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當年定邊軍的帶兵風範,隨身只帶熊曦和幾個作戰參謀,所有的重要公文都放在一匹馬上,至于大小事務則暫時交由郭俊卿負責。
這是定邊軍時期就形成的定例,柳鏡曉不在崗位的時候,所有大小事力就暫時由參謀長來代理,郭俊卿沒有帶過部隊的經驗,威望尚嫌不夠,不過柳鏡曉信得過郭俊卿,大伙兒也只能服從命令。
只是這趟行程,還沒出柳鏡曉自己那個鎮守使署,已經給了人攔了下來,柳鏡曉望著叉著腰把自己攔住的這位威風人物,只得低下頭去問道︰「小靜,什麼事情?」
攔住就是丁重的愛女丁靜,她當即帶著酒窩說道︰「柳叔叔,你也要去蒙陰啊!我要隨你一起看姐姐去!」
丁重既然說過請柳鏡曉︰「多多照顧小女」,柳鏡曉也極願拉攏魯南地方人士,對這位小姐也是百般溺愛,可這遠去蒙陰風餐露宿,又不知會生什麼意外,柳鏡曉只能搖搖頭道,看著丁靜失望地低下頭,柳鏡曉不忍傷了孩子的心,轉口說道︰「我和你姐姐很快就回來!」
說罷,柳鏡曉卻不由嘆了一口氣,這一次蒙陰戰事再起,省軍用三個混成旅齊頭並進,蒙陰守兵不過一個加強團,實在難有太多獲勝的機會,即使整個十七師全師出動,也只能拼湊出萬把人的兵力,與三個混成旅對戰,勝算也不多。
丁靜卻不肯就此罷休,她突然發威,猛地大哭起來,一時間淚如雨下,這位縱橫軍陣的柳鏡曉柳師長也是毫無辦法,只能跳下馬來硬哄,可是丁靜只是大哭︰「不要……我要去看姐姐……」
淚珠不絕,這叫柳鏡曉如何處置,而且丁靜又使出殺手 了︰「你不帶我去看姐姐,我告訴定音姐姐去!說柳叔叔你要去帶兵打仗!」
定音和丁靜年紀相差不大,兩個人相處得很不錯,因為丁靜也知道定音是佛門弟子,素來不喜殺伐,而柳鏡曉這次出六就是去蒙陰打仗,肯定熱鬧得很,所以她才鬧著要去。
這真正是打中了柳鏡曉的要害,他只能說道︰「小靜……你要什麼……叔叔給你買來!」
還好有人出來救了柳鏡曉的駕,徐如冰隨口問道︰「小靜……你讓你柳叔出去吧!前次你要的玩具……」
還是徐如冰了得,柳鏡曉好不容易逃出小姑娘的截殺,出門走了六七步,又被截住了,只見一個人拉住柳鏡曉的馬,大聲叫道︰「師長!我也要跟著你去蒙陰,我可是老定邊軍的干部了!跟著師長槍林彈雨中來回了無數次,現在我也不能呆在這個無所事事的位置了,請師長一定帶上我!只要師長一聲令下,我保證上刀海下火海……」
柳鏡曉倒是很好奇眼前這位是怎麼出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白連長斯文,可是他正在關禁閉。
按道理,白斯文未戰先敗,導致全營潰敗,當處槍決之罪,只是他身上有一道免死金牌,那就是「定邊軍時的老連長」。
資歷,是人生中一個極重要的籌碼,有了這個籌碼,能讓有能之士叫天不應,無能之輩佔據高位,白斯文有了這道免死金牌,又經過幾個團長商議商議,最後定了一個調子︰革除連長職務,再關禁閉三個月。
只是白連長的活動能量很大,關禁閉本來只能吃清水和饅頭,只是白斯文買通了衛兵,信口開河說道︰「老哥,我可是定邊軍的老連長,只要我出去了,你有什麼麻煩我幫你解決就是!連長,那時候有幾個連長,告訴你,那時我們柳師長都是個營長而已,我和師長是同睡一張床,交情好得不了!這個……這是師長讓我鍛煉鍛煉,出去之後必有重用!你說的沒錯,你看看韓信海,那時候和我一樣都是連長……」
白斯文素來是能把死人說活,結果就在禁閉室天天快活,偶爾還能出去散步半天,不過有次回來身無分文不說,還被打得鼻青臉腫,對此詳細經過不提半句。
不過幾天之後真相大白,白連長帶著一幫老弟兄攔住一幫小流氓,把對方打得同樣鼻青臉腫,白連長一邊動手一邊大叫︰「女乃女乃的,叫你跟我搶女人!叫你跟我搶女人!毛都沒長齊,就想到妓院里跟我白大爺……」
正得意的時候,突然听到一聲天雷︰「憲兵來了!」
白連長果然是定邊軍時期身經百戰的英雄人物,見此趕緊叫了一聲︰「快跑!」
只是當這兩個字回蕩在耳邊的時候,白連長已經竄得沒影了,短跑能力果然堪稱一絕,只是當天晚上白連長回禁閉室的時候又是被打得鼻青臉腫,而且身上的衣服都成了布條。
原來白連長的短跑沖刺能力堪稱全軍之冠,只是初來臨沂,這一竄就不知道竄到哪去了,結果好不容易找到回來的路,剛好遇到那幾個小流氓帶了幫手過來。
白連長雖然久經戰事,怎奈四面受敵,雙手雙腿齊動,結果撲通一聲,在原地作了一個動作優美的向下自由落體動作,接下去就是江湖上常見的一套小把戲,唯一的意外就是白連長在禁閉里老老實實地呆了半個多月,讓大伙兒還以為白斯文轉性了。
今天他一听說柳鏡曉要出蒙陰指揮,就連連傷也不養了,趕緊以一連串連柳鏡曉都辦不到的許諾買通了柳鏡曉,演了一出馬前攔駕的好戲。
他現在嘴里滔滔不絕︰「師長,只要你一句話,我願意為你風里來為里來……師長,你就是那指路的明重,如果……」
柳鏡曉越听越不勁,猛得一甩馬鞭,沒想到白斯文反應得飛快,剛舉到一半已經跑出五六米外,氣得柳鏡曉大罵道︰「……我終于想起來,當初隔壁張三追求李二姑的時候,我幫他抄過這封情書!」
熊曦素來是不荀言笑的一個人,平時嚴肅的很,不露一絲笑容,听柳鏡曉說了這句話後,也不禁在馬上笑彎腰了。
白斯文這時候又纏了上來,大聲叫道︰「師長!冤枉啊!這都是我們團長的主意……我可是對你絕對忠心的……」
柳鏡曉當初偷偷和燕傲霜偷偷一起溜出校門,一對情侶手挽手,在楓葉中漫步,正是說不盡的浪漫故事。
結果不幸遇到一幫賣花小姑娘,愛心過度的燕傲霜,加上絕對服從校長指示的柳鏡曉,結果柳鏡曉手里不知拿了幾把花,最後燕傲霜是心滿意足了,可柳鏡曉的腰包就全空了,可是柳鏡曉今天充分認識到這門纏人神功,還是男人最放得開,正所謂「揮灑自如」,可以說是白斯文達到了最高境界,柳鏡曉連月兌身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白斯文還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師長,當年我可有報信之功啊!」
柳鏡曉一听這話,不由心里一動,當年漠北舊事浮現眼前,最後總算是發了話︰「白斯文屢次失敗,原定應當免去職務,看在是當年老干部的份上,仍回獨立連任代理副連長之職!」
這是降了一級,只是柳鏡曉沒想到現在獨立連沒有正副連長,白斯文這個代理副連長是全連的最高職務,說著柳鏡曉就下馬隨手批了個條子,上面寫了句︰「白斯文代理獨立連副連長!」
白斯文歡天喜地,拿了批條又竄得沒影了,他很快就回到獨立連,又到處把著柳鏡曉的批條給我看,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畢竟深受師長信任的老干部了!瞧,這批條還是師長親手寫的!」
結果別人一看柳鏡曉的批條,都一邊點頭一邊含笑不語,結果等白斯文,大家都笑了起來,有人不解,問道︰「為何?」
結果也是定邊軍老干部的陳寧河副連長說道︰「你看看,照著馬桶來,師長這個條子簡稱是什麼?」
「這個?白代副?還是白代?」
白帶?白帶婦?從此之後白副連長「白帶婦」的美譽名動全師,不過白斯文很快又有了新行動,他跑到蕭如浪面前反映事實︰「團長,我和您都是一個營出來的……可以相互可以交心……有話我不得不說,柳鏡曉歧視我們營啊……看看韓信海團,他們可有三個營啊……這次抽調老兵骨干給保安部隊,又是從我們團里抽血……再說我了,現在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副連長的職務……團長,必須早作打算!」
這且放下不談,且說柳鏡曉一路北上,道路雖然略作修繕,但車流人流在不斷往蒙陰前進,柳鏡曉不時越過一批士兵。
柳鏡曉對于部隊之間平時鬧些矛盾是素來不管,可一打起戰則要求勝則彈冠相慶,敗而鼎力相助,坐視友軍失利不救那是柳鏡曉最痛恨的一件事,因而下面的團長不用柳鏡曉發話,當即派兵支援蒙陰方面。
山區路險難走,柳鏡曉原本打算連夜行軍直抵蒙陰,結果幾個作戰參謀以安全為借口勸阻了下來,歇息了一晚,又繼續行軍,半路上又因事給拖延了三四個小時,結果抵達蒙陰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柳鏡曉從沒進城,看著一眼蒙陰城的防務,不由大皺眉頭,這防務布置得還不錯,可是城上的兵力實在太單薄了,頂不住大軍的進攻。
看了一會,柳鏡曉正準備進城,正好有人騎著戰馬出了蒙陰城,一見到柳鏡曉,這人大叫︰「師長!師長!」
柳鏡曉見丁寧叫得親熱,也只能應付著說道︰「這前線的情況怎麼樣?」
結果丁寧的回答讓柳鏡曉差一點沒從馬上掉下來︰「師長,仗已經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