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葛朗台交易所的事件,依芙蕾雅起初覺得很正常。納姆族與外族的紛爭不會影響到納姆族內部的混亂,劫匪,盜賊層出不窮,交易所之類的地方,無論是有人貪圖其中的金錢或是競爭對手惡意破壞都不值得奇怪。她至多為了自己正好撞上這種事情抱怨兩句罷了。
不過,隱藏的地下二層,城防用的屏障,以及不太正常的白天听,讓她感到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而手中的一打記錄,更是肯定了她的推測。
那是一份實驗報告。
常年獲得的經驗讓依芙蕾雅僅僅掃過幾行就知道這份報告有利可圖,因而在回到地面之前她便將這份報告藏了起來。就算要將它作為擺平葛朗台交易所的證據,也要等她復制一份再說。
當她一回到一層的時候,立即感覺到自己的做法是多麼的英明。
「交易所的職員站左邊!非交易所的商人及其隨從站右邊!其他人站中間!!!」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教兵佔據了交易所的每一個角落,不時從某處押出幾個雙手抱頭的倒霉蛋,像主婦挑揀蔬菜一樣,把他們按照「優質」「普通」「殘次」分成三堆。
「裁決教會的都到了,他們兩個在哪里?」依芙蕾雅試圖在紛亂的人群中找到先一步去報信的兩人,可惜一無所獲。
「喂!那邊的女人,立刻站到隊伍里!」
真夠沒禮貌的,這就是普通的教兵和聖裁騎士的差距啊。
「麻煩和你的同僚解釋……人呢?」
理應站在依芙蕾雅身邊的聖裁騎士已不見蹤影,留下昏迷的白天听靠著牆壁坐在地板上。
「你在做什麼?」
游離于三支隊伍之外的依芙蕾雅是個相當顯眼的目標,立刻有幾名教兵語氣不善的圍了上來。
「我是跟隨普莉泰絲進城的冒險者,關于交易所里發生的事情,有一些話需要向你們的上司說。」
「和莉莉……咳,誰允許你直呼聖瞳大人的名字!」幾名教兵做出反應之前,一名女騎士走了過來,「不過確實有幾名冒險者隨同聖瞳大人進城……你的名字是?」
「依芙蕾雅。」
「依芙蕾雅?哼,現在從聖堂來的教友都不在,你想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身份?我的身份重要嗎?」
「……好,我就听听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事實上,我們來到雷奧森有很重要的目的……」
盡量語焉不詳,一切情節都靠她自己腦補反而有說服力。
「……我發現交易所的地下正在進行危險的實驗……」
廢話,都安裝了城防用屏障,怎麼可能不危險。
「……先行進入的同伴與交易所的武裝力量發生了小小的沖突……」
小小的沖突啊……整間交易所都拆的差不多了!那個笨蛋簡直比得上一整只精英破壞小分隊!還要我替他收尾!!!
「關于實驗的具體內容……」
「除了裁決教會的,全部帶走!」
打斷絲萊特問題的聲音洪亮到比依芙蕾雅使用「巨音」更加摧殘耳朵。
來人身高八尺,胸圍也是八尺……沒錯,倒三角形的上半身,敞開的胸口高高鼓起的胸肌,即使不到八尺恐怕也有七尺半。黝黑的皮膚散發著一陣陣的「男人味」,一口凌亂的絡腮胡子,身後的巨斧更是像門板多過像武器,光是站在門口,就讓人覺得……
好熱,看著都熱……
「交易所的事件由我們裁決教會……」
「雷奧森的內部事務什麼時候輪到裁決教會來管了?」
「這次的事情……」絲萊特想要爭辯幾句。
「還有那邊的小姑娘!喂,就是你,是不是裁決教會的?」直接無視于絲萊特的發言,那個「看上去很熱」的壯漢轉頭問依芙蕾雅。
「不是,不過……」
「那就帶走!」
「所以你就被關進來了?」
「……是。」
「真是不幸呢~~~」
「還不算太糟,至少我們還能這樣聊天,房間里也沒有蟑螂跑來跑去,哇!居然有地毯呢~~~」依芙蕾雅一臉微笑的模模身下的稻草,渾身散發出一陣陣寒意。
因為葛朗台交易所事件中涉案人員眾多,雷奧森警備所內的一間普通四人牢房里起碼會關押八人以上,如此看來,依芙蕾雅所在的牢房里保持了未超標的四人,是不算太糟。
而且,這個時代納姆族的刑罰主要是苦役,罪行重一些的直接死刑,鮮少有使用到監獄的時候除了極少數犯下不輕不重罪行,又有能力繳納大筆罰金的所謂「上層人士」,因此,警備所內的牢房基本的衛生條件很好。
再加上琳蒂絲和特納奇克已經去裁決教會,相信很快問題就可以解決了,情況還不算太糟。
不算糟才怪!為什麼我會被關在監獄里啊!那個腦袋里面長肌肉的大塊頭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不然我讓你知道白丁學院圖書館為什麼有**區!!!
「小小年紀不要總擺著一張苦瓜臉嘛~~~來,我給你講個故事。」說著,對方翻開一本厚重的精裝書。
「別把我當成小孩子……不對!你怎麼把那本書帶進來的!」
「怎麼帶進來?拿進來的唄。」
「進來之前他們不是把所有危險物品都沒收了嗎?」
就連我的吊墜,都被他們以「吊墜的線很危險」這種無腦的理由沒收了……那個很值錢啊!
「書不危險嘛~~~」說著,潔汀莉揚揚手上的精裝書,金屬包裹的書閃爍著寒光。
胡說!是凶器吧?它根本就是凶器!
心里想的當然不能照實說出來,依芙蕾雅搖搖頭,決定換個話題。
「比起書上的故事,不如告訴我你是為什麼進來的吧。」
「我?只是因為有個迷路的妹妹罷了,」潔汀莉溫柔的撫模枕在自己膝上睡覺的加特莉絲的頭,額前的頭發垂到眼前擋住了臉,「納姆最大的敵人就是納姆……」
「嗯?你說什麼?」
「……我是說,為了嘉莉的事情要謝謝科里亞。」
「……」
不動聲色的用眼角瞄了瞄躺在牆角呼呼大睡的少年。
果然,他不會無緣無故攻擊別人。
「所以呢,不能讓恩人躺在冰冷堅硬的石頭上睡覺啊,」左手撥開額前的栗色頭發,貌似苦惱的托住腮,右手仍在輕撫加特莉絲,「應該給他一個柔軟的枕頭才好,不過……」
潔汀莉的視線來回移動,從牆角到自己膝蓋上的加特莉絲,再移動到依芙蕾雅的膝蓋上。
「你你你你,你什麼意思!」
「嗯?你不是明白嗎?」
「我不明白!!!」
「真可憐呢~~~受傷之後又睡在石頭地板上,起床之後會渾身痛的~~~」
「照顧傷員嘛~~~」眯起眼楮,潔汀莉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
感覺看到了第二個琳……唉,我拿這種類型的最沒辦法了。
「好吧……既然是照顧傷員……」一步一頓的挪到牆角,依芙蕾雅跪坐在白天听身邊,眼一閉,把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嗯……膝枕可是女孩子都會的治療魔法呢~~~」
「……魔法什麼的……等等!」突然想起什麼的樣子,依芙蕾雅猛地直起上身,「……女孩子……這里是女子監獄吧?」
「當然。」
「那他怎麼會在這里!!!」
「唔……呼……呼……」
睡得正沉的白天听咂咂嘴,在依芙蕾雅膝蓋上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