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傳說中 036致英雄的贊美詩(16)

作者 ︰ 白玉樓的台階

「嘎啦啦」

令人牙酸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是避難所正在封閉入口。

「吼啊啊啊啊」

「嘎!」

從驚訝中醒來的魔獸迅速的沖向避難所的入口,這樣看來,在大門關閉前會有一部分魔獸沖入其中吧?

「至少……」凱普左手握在胸前,與普通市民不同,作為隨時可能死亡的警衛,他就職的時候就領到了自己的榮耀之石,「……不能讓前輩的犧牲白費!」

攥緊手中的金色水晶,回憶起訓練時學習的使用方法。

沒有練習,也沒有補考,無論成功與失敗,使用「榮耀之石」的機會一生只有一次。

「守護……」

學習前輩的模樣,凱普攥著榮耀之石沖上前去,知道結局是死亡,卻絲毫感覺不到恐懼,也許是因為一切來的太過突然,缺乏真實感。

「……我族……」

時間在他眼中仿佛減慢了,他凱普清楚的感覺到右手心里水晶堅硬的觸感,用力踏下的左腳踩在地面上,反震回的刺痛。

踫!

似乎有什麼聲音?但是大腦無法反應。

一股巨力從右側身體傳來,右腳未能穩定的踩上地面,失去平衡的身體向左側傾斜。

右手冰涼而又溫熱的奇妙感受,手心里的榮耀之石被奪走了,水晶的稜角劃破皮膚。

身體好似騰雲駕霧般飛在空中向後急退,劃下一道拋物線,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去勢不減的翻滾著。

某樣東西緊隨著自己,在地面上旋轉著前進,摩擦出一連串的火花,最後被自己的右臂擋住,鋒利的刃留下一道傷痕。

「轟!」

聲音又回到了凱普的世界,避難所門前的岩石終于落下,徹底封死了出入口。

「唔……」

右臂……不光是右臂,在翻滾的過程中,全身的肌肉骨骼布滿深淺不一的淤青,劇烈的疼痛從各處傳向大腦。

前輩的劍靜靜的躺在自己身邊,上面還沾著不知是魔獸的還是自己的鮮血。

「啊……啊啊……」

想要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從警報響起,和前輩像往常一樣聊天,再到魔獸出現,前輩……像一場虛假的夢境,仿佛隨時都會醒來……或者,永遠都不會醒。

全身無力地仰躺在地上,抬起頭,看到一位水藍色頭發的少女正盯著落下的石門。

啊,因為面無表情的關系,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看」。

門外的少年,究竟在做什麼呢?

……

……

……

「這就是榮耀之石?真漂亮……」

金色的水晶中央,一團小小的銀火舞動著,一直盯著它,會有一種整個人都有掉進去的錯覺。

白天听左手拿著榮耀之石放在眼前搶奪的時候太著急了,上面還沾著一點血跡瞳孔中映出金色的水晶;右手看都不看,將撲上來的第一只魔獸抓住當成武器般揮舞,連續打飛一波攻擊的魔獸之後,將手上早已殘破不堪的「武器」隨手丟掉。

「……爆炸的時候。」

[它可不是炸彈,不可能將炸彈交給一般民眾的……]

[……而且可愛的爆彈放在專家手里更有趣嘛。]

「是嗎?」

[單純的「榮耀之石」不存在破壞力,推定目標為儲存法術的容器,包含有「將生命轉化為破壞力」的效果,原理解析中。]

「真蠢呢……自殺之類的……」臉上一點點情感也不表現出來,白天听只是輕輕的呢喃著。

「權衡。」

[廉貞的意思是,剛剛的情況下在大叔看來是必死的,與其持劍抵抗,使用榮耀之石可以消滅更多的敵人,爭取更多的時間。]

「……」

剛才自己出手的話可以保護他們/依芙蕾雅可能有危險/避難所里面的是薇兒嗎/剛剛的大叔死了/魔獸們,想要和我打一場/保護周圍的人/納姆的榮耀是什麼/大叔死亡的原因是我/城內各處或許都有敵人/不知道琳蒂絲在哪里/大叔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無數的想法把白天听的意識搞的一片混亂,面無表情不是因為他心情平靜,恰好想法,他現在的情緒他太過復雜而不知道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

小小的腦袋拼命思考,最後擺出了一張滿是歉疚與悲傷的臉。

「……對不起……是我的錯……」

一邊道歉,一邊殺死眼前看到的所有魔獸。

「……對不起……」

白天听一把捏死尸堆中彈起的小蟲子,眼楮順著房屋的殘骸望向倒塌的城門。

[對大叔而言,保護同族是值得舍棄生命的事情……嗎?]

一步一步走向魔獸們涌入的地方,讓那凝固的碧色火焰再度在身上燃燒。

鎖鏈縛住僅剩的理智,思考太過復雜的話,就把一切行為交給本能吧。

攻擊的對象是映入眼簾的所以敵人,兩點一線式的思維方式只看得到眼前的敵人……也只需要看到眼前的敵人。

「一二三小隊去冒險者互助會維持秩序,四到十二小隊前往各避難所,其他的原地待命!」

雷奧森警備所,演武場的另一側,芬里厄正在指揮警備隊唯一真正屬于雷奧森的武裝力量進行緊急狀況下的處理,洪亮的聲音清晰的傳達給周圍的警衛。

「稍等一下。」聲音不大,卻非常清晰的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芬里厄皺皺眉頭,明顯是想不起依芙蕾雅的名字了,最後他放棄回憶,對著依芙蕾雅揮揮手,「趕緊和那個小鬼去避難所躲好,還是說你想再被我關進去?」

「嗯?按照《生存法則》第二條,我想我有權對接下來的戰術安排提一點意見。」

《生存法則》第二條第一款,二級及以上警報級別下,全城進入臨時軍事管制,指揮系統依軍階高低決定。

「貴族?」

《生存法則》第二條第三款,所有文職以及貴族身份,依平行級別,降兩級計入軍階。

難怪芬里厄的語氣不太好,對他而言,指揮戰斗需要的是真正的經驗,而非紙上談兵的學習,尤其是不懂得戰爭殘酷的貴族。偏偏自己和手下的士兵在名目上只能算警備隊(所以一直稱那些士兵為警衛),稍微高位一些的貴族,即使降兩級之後的軍階恐怕也在自己之上。

如果她亂來的話,只好動用暴力手段了芬里厄暗暗下了決定。

「第二條第五款。」依芙蕾雅微笑著打了個響指,對身邊警惕的拿武器對著他的警衛視而不見。

「這是……」

一副城市的立體圖在空中浮現,由于依芙蕾雅對城市了解有限,這張立體圖只包含了從南城門到城市中心,以及這條中軸線周邊部分地區的景象。

趁著周圍人都在看上面的立體圖,依芙蕾雅又施放了第二個魔法。

藍色的光芒從她的指尖涌出,彩帶般的魔力流游過在場的所有人之後才消失。

「‘沙盤’和‘傳令兵’,足夠證明我戰略法師的身份了吧?」依芙蕾雅的聲音再度出現的時候,直接響起在芬里厄的腦海里。

戰略法師的出現時納姆族在近年剛剛提出並加以組建的,作為納姆「集體戰爭藝術」的一部分,將戰術的進步與魔法的進步相結合而產生的新職業,原本預定的作用就是擔任軍隊的中層指揮官。

《生存法則》第二條第五款,在戰略法師在緊急狀況下享有軍階加一的特權,如果是沒有軍階的戰略法師,軍階記作少尉。並且可以獲得臨時參謀的職位。

看似給予了戰略法師很多便利,實際上在這個時代,納姆族的魔法教育並不普及,而戰略法師使用的魔法又是特別中的特別,通常只有貴族和軍人世家的子女才有機會參與戰略法師的培訓。

「哼,大小姐親自來到警備所準備下達什麼命令呢?」從語氣到表情,滿滿的是「敷衍」二字。

由于戰略法師出現後的十幾年正好納姆和其他種族之間少有大規模的戰爭,戰略法師的作用一直沒能明顯的表現出來,很多人對它的存在價值仍抱有懷疑。

尤其是依芙蕾雅的外貌……一個年幼的女孩子,對著征戰沙場多年的軍人指手畫腳,「挑釁」的效果確實很強。

「呵呵,在分配任務之前,我建議你先去提高警報級別。」

「你在懷疑雷奧森的守備力量?」

「不不不,當然沒那個意思,只是有一個小問題,」依芙蕾雅輕輕搖晃著右手食指,看似謙遜的語氣中卻令人感到一絲嘲諷,「上午的魔力過載事件後,城里還有多少大型魔導具可以正常使用的?」

「……」芬里厄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平常確實是二級警報的程度,但是現在的情況下呢?」

「……立即提高警報級別!」

「警報!警報!」

淒厲的警報聲依然回響在少年的耳邊,其中的內容已發生了改變。

一隊隊警衛從各個街道奔向城門,著裝各異的冒險者也一批批的出現,經過白天听身邊時忍不住側目于渾身浴血的少年……也僅僅是側目了,當下的情況由不得他們再做多余的事情。

二級警報的意義是,需要中斷城市當前正常運作的事件。

在那之上的分級,會造成重大傷亡與損失,並且有毀滅城市可能的緊急狀況。

一級警報已經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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