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轎車呼嘯著狂奔了過去,十多輛同型號的黑色轎車緊隨其後。跑在最前面的那輛就像是一匹月兌韁的烈馬般,在洶涌的車流中不斷超越。如果不是因為司機的駕駛技術過硬,恐怕早就已經出車禍了。原本井然有序的車流也被這個膽大妄為分子帶頭的車隊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盡管被綁上了安全帶,但是喵嗚卻在一個勁兒地大呼小叫喊著刺激,似乎把這超越、超越再超越的危險行車當成了愉快而又刺激的游戲。
「快點!再快點!」喵嗚踢著腿興奮地大聲喊道。
白狼心神不寧地坐在轎車後座,表情也異常的嚴峻。但是其原因並不是那名正專注于「挑戰」高速超車極限的司機,而是另外的原因。
公主殿下突然跑掉,而這個時候敵對的力量卻出現這了這座城市。這種事情出現的實在太不是時候了……
雖然之前也出現過類似、甚至更加糟糕的情況,但是白狼還是感到了強烈的危機。這回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那個名為魂鴉的妖怪!
簡直糟透了!
終于,白狼仿佛是受夠了喵嗚的大呼小叫,終于狠狠地在喵嗚腦袋上敲了一下。
「老老實實地呆好了,別亂折騰!」
說著還凶神惡煞地瞪了喵嗚一眼。看到白狼生氣了,喵嗚捂著腦袋朝白狼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之後才乖乖地坐好,沒有再說話。
坐在副駕駛席上的雲崖透過後視鏡看了白狼一眼,隨即收回了目光。
「就算你再怎麼著急都無濟于事。」雲崖冷靜地說道。
「嘁」白狼冷眼看了雲崖一眼,「你倒是不著急……」
「統帥失去冷靜,其結果對于軍團而言也許會是毀滅性的。」雲崖目光看著汽車行駛的方向,「你可以不冷靜,但是我絕對不可以……」說著有些不滿地嘆了一口氣。
「你自己笨就完了,還要將什麼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來。真是不知道影月之狼是誰的軍團……」雲崖低聲臉色陰郁地抱怨道。
白狼撇了撇嘴,伸出手像是報復似的將雲崖的頭發揉亂。
「你給我住手!」雲崖掙扎著將白狼的手打開,皺著臉瞪向白狼,「你給我檢點一點可以吧」
「閉嘴!快告訴我該怎麼辦!」
白狼氣沖沖地說道。
「能怎麼辦?當然是找到魂鴉那個家伙,然後把他打倒了事啊!」雲崖翻著白眼,對著後視鏡整理了一下被白狼揉得亂七八糟的發型,然後整了整衣領,重新坐好。
「如果能輕松找到魂鴉那個家伙的話,那就不用那麼著急了。你這不是說廢話嗎?」白狼憤憤地抱怨著。
「所以說,現在尤其需要冷靜。總之,先回總部等候消息!」雲崖不由分說地回頭看了一眼白狼,語氣也變得異常嚴肅,「雖然你是軍團的首領,但是在作戰計劃方面你必須听從我的,這是雪姬大人交代過的事情。」
就在這時,白狼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白狼連忙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白狼大人!情況不妙!我們的人現在絕大多數都遭到了狙擊!」電話中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你說什麼?」白狼震驚地瞪大了眼楮,隨即怒吼了起來,「該死的!竟然是這個時候。」
「果然是這樣啊。」坐在副駕駛席上的雲崖臉上很快露出了「果然這樣」的表情,低聲自言自語起來。
沒有理會雲崖的低聲咕噥,白狼對著手機大聲問道︰
「人員傷亡情況如何?」
「人員傷亡不大,狙擊我們的敵人實力都很差,但是……」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猶豫了,從听筒里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和劇烈的爆炸聲。
「但是什麼……」白狼臉色陰沉地問道,「快說。」
「對方的數量特別多,多得我們都數不過來……」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顯得很急切,「白狼大人,我們現在需要時間來清理這些……」
「我明白了!」雲崖忽然轉身從白狼手中躲過手機,將電話放在耳邊,沉聲說道,「通知下去,所有人自由戰斗!消滅狙擊你們的敵人之後,繼續進行搜索。找到公主殿下之後立即報告!」
電話里的聲音沉默了一陣。
「是,雲崖大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雲崖放下手機,扔給白狼。
瞥了一眼白狼,看到白狼臉上憤怒的表情之後,他平靜地說道︰
「以我對魂鴉的了解,公主殿下不會有危險的。所以放心吧。」
說著就轉過身將自己深深地埋進了座椅里。
白狼接過雲崖扔過來的手機,愣住了。
「……你憑什麼那麼判斷。」
「魂鴉那家伙你還不了解嗎?」雲崖翻了一個白眼,「那家伙是個典型的不願意吃虧的類型,所以如果不做好充分準備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對公主殿下下手的。我們的人受到襲擊讓我確認了……」
「如果他是沖著公主殿下來的話,以他的性格勢必會模清楚公主殿下的底細,然後才會出手。這次恐怕是他的試探了。」說著雲崖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又輕輕地點了點頭,「沒錯。這樣的話,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無論是亞亞殿下還是薰殿下都不是他的對手,以他的實力直接動手完全用不著這樣拐彎抹角的!」
「你說明白點!」白狼盯著雲崖說道。
「數量龐大,但是戰斗力低下,那狙擊我們的敵人,應該只不過是那家伙的‘造物’罷了。制造那麼多的傀儡為自己戰斗,也只有那家伙做得到了!」雲崖臉上露出了把握一切的淡定微笑,「以他的實力,想要帶走公主殿下只需要直接做就好了。但是他沒有,這就說明他還無法肯定……」
「肯定什麼?」
「薰殿下是不是已經能夠抗衡他的靈魂幻術了……」雲崖眯起了眼楮,「雖然我們都知道公主殿下的真實水平,但是那家伙完全不知道。依他的性格,現在這一輪,他只是在拖延時間,來試探薰殿下的實力。而這種小事自然是不需要他自己親自去做的……」
白狼說著將目光投向車窗外。
「他有著更重要的事情,防止某些人對他的試探計劃造成破壞……而唯一能讓他擔心的不可控因素……」雲崖說著通過後視鏡看著白狼,「……現在只有你了。從白天開始那個家伙就已經出現在了城市里,擁有近乎無限造物的魂鴉,找到你只是短時間之內的問題。」
從後視鏡中,可以看見白狼在沉思了一陣之後神情一松,但是很快又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那麼說,我可以稍微放心一下了?」
如釋重負般地松了一口氣,雲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對于公主殿下的安危,你倒是不用太過于擔心。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你自己,別忘了,你是狼妖,不是狐妖。」
白狼不屑地冷冷一哼︰
「就算是狼妖,如果直接對戰的話,那家伙也討不到好。」
忽然,一陣怪異的笑聲直接在白狼腦海中響起。
和雲崖對視了一眼,白狼微微低下頭。
「這就出現了啊……」
嘀咕著,白狼攤開了右手。
**********
神情愉悅地站在電線桿頂端的白發黑衣少年歪著頭打量了亞亞和正在發愣的張婧旭一陣,然後將目光投向了薰消失的方向。
「真是毫不留手啊,對付自己的親生姐妹竟然這麼狠毒。」少年玩味地笑著,黑色的眸子仿佛就像是深邃的黑寶石般黝黑閃亮。
亞亞愣了愣,瞥了一眼倒塌的圍牆那里暫時還被飛揚的灰塵和雪花籠罩著,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
這家伙說是姐姐……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搞錯了嗎?亞亞開始後悔了起來。早知道就直接找她問個明白了……
狠狠地瞪了一眼一邊的張婧旭,亞亞冷著臉重新望向高高站在電線桿頂端的白發少年。
「能同一個公主對話讓我深感榮幸,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奈何。」白發少年自報家門,「啊!對了,我還有一個兄弟。既然是自我介紹的話,就連他的那份也一起吧!」
無語了一陣,亞亞看著奈何譏誚地笑了起來。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種地方嗎?」隨即話鋒一轉,眯起眼楮笑呵呵地說道,「不過,也還真是不錯。看上去還蠻有魔法少女的樣子,要是換上魔法少女的服裝,就更像了……」
奈何神色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就重新露出了笑容︰
「還真是嘴巴不饒人。」
「彼此彼此,我討厭吃虧。」亞亞冷笑。
「所以寧肯把自己的親生姐妹打飛……」奈何咧開嘴,眯起眼楮笑得非常詭異,「原來這就是狐狸的邏輯啊!今天見識到了。」
听到奈何的話,亞亞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舉起手中的巨大鐮刀直指向奈何,亞亞陰著臉沉聲說道︰「我不想跟你打嘴仗了。說吧!到底有何貴干?」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奈何口中不斷發出吃驚的「嘖嘖」聲。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奈何故作夸張地瞪大了眼楮,「我的行為已經將我的意圖表現得十分明顯了啊……」
奈何俯視著亞亞,嘲諷道︰
「都說狐狸聰明,原來狐狸中的公主竟然是個笨蛋啊……嘖嘖,真是沒有想到。」
亞亞握緊巨鐮的手指節因為過于用力而發白,白皙的手背上因緊繃而顯現出青色的血管。
被這般惡毒地顯然已經超出了高貴公主的容忍極限。
「你會為你的無禮付出代價!」亞亞繃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
奈何笑呵呵地擺了擺手,笑容清爽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般陽光。如果不是他身上不斷散發出的妖氣,恐怕亞亞都會被他刻意制造出的假象迷惑了。
「公主生氣了嗎?真是對不起,不是問我有何貴干嗎?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好了……」用戲謔的目光看向亞亞,奈何忽然齜牙咧嘴地一笑,臉上陽光一般的清爽笑容瞬間被夸張怪異的扭曲笑臉取代,「……我是來找茬的啊!!」
說著,奈何微微蹲,然後身體猛地朝空中一竄,劃過一個飽滿的拋物線朝亞亞沖了過來。
亞亞凝神注視著奈何,隨後也是腳下一蹬,筆直地躥升而起,拖著巨大的鐮刀撞向奈何。披散在身後的銀白色長發吹散開來,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一聲清亮的金鐵相交聲猛然響起,奈何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細長的長劍,劍身被朦朧的淡淡白光包裹著,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細長的熒光棒。巨大的鐮刀目標直指奈何的腦袋,但是卻正好被細長的長劍擋住了去路。
撞在一起的兩個妖怪就這樣在空中停頓了短暫的一瞬之後迅速分開。失去了速度的亞亞朝地上落去。但是,奈何的背後卻猛地展開了一雙寬大的灰色翅膀,一時間,灰色的羽毛飛散開來。
亞亞臉色巨變,只見奈何得意地笑著,背後的翅膀一振,原本下墜的趨勢瞬間止住,懸停在了半空中。那對展開之後足有三四米長的巨大翅膀不斷拍打著,卷起的強勁旋風夾雜著飛舞的雪片和灰色的羽毛不斷肆虐。
「哈哈!」奈何毫不掩飾地露出一臉興奮的表情,雙翅一振,頓時直接朝還沒有落地的亞亞撲了過來。
「哈哈哈!得手了!」逼近亞亞的奈何得意地笑著,細長的眉毛夸張地揚起,嘴巴也張成o形,仿佛對之後的戰斗非常期待。
俯沖貼近,頭部斜朝下正好面向亞亞的奈何將手中發出淡淡白色熒光的長劍揮至身後,然後,毫不遲疑地朝亞亞砍了過去。
「真是一只笨狐狸啊~~」
亞亞咬牙將巨大的鐮刀橫舉起,用長長的刀桿架住了瞬息而至的長劍。長劍沒有任何阻礙地砍在了鐮刀的刀桿上,金屬質地的刀桿在被長劍砍到的一瞬間,迸射出的鮮紅的火星。
亞亞微微眯起她那雙金色的眸子。
「有一手嘛~你這鳥人……」她微微翹起嘴角,淡笑著說道,「但是,長出翅膀什麼的,只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說完,從手中的鐮刀開始,亞亞的身軀一點點分解成雪白的雪花飛散開來。
奈何的瞳孔猛地放大,發現了異常的他連忙揚起長劍朝亞亞的胸口刺去。長劍毫無阻礙地刺穿了亞亞的胸口,一點都沒有刺穿**的實感,就像是刺穿了空氣一般。更讓奈何難以置信的卻是亞亞的胸口處一點血跡都沒有,反而也開始分解成大大小小的雪片,而亞亞則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嘁~」眼看著亞亞全身都分解成了漫天飛揚的雪片,奈何皺了皺眉。
很快,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大量飛揚的雪花重新聚集,迅速聚合成亞亞的模樣,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挑釁地看向停在半空中的奈何。
「雖然因為不太喜歡,所以這個落雪用的很不熟,」亞亞盯著懸在半空中的奈何,將鐮刀搭在肩膀上,一手叉著腰,冷笑著,「但是,對付你還是足夠了的。」
奈何眼看著亞亞安然無恙,上下打量了她一陣,奈何一甩長劍,皺起的眉頭緩緩松開,自信的淡笑又漸漸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哈啊?你說我是鳥人?」奈何不滿地俯視著亞亞,臉上也現出不快的陰郁神情,「竟然這麼說我這天使般的形態,還真是失敬啊!小姑娘,對天使不敬,可是會受天罰的喲!」說著,再次拍動背後那對巨大的灰色翅膀,卷起一陣旋風,朝亞亞俯沖了過來。
「至于給你的天罰,就由我來執行吧!哈哈……」大笑著,奈何的長劍再次揚了起來,帶起一道乳白色的光弧。
「還真是恬不知恥。區區惡魔都敢自稱天使,那我就是神了!」亞亞針鋒相對地冷哼一聲,手中的巨大的鐮刀在她手中旋轉了兩圈之後,被亞亞直接朝奈何扔了過去。
猛烈地拍打著翅膀,側身讓過像回力鏢一樣旋轉著朝自己襲來的巨鐮,奈何臉上揚起了越發得意的笑容。
「這麼稀有的武器,能想出這種更加稀有的使用方法,還真是不得不夸贊一下你是個挺有創意的妖怪……」奈何懸停在半空中,看著飛回來的巨鐮呼嘯著從身邊擦過,又被臉色陰沉的亞亞接在手中,不禁大笑了起來,「哼哼啊哈哈……你以為我真的會傻到相信你會這麼輕松地把重要的兵器當一次性消耗品扔掉嗎?真是太小瞧我了。你的這招早已經被看破了。」
奈何說著再次振翅朝亞亞猛沖了過來。
「被無力感和絕望吞噬吧……」奈何逼近亞亞,長劍居高臨下地朝亞亞當頭劈了下來,「……然後被絕望溺死!」
亞亞咬著牙閃開這一擊,揮動著巨鐮,發揮出長柄長刃武器的優勢,像割麥子一樣朝奈何橫掃了過去。
奈何右腳腳尖猛地一點地,背後的翅膀再次一拍,頓時卷起一陣風,後退著閃過了亞亞那絕難閃避的一擊。目光放在了揮出的長柄巨鐮上,奈何笑著說道︰
「雖然在妖怪的手中巨鐮這種武器的攻擊頻率會大幅上升……」遠遠地停下,奈何雙翼展開望著亞亞,兩人之間大量飛雪紛紛落落地飄灑著那些都是被剛才奈何的翅膀帶起的狂風從地上卷起的不斷飄落的雪花本就密集,這下幾乎阻隔了兩人的視線。
「但是,這樣的武器終歸是不適合單人戰的。而且受到逆刃這種刃部構造的影響,攻擊的方式受到了局限……」奈何微笑著用長劍指向亞亞,「就算是百邪這樣的巨鐮,也是無法避免的。」
說著,奈何猛地一拍翅膀,爬升到半空中之後,再次化成一道黑色的閃電朝亞亞殺了過來,其速度足足有亞亞的三倍!
「嘖嘖,三倍速嗎?」亞亞砸了咂舌,但還是毫無懼意地閃身而上,巨鐮的半月形刀刃閃爍的寒光顯得異常刺眼,「但是今天的我,凌駕于阿姆羅之上!」
說著高高地揚起了巨鐮,轉瞬間,兩人就已經錯身而過,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就在錯身後的一瞬間,亞亞雙腳踩在地上滑行了數米之後硬生生地止住了身體前沖的趨勢,擰過身,再次沖上。而奈何則是翅膀一抖,直接飛了起來,在半空中小小地盤旋了一陣之後,又朝亞亞一個俯沖襲擊了過來。
「喝啊!!!!!」亞亞脆聲高喝著,金色的雙眸中閃著自信的光芒,輕快地迎風舞動的銀色長發在她的背後散開。亞亞威風凜凜、絲毫沒有懼意地不斷突進,就連手中的鐮刀也都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沒有用!沒有用!這樣失衡的武器,永遠也贏不了我!」嘲笑地揮起長劍,眨眼間亞亞就已經出現在了面前,橫掃而來地巨大武器一擊未中,亞亞眼前瞬間出現了空當。
沒有用的,這樣夸張的長兵器只能吃虧!
這麼好的機會絕對不會輕易浪費掉!奈何平舉起手中長劍,在閃過巨鐮的一瞬間,不斷發出乳白色熒光的長劍直接朝亞亞的胸口刺去。
但是在長劍毫無阻礙地刺穿亞亞那看似十分單薄的胸口時,上當的感覺猛然升起。
被洞穿胸膛的亞亞在一瞬間的停滯之後,瞬間炸成漫天飛舞的雪花,再去看時,哪里還有亞亞的蹤跡。
「糟了!!」這個是假的!
「晚了!」亞亞的高喝從身後傳了過來,裂帛一般空氣被撕裂的尖銳聲響和仿佛實質化的殺氣讓奈何一陣心驚肉跳。
就在亞亞的巨鐮即將落下的一瞬間,奈何忽然偏過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亞亞。
就在看到奈何臉上得逞的笑容升起的一瞬間,亞亞忽然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所以我說過的吧!我有一個兄弟的吧!」奈何咧開嘴得意地笑道,「正如你有一個姐姐一般!」
話還沒有說完,尖銳的槍聲響起,一發子彈幾乎同時從奈何的耳邊擦過,打斷了奈何的幾根頭發之後,直接朝亞亞的眉心襲去。
**********
天空瞬間變成了透徹的冰藍色,伴隨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原本車流密集的公路上剎那間變得空蕩蕩的一片。馬路兩旁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行道上,行人全部不見了蹤跡。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馬路兩旁各個店面的彩色霓虹燈都停止了閃爍。交通信號燈的變化也消失了,像是壞掉一般只是亮著單一的顏色。死寂籠罩著這片空間,仿佛時間戛然而止了一般當然這也是實情。
狂奔的車隊在突如其來的側滑之後停止了前進。地面上留下了一排排黑色的輪胎印記。本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瞬間就被接連響起的尖銳剎車聲和隨後響起的「砰砰砰」開關車門的聲音破壞殆盡。
白狼跳下汽車環顧四周,除了接連跳下汽車的他那些手下們,空蕩蕩的大街上就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了。
「呼~」吐出一口氣,白狼大聲喊道,「魂鴉,出來吧!」
一時間,回音在大樓之間不斷回蕩,越傳越遠。
等回音消失了之後,一個帶著笑意的男中音從頭上響起,話語中帶著些懶散和漫不經心。
「三天不見,你還是這幅模樣啊,小白……不,現在是叫白狼來的!」
白狼和他的部下們紛紛循聲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一座四層寫字樓樓頂邊緣站著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他戴著黑色的墨鏡,口中叼著一根不斷燃燒著的香煙,青色的煙裊裊上升著。在冰藍色的天空背景之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清晰。
一直俯視著白狼的西裝男子見白狼看了過來,將墨鏡摘了下來,毫無緊張感地笑著看向白狼。
干練的短發,硬朗的臉部線條還有那略顯得有些將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頑劣神情,除此以外,算不上多有特色……
是魂鴉無疑了。白狼十分肯定交手了那麼多年,絕對不會搞錯的。長相可以看錯,但是魂鴉身上不斷散發出的那種令人厭惡到骨髓的惡心妖氣白狼絕對不會搞錯。
「你還是如此惡趣味,永恆的‘三天不見’啊。對你而言,三天還真長。」白狼冷冷地吐槽。
雲崖此時也從車上下來了,他站到白狼的身旁,仰首看著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的魂鴉。
對于白狼的吐槽,魂鴉表現淡定,只是在看到雲崖之後很意外地愣了一愣,但是隨即露出了釋然的微笑來。
「既然雲崖在這里的話,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的意圖已經完全被你們識破了?」魂鴉用絲毫沒有詢問之意的語氣問道。
當看到雲崖和白狼都是一臉的不善之後,他又無趣地搖了搖頭。
「不過,就算你們看透了又能怎麼樣?」話鋒一轉,魂鴉輕蔑地說道,「我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讓你們動彈不得!所以,白狼。你還是乖乖地不要想去找你們的公主了,反正我現在還沒有打算對她動手,對不對?」
說著,魂鴉隨手打了一個響指。一時間,山呼海嘯般的尖利嚎叫猛然響起,大群身形慘白的人形物體像海浪一樣從周圍的建築中洶涌地沖了出來,只是眨眼間就將白狼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整個街道頓時被堵得結結實實的,別說是開車沖過去了,就連視線都無法通過。
被幾個黑衣大漢保護在中央的喵嗚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像是被嚇到了一般喊了起來︰
「好丑!」
白狼打量著這些不斷發出淒厲嚎叫的鬼東西,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像是粗制濫造的紙人,非常簡單的輪廓,頭部只有兩團陰森的綠色光團位于眼楮的位置,本應長著嘴巴的地方裂開一道鋸齒狀的口子,稱之為嘴都有些言過其實,可是從那張簡陋的嘴巴里發出的吼叫聲卻異常尖銳刺耳。四肢也很簡單,粗制濫造的關節,而且還沒有手,右手的部位是細長的刀狀物,和身筆直的手臂直接連接在了一起,而左手則是細長的爪形。渾身上下只有一種顏色蒼白。
無數個外形完全相同的詭異怪物組成汪洋大海將白狼他們層層包圍,就連白狼面對如此之多的怪異玩偶都感到些許的頭疼了。
像是兒童的畫作中那些簡陋的人物白狼如此評價這些「東西」。
這些確實都是「東西」,而不是妖怪或是別的什麼因為是制造出來的。而制造這些低劣玩偶的家伙就是高高站在那座四層寫字樓樓頂的魂鴉。以操作靈魂幻術見長的魂鴉可以從靈魂層面殺死敵人,完全不需要跟敵人進行接觸戰,而附帶的對靈魂的操縱能力使得他可以很輕易地制造出擁有靈魂的造物作為他的手下為他戰斗。
白狼很清楚,現在將他們包圍起來的這些毫無美感的造物只是魂鴉手中最低劣的次品,正因為粗制濫造所以可以大量制造,很輕易地就能制造出很多的消耗品。雖然再來多一些這些鬼東西,白狼都能毫發不損地將之全滅,可是魂鴉現在的意圖很明顯只是拖延時間而已,那麼這些紙人一樣的破爛玩意兒就已經足夠了。
魂鴉抬手打出保持安靜的動作,那些簡陋的人偶齊刷刷地停止了口中不斷發出的淒厲嚎叫,就像是一群在靜候將軍訓示的士兵們。現場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起來。
「怎麼樣,白狼。」
環視了一下周圍這些外形完全相同的鬼東西,白狼搖了搖頭︰
「魂鴉,你的審美水平真是越來越低劣了。」說著諷刺地看了魂鴉一眼說道。
「如果它們被做得好看一些能夠提升威力降低成本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把它們做得漂亮一些。」魂鴉玩世不恭地攤了攤兩手,無所謂地說道,「消耗品而已。我甚至想過要不要把它們弄得再簡單一點……」
「好了,多說無益。」魂鴉舉起右手,「啪」地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下面,開始享受這場視听盛宴吧!」
說完,仿佛回應一般,猛然爆發出的山呼海嘯般的吼叫聲卷起一陣令人心驚膽顫的聲浪。
無力地嘆了一口氣,但還是強打起精神的白狼像是變魔術一般從虛空中扯出一件雪白的長風衣。流暢地穿上之後,猛地一甩長長的下擺,擺出從腰間拔刀的姿勢,隨著他的動作,凜冽的刀光閃爍而出。
臉上的神情重新歸于嚴肅,一把通體帶著漂亮的冰藍色花紋的筆直長刀從腰間並不存在的刀鞘中緩緩拔出。
妖刀冰牙,刀型略帶弧度,是為唐刀;刀如其名,通體閃爍生光,如同晶瑩的寒冰。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氣繚繞著刀身,從刀身向白狼身上蔓延而去,甚至讓周圍的溫度都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隨著白狼的動作,聚集在他身旁的影月之狼們整齊地從懷里掏出漆黑的手槍來。
腳下的柏油馬路以白狼為圓心,迅速被蔓延開來的冰層凍結,清脆的劈啪聲不絕于耳。
「真是沒有辦法!」白狼穩穩地踏出步子,朝潮水般沖上來的「紙人偶」們緩步迎上,側身避開當先沖來的一個人偶,反手一刀將之一刀兩斷。
「軍師和貓交給你們保護了!」回頭喊了一句之後,白狼就逐漸加快了速度,以劈波斬浪的氣勢沖開異常密集的紙人偶群,直接朝魂鴉沖了過去。
擒賊先擒王!
「呵呵,有意思……」看著毫無懼意地朝自己沖過來的白狼,魂鴉露出了漫不經心的淡笑,像是在看一場好戲……
**********
亞亞甚至已經能感受到朝自己眉心襲來的熾熱子彈,就在她避無可避的時候,一股狂風從她面前狂卷而過。亞亞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黑,「乒」地一聲,飛來的子彈被一道氣刃斜著彈飛了出去。
無論是亞亞還是奈何,乃至于張婧旭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
「什麼!?」本來一臉輕松的奈何臉色驟變,翅膀一拍,腳下也是猛地一蹬地,閃電般後退開來。
亞亞則是莫名其妙地左顧右盼,一臉茫然的神情。
「何等失態!!」一聲充滿威嚴的清脆低喝將亞亞從茫然中震醒,亞亞渾身一震面露懼意地想要轉身。
「媽……」
但是卻猛然意識到了不對頭,亞亞渾身瞬間就僵住了,回轉的動作也停住。不對不對!媽媽才不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呢……那剛才那聲音……
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的亞亞連忙欣喜地循聲望去。
「姐姐大人!!」
然後她驚愕地看見一團實質化的黑色妖氣從剛才薰撞倒的那個缺口處升起,強烈得幾乎阻住了視線。
「薰……」張婧旭驚愕地瞪大了眼楮,注視著那團詭異的黑氣。
「竟然被一個造物逼到如此境地,這是何等失態!」威風凜凜的呵斥聲從濃密的黑色妖氣氣團中響起,聲浪沖開實質化的黑色妖氣,現出一個威風凜凜的身形來。
整體呈現出銀白、尖端帶著點黑色的狐耳神采奕奕地挺立在頭頂,盡管臉部基本上陷入了劉海兒的陰影當中,但是金色的雙眼卻閃著明亮的光,眸中魅惑的金色仿佛會流動一般,但是此刻卻帶著強烈的、不容侵犯的威勢,威風凜凜地如同王者。
身上一襲帶著古風的雪白衣衫,雪白的雙手在寬大的袖口若隱若現。背後九條巨大的銀白色狐尾呈扇狀散開來。
黑色的實質化妖氣和卷著斷飄落的大片雪花在那華麗而又充滿威嚴的身形周圍爭相繚繞著。
薰從圍牆上那被她撞開的缺口處走了出來,強大的壓迫感也伴隨著步步逼近。
奈何情不自禁地拍著翅膀後退開來,警惕地看著薰。
亞亞則是眼神復雜地注視著薰,明明是平視,但是她有種自己是是在仰視的錯覺。那種難以忘懷的壓迫感,除了媽媽之外,就沒有人給過她。
為什麼會忽然變得那麼強大?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原本還對薰是不是自己的姐姐產生懷疑的亞亞這時已經對薰已經深信不疑了。
那一定是姐姐!
但是伴隨著強烈的喜悅,焦急、不安也油然而生。
剛才竟然對姐姐做了那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我……我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雙眼閃爍出晶瑩的光,亞亞就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楚楚可憐地看著薰。姐姐現在應該很生氣吧……
不對!姐姐現在肯定很生氣!
全然不顧敵人還在的亞亞決定一定要向走過來的姐姐道歉。
「姐姐……」
薰嚴厲地看了亞亞一眼︰「你真是太失態了!」
亞亞一愣,然後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真是對不起!姐姐大人……」
薰嘆了口氣,豎起眉,抿緊了嘴巴。
「竟然莫名其妙地對自己的姐姐動手……」薰一邊訓斥著一邊走上前來,但是當看到正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張婧旭之後,她停下了腳步。
正對著張婧旭,薰的目光還有表情都顯得異常冷靜。
張婧旭張了張嘴,但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苦澀地一笑,張婧旭低下了頭。
早就應該知道薰一直在說謊,她就是「那個人」,只不過她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無論是頭上高高挺立著的狐耳、身上雪白的衣衫還是身後華麗的尾巴,都能證明薰就是那天晚上張婧旭看到的「那個人」。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個時候只有一條尾巴,而且那時候張婧旭也以為無論是狐耳還是尾巴都是cosplay用的道具,從來沒有想過那是真實的。
「薰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人’嗎?」張婧旭看著地面上厚厚的積雪問道。
沉默了片刻,薰點了點頭︰「嗯。」
「那為什麼騙我……」張婧旭抬起頭看著薰,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就連道謝的機會都不想給我嗎?」
「……我只是不想讓你卷入我的世界……」薰輕描淡寫地說著,轉過身朝亞亞走去,「正如你所見你是人類,而我是妖怪……就是這樣。」
張婧旭渾身一震,不願相信地使勁兒搖了搖頭,並不是薰是妖怪讓她難以忍受,事實上對于薰的妖怪身份她自己本能地就選擇了忽略。
讓她無法忍受的是薰竟然說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為什麼要這麼說?明明就在身邊,明明觸手可及,為什麼要那麼冷漠、那麼干脆地說不在一個世界?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張婧旭咬著牙低聲問道,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薰停下腳步側首瞥視了張婧旭一眼,臉上的表情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仿佛對于張婧旭完全不以為意。
「想問為什麼會毫無顧忌地告訴你這些……對嗎?」
這正是張婧旭心中所想,本來還想以此來證明薰只是口是心非的她卻從薰淡然的神情中感受到了危險的感覺。
薰沒有等張婧旭開口,環顧了一下四周,淡淡地地說道︰「因為只要這個結界解除。你的這段記憶就會消失,一切都會回歸于從未發生的原點。告訴了你之後,到時候也會全部忘記,對你而言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張婧旭含淚看著薰,眼睜睜地注視著她在說完之後就轉身朝亞亞走去,終于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
「……為什麼現在要連我的記憶都要剝奪掉……」張婧旭垂著頭,大顆的淚珠從臉龐滑落,墜在地上,將厚厚的積雪融化出一個個淺坑來。雪花仍舊在不斷飄落,撲簌簌地,落在了張婧旭的頭上、身上……
不行!一定要傳達到自己的心意!不能就這樣放過這次機會,一定要告訴她,趁著自己還知道薰就是「那個人」,一定要傳達到……那樣就算我忘記了,她也會知道我對她所懷的情感!
堅毅地抬起頭,張婧旭大聲朝薰的背影喊道︰「薰,我喜歡你!最喜歡你了……」
薰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答話。她只是壓低了眸子,嘆息般低聲自言自語︰
「我知道,我知道了喲……」
呆然若失地看著薰的背影,張婧旭咬著牙暗自發誓絕對不要忘記!這段記憶絕對不能忘記!
薰神色冷峻地走到亞亞身旁,一言不發地看了她一眼。亞亞則楚楚可憐地看著薰,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深吸了一口氣,薰在亞亞的額頭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嗚啊~~疼~~」亞亞連忙捂起腦袋,但是還沒等她擠出一滴淚水來……
「不要裝了!」薰嚴厲地訓斥道,投向亞亞的目光讓亞亞只、覺得自己的心思被看得通透,面對那雙帶著強烈威嚴的金色雙眸,亞亞心虛地收起了臉上還未成型的可憐表情。
薰的目光在亞亞頭頂和背後掃了一眼之後,眉頭緊緊皺起。
「你的耳朵和尾巴呢?」
亞亞尷尬地對著薰笑了笑,從頭發里鑽出一對活潑的銀白色狐耳,身後也躥出一條狐狸尾巴,元氣十足、撒嬌似的快速擺動著。
「姐姐……」亞亞如同撒嬌一般親昵地抱起薰的胳膊。
薰暗自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卻仍舊嚴厲無比。
「真是沒有想到我的妹妹竟然這個樣子。這是何等失態……」
低聲嘀咕著,看向奈何的薰目光瞬間變得凜冽起來。冰冷的殺氣讓奈何不禁微微一愣
「開玩笑的吧……這是什麼程度的妖氣……」奈何臉上露出驚懼的神情來,甚至隱隱有種不敢和薰對視的感覺……
「區區一個造物而已,竟然對我唯一的妹妹出手,真是不可饒恕!」薰伸手凝成一柄慣用的筆直長刀,抬眼凝視著遠遠地懸在半空中保持著戒備的奈何,薰壓低了眸子,金色的雙眸射出的冷電般的犀利目光仿佛要將奈何的身體洞穿。
竟然看透了!這個家伙竟然看透了我身為造物的真實,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家伙的身上……
「嘁!」奈何咬了咬牙,翅膀一拍,頓時像閃電一般朝薰沖了過去,「天上飛的我,可是佔據優勢的!」
是啊!那家伙是狐狸,我卻可以飛!還猶豫什麼?一己之長,攻敵之短。
毫不遲疑地揮劍斬向薰,但是不斷發出乳白色熒光的長劍卻毫無阻礙地劃過了薰的身體。
「!!!」渾身狂震之下,奈何猛地意識到了不妙,隨著前面薰的身影消失不見,奈何才猛然發現自己砍到的只不過是薰的殘影!
「你,罪該萬死!」身後在奈何背後響起,長刀清吟,一陣惡寒自尾椎骨升起,順著脊椎直撲大腦……
亞亞驚愕地擺著尾巴看著突然出現在奈何身後的薰,嘴巴張得大大的,不禁讓人擔心會不會下巴月兌臼。
「好快!這可不止三倍速了,而是量子型啊!」亞亞驚嘆著。忽然,余光瞥見遠處一個影子不斷快速接近。
「誰會讓你壞掉姐姐的好事啊!」亞亞掄起巨鐮,縱身一躍,迎了過去。
奈若臉色冰冷地拍打著翅膀,如同一道離弦的箭般朝奈何和薰的方向飛了過去。他遠遠地在一根電線桿頂端落下,雙手利索地托起巨大的黑色狙擊步槍。
長相和奈何完全相同,如果單從外貌上來看的話,絕對完全無法識別兩者。可是兩者的氣質卻有著極大的差別和奈何的頑劣、隨性不同,奈若始終保持著冷靜、性情也很沉穩,相比之下要比奈何要沉默很多。從兩者使用的武器可以體現出這種性情上的差異奈何用劍,而奈若用的則是一支長程重狙擊槍。
「真是個壞事的笨蛋!」低聲恨恨地罵著奈何,奈若毫不拖泥帶水地瞄準突然出現在奈何身後高高舉起手中長刀的薰,穩穩地用瞄準鏡中十字線的焦點對準薰的頭部。
同時毫不遲疑地將手指扣在扳機上,正待扣動扳機擊發。
「喝啊!!!!」
隨著亞亞的一聲高喝,巨大的長柄長刃鐮刀旋轉著朝奈若這邊飛了過來。
「嘁!!!」強烈的危機感讓奈若不得不分神來應對突如其來的變化,奈若咬牙切齒地迅速將長長的狙擊槍轉過方向來,一邊拍動背後的翅膀高高飛起讓開劃過一道圓弧朝亞亞飛了回去的巨鐮。
狙擊槍對準亞亞,沒有任何停頓地連開數槍。
砰、砰、砰、砰、砰、砰!
接連六聲清脆的槍聲,彈殼被一顆接一顆彈出彈倉從空中墜落,接連掉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不過,早有防備的亞亞輕松地閃避開那些飛射而來的彈頭,像是在彈雨中輕盈地舞蹈一般。別說是傷到她了,就連亞亞的毫毛都沒有傷到一根!
「礙事的家伙!」
奈若退下彈倉中的空彈夾,熟練地換上一個另外一個裝滿了大號步槍彈的彈夾。奈若用的子彈並不是一般的子彈,彈頭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所以可以很輕松地對妖怪造成巨大的傷害,之所以要專門使用特制的子彈,那是因為普通的子彈對妖怪的傷害太過有限,絕大多數時候就算是擊中了要害也不會產生致命的傷害。
現在已經沒有閑心去管奈何那家伙了,被干掉的話,算他活該吧。不過,身為魂鴉大人的最完美造物,就算被干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重新舉起槍,對準亞亞的方向,不間斷地朝亞亞傾瀉著子彈。一發發子彈曳著橘黃色的光一閃而逝,但是被不斷從天上飄落的雪花阻礙了視線,射擊精度大打折扣的奈若一發子彈都沒有命中亞亞。
亞亞行動飄忽不定地閃避,離奈若越來越近。
終于……
槍聲沒有再響起!亞亞的臉上頓時揚起了得意的笑容,而奈若則微微一愣。
「全彈夾七發子彈!已經全打完了……」亞亞腳下猛地一蹬,高高躍起的亞亞筆直地朝奈若沖了過來。
滯空的亞亞揮起手中的巨鐮,像是火箭一般躥升而起,刻不容緩地沖向了奈若。
「死吧,鳥人!」
看到亞亞高高地躍起,奈若平靜地將槍口穩穩地指向斜下方,甚至沒有用瞄準鏡在這樣的距離,瞄準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不好意思,我的狙擊步槍彈夾容量是七發沒錯,但是我的習慣卻是永遠保持槍膛里有子彈!」手指壓在了扳機上,奈若說著就扣動了扳機,「那兩個字奉還給你,死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尖銳的槍聲響起。長長的槍口噴出火焰,子彈毫無懸念地打穿了亞亞的頭,而亞亞的臉上仍帶著得意的笑容,頭上被子彈打出的黑洞配著臉上的得意笑容看上去異常詭異。
「哦?這下真的沒有子彈了?」亞亞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旋轉的旋風將漫天飛揚的雪花卷到了一起,瞬間聚成了亞亞的身形。
驚愕地循聲望去,卻看到了朝自己的頸部割了過來的巨大鐮刀彎月形的逆刃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奈若瞬間感到刺骨的涼意襲來,沒有絲毫猶豫,舉起狙擊步槍擋了巨鐮一下。趁著巨鐮受到一瞬間阻擋停頓的功夫,奈若一拍翅膀猛地爬升了起來。
狙擊步槍在亞亞的巨鐮之下像是切豆腐一樣被一刀兩斷,而抓住這個機會,奈若高高地飛了起來,只見他從腰間拔出一把通體銀白色的大號手槍,朝亞亞一陣連續不斷的槍擊。
巨鐮在亞亞手中急速旋轉著,將射來的子彈盡數彈開。雖然很想沖上去將奈若像割麥子一樣一刀兩斷,但是失去了速度的亞亞開始了下墜,只得無奈地放棄了。而奈若手中那支酷似沙漠之鷹的大號手槍在連續不斷的槍擊之後也打空了彈夾。
奈若猛拍翅膀急速爬升到一百多米的高度,俯視著下面的情況。
忽然,一陣仿佛腦子被割開的劇痛襲來。
「該死的!」低罵一聲,奈若將目光投向奈何的方向,正好看見奈何的頭在薰的長刀之下高高飛起,然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差不多了,可以撤退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奈若的腦海中直接響起。
沒有任何猶豫,奈若直接回答了一句「我明白了」之後,巨大的翅膀緊緊裹住他的身軀,隨即猛然炸成漫天飛舞的灰色羽毛。
「跑掉了啊,膽小的家伙。」亞亞不屑地嗤笑一聲,轉身看向薰,同時看見奈何分離開來不斷下墜的身體和頭部碎成漫天的灰色羽毛。
「呼~」亞亞輕輕地落在了地上,就在她感到長出一口氣的時候一股溫暖的氣息噴在了她的耳邊。
嚇了一大跳的亞亞連忙轉過身,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和自己完全相同卻神情嚴肅的臉孔。
「姐姐……」亞亞心虛地笑著,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卻被薰一把抓住手腕,整個人也被薰帶進了懷里。
「下面,輪到解決我們姐妹倆之間的問題了。」薰不冷不熱地笑著說道,那雙金色的眸子里閃爍的卻是某種異樣的光芒,這讓亞亞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遠處默默注視著薰的張婧旭看到薰將亞亞拉到懷里的動作之後,失落地低下了頭。
**********
周圍的人偶不斷發出淒厲的嚎叫,然後在嚎叫中被白狼的冰牙切成碎片,隨即變成一團黑色妖氣消散不見,連一點渣滓都沒有剩下。
白狼已經不知道砍倒多少這種粗劣的紙人偶了,可是每當他他砍倒一個之後總會源源不斷涌上來更多。周圍被堵得死死的,盡管這些東西完全無法對白狼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可是白狼卻寸步難行,始終無法靠近魂鴉。
「可惡……」
白狼瞪了一眼悠然自得的魂鴉,只能干瞪眼。傷得到魂鴉的法術攻擊範圍不夠,打得到的卻能被魂鴉輕松瓦解造不成傷害。
在先前的戰斗中招出來的巨大冰龍輕松地沖擊著劣質人偶組成的海洋,但是在冰龍將之沖散的瞬間,更多的劣質人偶洶涌而出,將冰龍再次團團包圍了起來。
這些粗制濫造的造物毫無威脅性,但是卻讓白狼他們頭疼不已。
忽然,魂鴉揚起了手臂。
劣質人偶們那山呼海嘯般的淒厲嚎叫戛然而止,自殺式的攻擊行為也停了下來。
「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了。那麼,就此告別吧!」高高在上的魂鴉居高臨下地對白狼說道。說著就轉過了身,消失在了白狼他們的視野里。
「還有,我還會回來的。那個時候,就不是這種游戲一樣的程度了。」
隨著這一聲響徹整個結界空間的話,數不清的劣質人偶像出現時一般,海浪般席卷著,只是不到二十秒鐘,就消失得干干淨淨。
「走掉了……」喵嗚匆匆一群黑衣大漢的保護中鑽了出來,環顧四周,她有些不悅地嚷嚷了起來,「這就跑掉了嗎?話說我還想殺兩個玩玩呢……」
白狼收回發散出去的妖氣,巨大的冰龍瞬間瓦解,化成了碎成了遍地的冰塊。
白狼緩緩將長刀冰牙插回腰間那並不存在的刀鞘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不過,結束得有點突然,這讓他還是感覺恍若隔世……
「總算是結束了,」
「那家伙還會回來的,這還只是個開始而已。」雲崖臉色冷峻地看著魂鴉消失的方向,嚴肅地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白狼在心里回了一句,可是卻沒有說出來。
手機鈴聲在白狼整理他那身略顯凌亂的衣服時猛然響起,愣了愣,白狼迅速接通了電話。
「白狼大人!我們發現公主殿下了!兩位公主都在……」剛剛將手機放在耳邊,一聲興奮的高呼就從電話中猛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