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抱歉,我們正在行軍中。」
第四軍團的旗印閃爍了一下,說完了這樣的一段話,隨後在一陣刺耳的爆鳴聲當中,黯淡了下去。
無論是人為或是意外,顯然旌旗要退出這一次的討論了,只留下一段驚悚的發言,瞬間抹去房間里所有的喧囂,余下一片寂靜。
已經不是肆意妄為的程度了,旌旗的成員雖然都是單兵作戰能力頂尖的精英,但數量稀少,又不適合大規模的戰斗,在沒有得到其他軍團輔助的情況下貿然出擊,與自殺無異。
問題是,科里亞究竟帶了多少人和他一起送死?
(「我很生氣。」)
臉色蒼白的依芙蕾雅,突然想起兩人昨天步行于破碎的街道上時,科里亞對她說的話。
(「相當的生氣,一直被它們牽著鼻子走,四處奔走被動挨打,犧牲者越來越多……原以為是拳頭能解決的問題,殺光它們就可以了,現在,卻發現自己有勁沒處使……」)
是因為自己心中也壓抑著沉重的思緒嗎?才沒有注意到這段話中包含的決意。
(「……我只是因為心里憋火很不舒服,想找個人分擔一下苦惱罷了。你不是說,我們(旌旗)的作用在于激勵士氣嗎?這副窩囊的樣子可不能被別人看見。」)
兩人抵死纏綿的一夜,依芙蕾雅將自己所擁有的最重要的事物交給了科里亞,當時她已有了召開這次會議的打算。
將一切繁瑣的事物一次解決,無論最終通過的是哪一項決議,接下來的日子里她都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好似潔汀莉的那一次,理應有更完美的解決方案,若是為個人的情感所困,被蒙蔽的雙眼是看不到真理的
所以,才有了暫時放棄理智遵從內心,最後瘋狂一次的舉動;為了斬斷一切迷惘,成為一往無前的利箭。
然而,親近卻又總是恪守著適當的距離,總是被動的接受他人的行動,那樣子的科里亞如此主動的原因又是什麼?
(「看來我不經意間替你做出一個選擇?」)
仔細回想一下吧,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科里亞露出了怎樣的表情?
對了,那時候,為了不讓科里亞看到自己的表情,依芙蕾雅走在了前面;原本只想到向科里亞隱瞞自己的思緒,沒想到因此也錯過讀取科里亞思緒的機會。
他,在那個時候,做出了怎樣的表情呢?
大概能猜到的,如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樣。那一次,依芙蕾雅的出現代科里亞做出了抉擇,讓這只「野獸」從叢林中走出,重新進入人類的社會,成為了「人類」;而這一次,他想為在場的所有人做出決定。
進攻與防守,這個選擇在斯塔特聖盟成立的第一天便已出現,只是當時不清楚異怪的根據地而無從進攻;而現在,利與弊共存,眾多因果線交織,兩條道路的盡頭都是一片模糊,影響整個朱茵大陸眾多種族命運的,僅僅是在場的這些人的想法。
所以,就讓我在後面推你們一把,邁開停滯已久的步伐,前進吧……依芙蕾雅從未如此刻一把,清楚的感受到科里亞內心的想法。
那麼,莽進所帶來的結果是……
「胡鬧!怎麼能如此肆意妄為,將士兵的生命置于何處?所以我一開始就反對這個種族不明的人擔任軍團長,長生種怎能了解生命的寶貴?」
「哼,最不珍惜生命的就是你們人類吧?雖然龍族的每一位成員都是無可比擬的珍寶,我們了解何時應當隱藏,應當退縮,但我們更知道何時應當勇進,應當犧牲!絕不能坐視那些爬蟲繼續滋生蔓延下去!」
「沒錯,在這里退縮的話,又怎麼去面對祖先的靈魂!」
「進攻固然正確,可盲目冒進是不對的,我認為應當立刻制止第四軍團長,等待合適的戰術制定完成再進軍。」
「我們不直接參與作戰,所以也不方便發言,不過我必須提醒大家一聲︰異怪們對世界的干涉依然存在,愚者不能保證之後的時間始終能夠提供有效的情報。」
阿斯娜的發言終于驚醒了沉浸于自己思緒中的依芙蕾雅,她眯起眼楮瞄了求索教團的旗印一眼整個軍團的調動無論如何瞞不過飛在新雷奧森上空的逐夢者,第四軍團的調動阿斯娜一定早已知情,那麼她說這番話的意義就很明顯了一旦開始思考,依芙蕾雅蒼白的臉色便恢復到平常的模樣,思維前所未有的清晰。
爭論依然存在,可是,明顯整個話題的導向發生了變化。
只要再推一把,只需要小小的再推一把……
「踫!」
會議室的大門突然打開,門板撞擊在牆壁上發出的響聲打斷了爭論;盡管旗印沒有表情,依芙蕾雅依然能感覺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門口。
站在門口的,是右手以繃帶吊在胸前的巴爾,他用左手高高舉起一疊紙張。
「報告長官!由于通訊器意外損壞,這里軍團長命我送來的緊急軍情!」
「嗯?第四軍團不是出動了嗎?」皺皺眉頭,依芙蕾雅上下打量著這名擅自打擾會議不速之客,以上位者的口氣質問道。
巴爾的表情一僵,謙卑的低下頭,左手背無意識的摩擦著右臂嶄新的繃帶。「……非常抱歉,在下太過無能,被軍團長逐出了突擊序列,現在歸屬于待命序列。」
參加會議的人有很多,不過「本人」在場的僅有依芙蕾雅一位,所以理所當然的,是由她接過巴爾送來的緊急軍情。
「哼……讓我看看……」
撕開名字寫得歪歪扭扭的文件袋,里面裝的是一份整整齊齊的計劃書,如機器一般整齊而缺乏個人特征的字跡依芙蕾雅再度瞄了求索教團的旗印一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看似是對文件的內容發表評論,實際上,在看到計劃書第一頁上字跡時,依芙蕾雅便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從通訊器損壞,到書寫報告,再送回這里,斷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阿斯娜的奇妙發言,巴爾進入的巧妙時機,計劃書的熟悉字跡,這一切只是讓依芙蕾雅確認了自己的推測,關于科里亞一切行動的推測。
但這種拙劣的表演,根本連「騙局」都算不上,現在的問題在于,在場的人會揭穿這層幕布嗎?
或者說,他們願意「受騙」嗎?這麼想著的同時,依芙蕾雅帶著玩味的笑意,向所有人宣讀起所謂緊急軍情的內容。
台階
的話
回憶的部分可以參照170章閱讀。
開始揭伏筆,正式進入完結倒計時
今天還更了一章長一些的,別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