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傳送門是什麼感覺?
其實什麼感覺都沒有,因為兩個地方被連起來了嘛,從門這邊走進去,立即就到了對面,中間不存在「過程」的。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的。
(「理論你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這種話也是不會喊出來的,形象,無時無刻不要注意自己的形象(雖然我覺得你早就沒有形象可言了)。
「呼哇~~~好漂亮啊~~~」
「等一下!那里很危險啊!」
「有什麼關系嘛~~~有什麼關系嘛~~~」
琳蒂絲撲扇著此時毫無用處的羽翼飄來飄去,身後是用著比教科書更加標準的狗刨式死命追逐的特納奇克。
周圍的景物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虛空,如極光般變幻不定,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瑰麗色彩霸佔了視野的每一個角落。「境界」的概念在位面與位面的夾縫間失去了存在意義,所有的色彩都在肆意的流淌,邊緣曖昧不清。
僅有兩種事物,在此處依然保持著明確的形狀︰第一,就是上上下下漂浮著的一群人;第二,是移動過程中偶爾可見的,散發著黯淡白光的球體,想必它們就是通往某個世界某處的出口。
不時有一兩個球體,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如客星一樣短暫的閃耀後歸于虛無,那是佳夢所做的成果摧毀一系列人造的通道強烈的光芒透露出危險的信息,若是卷入其中大概會被分解成現在的科技無法解析的微粒,散布到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去。
好在保護眾人的水晶一樣的護罩看起來很安全,既不用擔心外面晃過的亂流撕碎里面脆弱的人類,也不用擔心琳蒂絲真的飄出去「抓」一個空間門來收藏。
雖然是模糊了時間與空間概念,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旅程,至少目前為止都是向一個確定的方向前進著,很快就能月兌離這里了吧。
「普莉泰絲,絲萊特……昏迷;斯塔,娜塔……昏迷;琳蒂絲,特納奇克……切,真有精神︰笨蛋……睡著了?!」
依芙蕾雅、琳蒂絲和特納奇克因為有過時間軸移動的經驗,對于空間移動比較習慣了;相對的,其他人昏迷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科里亞,竟然一直大字型的仰躺(如果這里有上下左右之分的話)在護罩的正中央,呼嚕呼嚕的睡得正香,讓人不由地好奇他的思考回路究竟是怎樣的構造。
到底還要多久啊……
等待到達的時間太過無趣,不過,要說打發時間的方法還是有的。
比如說,依芙蕾雅手上有一封信,既沒有漆封蠟封,也沒有魔力的痕跡,甚至連基本的膠水都沒用,未封口的信封在依芙蕾雅看來簡直就是在大喊著「快來看一看啊」。
嗯……他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我不「檢查」一下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依芙蕾雅一邊想著這樣胡扯的理由,一邊拆開了手中的信件。
黑曜石,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跳過,都是廢話。
……不久前,老朽曾認為吾輩的夙願終于得以達成……
跳過,那和我們沒關系。
……然而,那些異界生物太過危險。也許諸位認為襲擊研究所的魔獸是受我驅使,但事實上,那是它們自發的行動,通過當時構建的通道過來的異界生物數量遠遠超過預計……
廢話,就算帶著一大堆鮮活的祭品和惡魔做交易之前,還要先在自己腳下畫一個驅魔用的魔法陣,你們什麼準備都不做就召回異界生物,不揍你們揍誰?
……老朽必須負擔起自己的責任,因此,「1096」號位面的全部空間通道將由老朽親自予以摧毀,剩余的定序水晶數量勉強足夠……
剩下的沒有看的必要了。以為找到了適合移居的位面,貿貿然建立空間通道,結果被原住民拆了本部……九界時空研究所本身就是個杯具,幸好空間通道已經毀了,剩下的工作就是處理掉殘留在朱茵大陸的異界來客了。
「切……死就死,至少把研究資料和定序水晶留下來啊……」
折起信件,正準備收回去的時候,一只手從下方伸過來,拿走了依芙蕾雅手上的東西。
「哎呀,我看看……哇~傳說中的遺書啊~~~」
「琳……呀!」
正欲開口,依芙蕾雅低頭看了一眼琳蒂絲,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急忙忙的拉起幾乎遮不住什麼的襯衫縮成一團,臉上微微泛起緋紅。
「嗚~~~依娜好見外~~~說起來,我們已經四年沒有一起洗過澡了~~~」
「我們都是大人了……」
才,才不是因為胸……那兩團脂肪的關系!
「嗚嗚~~~」
裝模作樣的抹抹不存在的眼淚,琳蒂絲扶著依芙蕾雅的腳踝向下一拉,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臉上露出狡黠的壞笑,說道︰
「不過呢,依娜一點都沒有成長嘛~~~還是光?禿?禿?的~~~」
「踫!」
伴隨著奇怪的聲音,依芙蕾雅像煮熟的螃蟹一樣,從耳朵一直紅到腳趾頭,頭上似乎還冒出一股煙霧。
「……笨蛋!傻瓜!沒大腦!」
依芙蕾雅一下子撲了上去,張牙舞爪的樣子既可愛又危險,不過看似激烈的動作實際上連琳蒂絲的一根羽毛都沒有踫掉。
「好啦~~~」任由依芙蕾雅鬧了好一會,琳蒂絲才一把抱住她,讓渾身粉紅色的少女在自己懷里逐漸安靜下來,「感覺好多了吧?人呢,早晚是會死的~~~所以,不要太難過啊~~~」
即使是才見過一次面的人也好,「認識的人」和「陌生的人」死掉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曾經認識的人死去,會讓生者清晰的認識到,死亡就在身邊,出于生物的本能,為了理性上是畏懼死亡還是向往死亡,總會有些異樣的感觸。
「我什麼時候難過了?那種做事不動腦子的笨……白痴,死掉也沒什麼可惜的。我只是心疼他的研究資料而已,這可能是最後的回家機會了。」
艱難地從雙峰間仰起頭的依芙蕾雅,眼中滿滿的是認真的神色,證明這次很難得的,她所說的和心理想的完全一致。
「……」稍微愣了愣,琳蒂絲更用力的抱了回去,「哎呀哎呀~~~這才是人家的依娜嘛~~~」
兩位花季少女緊緊相擁,潔白的羽翼微微顫動著,排除了一切的雜念之後,只剩下濃濃的百合香味……
但是,總有些不懂得讀取氣氛的人存在。
「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佳夢應該還沒死。」
「啪!」
順著聲音望去,看到是特納奇克在自己下方說話,依芙蕾雅首先是一腳對著他的臉踩了下去,確認琳蒂絲的羽翼包裹的足夠嚴實之後才開口︰
「你說……什麼?」
「我說,佳夢應該還沒死……」特納奇克揉揉發紅的鼻子說道。
(感覺好像挺舒服的……糟糕,我在想什麼啊……)
「……理由。」
「我記得,‘再創世’六月,代表九界時空研究所加入‘愚者’的立誓人就是叫‘佳夢’沒錯。」
「‘愚者’……斯塔特聖盟第三軍團‘愚者’……確實,九界時空研究所也在他們的編制內……但是,你確定那個‘佳夢’是我們認識的這個?」
相較于熟悉歷史人物的特納奇克,依芙蕾雅了解的更多的是大陸上所有國家、勢力、組織的結構和組成。
「我記得娜塔?阿斯娜和他是同時期的人,這樣看來,是我們認識的佳夢沒錯。」
「斯塔和娜塔……確實,第三軍團主要是阿斯娜的信徒……這麼說佳夢還沒死了?」
「是的,雖然校圖書館公共區查不到佳夢的生卒年,我可以確定不是死在真義歷。」
「看來……」
兩個優等生興致勃勃的討論歷史問題的時候,滿腦袋問號的琳蒂絲忍不住開口了︰
「依娜,小克……你們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怎麼知道的?要是你文化課有好好听,自然也會知道。」
「嗯,書上都有的。琳……蒂絲,或許你覺得沒用,但是想畢業的話,文化課必須要及格的。」
「噯?我還以為你們來的時候都忘記了呢~~~」琳蒂絲撓撓頭,笑著說道。
「!!!」
「!!!」
特納奇克和依芙蕾雅終于反應了過來,兩人極度驚訝的對視了一眼。
由于實在太過自然,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被世界屏蔽掉的記憶已經回復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唔……應該是進入這里開始……這麼說,離開原有世界就可以解除修正?不對,與一書庫屬于阿斯娜的神殿,那里並沒有恢復……這麼說,是因為這里不算是世界的關系……」特納奇克抱著頭,開始拼命思考。
「冷,冷靜一下……先確定一下回憶起了多少……特納奇克,你的歷史比較好,回憶和我們所在的時間有關的事情!」
「……223年6月15日,雷奧森城遭到襲擊……223年7月1日,魔法協會初步擬定‘禁咒‘條目……223年7月2日,首位‘真名詠頌師’出現在雷奧森……223年7月21日,雷奧森再度……」
「等等!剛才那個!不對!快到了!」
焦急之下,依芙蕾雅說話開始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了。
當特納奇克開始回憶的時候,護罩移動的速度突然加快了,遠處,已經可以看到一個快速變大光球,估計很快就要到達出口。
等到達目的地之後,又會由于修正的關系忘記這些內容。
「特納奇克……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可以不遺忘這些事情!」
注意到的時候,出口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眼看著就要離開這片異空間了。
「不能忘記……不能忘記……不能忘記……」
重復著這四個字,特納奇克看著終點在眼前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傳送完成。歡迎來到與一書庫。」
不知編號的奈塔恭恭敬敬的行禮迎接眾人到了、來。
大約十米見方的全木質房間,牆壁與地面刻滿了魔紋,四角懸掛著像是吊蘭,但大得多的植物,空氣清新的如同午後的小樹林,,來到與一書庫的必經的入口旅者之間。
這一次,阿斯娜並沒有親自等待他們或許是因為這位女神並未預知到他們的到來所以,眾人得以免去一次「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的狂轟濫炸。
不過,現在的場面,即使不是那位好奇心過于旺盛的女神,也會不由地問出「為什麼」的。
……依芙蕾雅騎在特納奇克身上撕扯他的衣服。
不管旁人看到這副景象會怎麼想,依芙蕾雅現在是一臉嚴肅的以騎乘位跨坐在特納奇克身上,盯著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
的皮膚上,傷口以驚人的速度愈合著,不過依稀能看到上面刻下的文字。
即使是已經被屏蔽掉的記憶,只要能在朱茵大陸上接觸到相關的信息,就能回想起相關的內容,這是依芙蕾雅早就證實過的。
大多數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是最重要的部分依然能看得見。
「真義歷233年7月21日,雷奧森再度受襲,死亡人數……(模糊)……潔汀莉陣亡……(模糊)……」
確定這段話已經牢牢的記在腦子里,依芙蕾雅轉過頭,不顧滿手滿臉的血跡,問道︰
「今天,是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