他首先要對排以上干部進行一周的輪訓,至于士兵的訓練,仍是加強步兵的基本訓練為主,訓操法、行軍、射擊……
等排以上干部輪訓完畢,柳鏡曉就開始大動作了,首先進行的是連排級別的小規模對抗,接著柳鏡曉放出風氣來,說是在營級規模的演習之後,要進行團級規模的對抗演習,表現突出者柳師長有重賞。
現在幾個團長既有銀子又有人馬,缺的就是一個旅長的位置,這個重賞大家都是清楚的,幾個團長都催促部隊加緊訓練,到時候好為團長爭光。
柳鏡曉還真不想封這個旅長的職務,現在四個團長都對自己俯首听命,指揮起來得心應手,可中間多了旅長這一級,恐怕就有些麻煩了,可是為了提升戰力,他也不管這麼多了。
至于下層官兵方面,柳鏡曉則是按規矩辦事,戰時發雙份軍餉,平時照常點名發餉,而在演習期間,成績優勝的團隊可以參照戰時多發五成軍餉,這也充分調動了下級官兵的積極性。
當然,這套法寶也不是萬能的,柳鏡曉就多次不點名批評了蒙定國意志消沉,整天忙于談情說愛,最後見蒙定國實在不象話,柳鏡曉干脆下了死命令︰要結婚可以,可首先得把部隊帶出來再說,只有柳師長點頭驗收通過了,蒙團長才能正式結婚。
這才驚醒了蒙定國,他一方面日夜吃住在炮兵團,整天帶著部隊拉練,一邊趕緊籌集聘禮,準備盡早完成人生大事。
困擾柳鏡曉的問題還有川軍的思鄉情緒,湖北陸軍第一師確實不錯,全新的筆挺軍裝,這剛制成的上好軍鞋,還有新皮帶、新背包,武器也是第一流的,就連軍餉也比自己的川軍要多上不少,可這一切怎敵得上那淡淡的鄉愁,宜昌雖好,終非故里,加上補進來的川軍士兵又沒有鞏固過,逃亡實在為數不少。
雖然再次從川軍俘虜補充了一批進去,可柳鏡曉也知道關健還是要鞏固下來,一方面加緊宣傳工作,一方面加強戒備,折騰了半個多月才算是正式鞏固下來。
可剩下的俘虜也不能再補入部隊了,川軍的二百萬元和美人當然也不是毫無代價的,當初柳鏡曉和川軍談判的時候,川軍就已經要求柳鏡曉發送全部俘虜和繳獲的武器彈藥。
可已經吃進去的就不能吐出來,川軍轉口要求柳鏡曉發還其余的俘虜,雙方那個二百萬元的協議實際就包括就這批俘虜和武器彈藥。
武器方面好說,川軍的主力裝備是火繩槍和二磅炮,這些貨色反正定邊軍都看不上眼,全部發還就是,剩下的三磅、四磅、六磅火炮和一部分滑膛槍,定邊軍保留了大部分,一部分陳舊不堪用的武器也一並發還川軍方面。
俘虜方面也好辦,蕭迪吉挑走的八千人全是精壯,柳鏡曉補入部隊的這六千人也全是體質既好又能吃苦耐勞的青年士兵,個個正當壯年,上下都很滿意。
至于挑剩下的川軍俘虜,盡是些老弱病殘,即使有個別精壯,也是因為好吃懶做,被部隊退回來的,因此柳鏡曉並不在意。
不過美人不到手,怎麼能還交最重要的俘虜,川軍方面催促了好幾次,柳鏡曉都要求先送美人再交俘虜,川軍才終于送來兩位美人。
別看徐如冰在川中四大美人才名列第四,那容貌比之沈縴巧可真是毫不遜色,在枕席更是無限風情,至于另一位美人,柳鏡曉一見面就覺得當年海陵王的「天下絕色妻之」當真是至理實言,可是這位美人的身份,當真是讓柳鏡曉哭笑不得,一時半會還真弄不上床去。
美人到手之後,柳鏡曉也用沈家的船隊送回兩千俘虜和一筆軍火,現在沈家的船隊在川中威風極了,沒有人敢攔,加上這批貨物又是事關川中各系的本錢,自然是一路順風。
自流井的食鹽只能用沈家的船才能運到鄂西銷售,現在川鹽在鄂西一帶排擠淮鹽,將淮鹽趕出了市場,一批安徽商人找柳鏡曉訴苦,可柳鏡曉覺得,這川鹽濟楚也不錯,平時這鹽商沒半分錢子孝敬自己,可這川鹽就不同,只要經過柳鏡曉的防地,每擔食鹽自動進貢二角現洋,這個月下來,足夠發一個團的軍餉了,何況沈縴巧家中在這方面也能得利,這不是一舉兩得。
四川方面現在覺得柳鏡曉鎮守鄂西,倒十分合乎川人的味口,自流井的食鹽銷量雖大,可一直以來都是供大于求,庫存食鹽達十幾萬擔,鹽民失業很多。歷史上雖然有過「川鹽濟楚」的先例,可湖北全省卻是淮鹽的銷區,淮鹽又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因此川鹽向湖北出口一直很受到限制,一年不過千余擔而已。
可柳鏡曉現在駐守宜昌,川鹽只管向湖北出口便是,不管數量,只要是沈家的船隊,柳鏡曉師一律放行,銷售則有柳鏡曉的部隊保護。
皖商重利,湖北鹽價始終居高不下,民眾苦不堪言,而現在來了一批低價而高質的川鹽,鄂省民眾歡呼不止,紛紛搶購川鹽,而川鹽在柳鏡曉的保護之下,非但行銷鄂西,就連鄂北湘南的商人也紛紛來宜昌購買川鹽。
川鹽品質較淮鹽為佳,價格卻比川鹽低了一截,商人重利,雖有皖商的壟斷,可現在柳鏡曉的招牌在兩湖一帶十分好使,只要一听說是柳鏡曉的貨物,各位師旅長自然是願意放行。
有些商人干脆是湖南的各位師旅長派來的,鹽稅一直控制在湖南省府之手,是省政府非常重要的一項經濟來源,各位師旅長雖然不敢明目張膽扣留鹽稅,但私下作些食鹽生意彌補一下軍費還是可行的,只是一直沒有渠道從川中弄到大批食鹽,現在鎮守鄂西的柳鏡曉既然放行,還有什麼好怕的。
鹽是人民日常必備品,兩湖一年能銷鹽上百萬擔,這生意自然就十分興隆,自流井庫存的十幾萬擔食鹽銷售一空,又召回了許多鹽民,沒日沒夜地生產。
不過日後給了川鹽重重一擊的,也是柳鏡曉。
不過現在柳鏡曉只管收錢,不管其它,唯一的意外就是最後一位美人居然姍姍來遲,讓柳鏡曉等得心焦。
這時候武漢方面和陳雲杰方面都派人要求柳鏡曉加入自己這一方,柳鏡曉就以「拖」字訣應付,凡事「唔……直系很好……鄂系也很好……」,被人逼急了,柳鏡曉來一句︰「莫打仗,莫打仗……凡是和平為好……和平為好……」
中國人最善于見風使舵,柳鏡曉也決心直鄂雙方沒爭出個結果之前,決不表態,他只有在給王斌城的電報上,說了半句實話︰「斌城大哥……鏡曉仍在觀望之中……願與大哥共進退……」
其余的時間,柳師長過得十分輕松,白天抓部隊的訓練,晚上和三位夫人在床上一龍三鳳,比白天還要累人,如果有空余的時間,不是陪夫人逛街,就是忙于翻他的薩滿詞典,翻譯冰鏡霜的配方,可以說是柳鏡曉的日子是有滋有味。
既然直鄂雙方始終在武漢一線處于不戰不和的態勢,柳鏡曉也有心保持這種均勢,哪方壯大起來,對他都沒有什麼好處。
九月二十七日,川軍熊武又來到宜昌,他一見柳鏡曉的面就說︰「柳師長……你有信有義,可我們川軍實在對不住啊……」
柳鏡曉一听,知道最後一位美人出事,大聲問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