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爾達」
滿懷怒氣的咆哮,灌注于其中的強大意志足以震懾得常人立即失去意識,不過傳入澤爾達的耳朵里面,只是如同「開飯了」一樣,能夠促進唾液分泌,令饑餓感和興奮感同時升起的信號罷了。
鮮紅充血的眼楮穿越層層人群,直接投到盤坐在湖床深處魔法陣中央的科里亞身上。
(對,就是他……就是他!)
和在魔界度過的漫長的無趣時光不同,和深淵中那些無能的雜碎不同︰能夠躲過自己凌厲的攻勢,能夠硬接心愛長戟的斬擊不死,能夠在這具近乎完美的惡魔軀體上留下傷痕,能夠……讓長久以來無止境的饑渴得到滿足。
凶獸獨自立于山崖頂端嗥叫,是因為沒有能夠與它立于相同高度的存在;「孤高之歌」澤爾達,不惜听從異怪的召喚,就是為了在深淵以外的未知土地上尋找敵手,現在,他找到了。
額頭的斷角開始隱隱作痛,些許的刺痛令眼球充血,視野中一片通紅;嘴唇開始發干,喉中的干渴感令澤爾達忍不住大聲的狂笑起來︰「科里亞……科里亞!我來了,我來了!我來取走你的靈魂了!」
沒錯,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至今為止的追尋,都是為了找到「他」,了解「他」,然後……殺死「他」!
殺死再多弱者也無法填滿的好戰之心,需要一個有足夠分量的靈魂祭獻才能飽足。
「啊哈哈哈哈哈!!!我已經等不及了!你的靈魂……到底會是何等的美味啊!!!!!」
同主人一樣渾身透露出凶暴氣息的長戟如旋風般舞動,澤爾達大踏步的沖向科里亞。
周圍似乎還有別人的存在?不,那些弱者不過是戰場的背景,無謂的零碎與雜音罷了,根本無法進入澤爾達的記憶,他的眼中只有那曾經折斷他一角的對手。
不過,即使是台詞從頭至尾僅有一句「嗚啊」的雜兵,也有著存在的意義。
長戟舞動中感受到了額外的阻力拖住了步伐,給澤爾達亢奮的心情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感覺像是饑腸轆轆地在餐桌旁等待許久,美味的餐點終于上桌的時候,卻突然來了一個重要電話厭惡,卻不能不處理。
而回過頭去看到的景象更令澤爾達覺得煩躁被沖鋒時隨手的揮舞攔腰斬斷,只剩下上半身的精靈死死抱住長戟的鋒刃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的景象,可澤爾達既不會去回憶也懶得記住,只是像甩掉髒東西一樣用力揮動長戟。
戰敗的廢物,就別再出現在我的視野中,乖乖的找個角落等死不就好了澤爾達這麼想的同時,依然沒有哪怕一絲注意力轉移,腦袋里仍在想象著科里亞靈魂的味道,饑餓感一定能夠提供更多的力量。
直到幾秒鐘之後他才詫異的發現,被對方抱住的長戟,似乎沒有抽回來的趨勢;只剩上半身的精靈女子出乎意料的沉重,因為
她已深深地扎根于大地。
大量藤蔓從皮皮洛腰間的斷口涌出,一方面向下延伸刺入大地,同時與被斬斷的下半身重新連接;另一方面向上成長,如同菟絲子絞死大樹一般將澤爾達的長戟緊緊包裹。
血污,塵泥,藤蔓,皮皮洛此刻的姿態像異形的怪物多過美麗的精靈,臉上混合著仇恨、憤怒與殺意的扭曲表情更是令人不由得想起故事中的厲鬼。
就這樣帶著扭曲的笑容,皮皮洛聲音一如既往的甜美︰「混蛋,你想……到哪里啊?」
藤蔓從她的腳下盤旋著上升,在肩膀處形成一個粗糙的人形,棕色堅果構成的眼楮哀傷回首望著心神為仇恨所充斥的皮皮洛。
第一次被允許離開村子,正巧看到白露的「水晶森林」時的感動;慫恿著弟弟使用寶具迷宮畫廊捉弄訪客,卻出乎意料的撞上鐵板,等待懲罰時的戰戰兢兢;作為葉脈氏族的「旗幟」,被推薦為加入第四軍團,出發前兩人向族人告別時的自信滿滿;以及姐弟間記憶的終結……那無情的斬擊。
時間不能使得記憶褪色,每一次回想都能從中抽取更多的仇恨,縴弱身體無法承受的強烈情感順著扎與自己皮下的根脈涌入藤蔓,而痛楚只能喚起更多的怒火。
下一刻,就是使得所有人背脊發寒的尖利嘶鳴。
「除了地獄,這世界上沒有你的位置!」
……
……
……
十幾米之外,哈瓦克捧起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大聲的指揮構成防線的隊伍變化陣型︰「輕甲和無甲職業退下!他手上的武器是寶具,真名不詳,有增加對血肉之軀並阻止治愈的效果!」
面對澤爾達的來襲,皮皮洛附近的三只小隊迅速地迎了上去,而其他人居然仍守在自己的位置,默默地為武器做最後的調試因為大地的震動告訴他們,獸潮即將到來。
「不行的……這幾個人不夠的……不能讓那家伙再殺掉我們的成員了!」憤怒的同時又不得不控制魔力的輸出,對原本就不擅長魔力操控的科里亞而言相當困難,為了壓抑情緒,他咬緊牙關的格格聲都快蓋住說話聲了。
「軍團長大人,冷靜,注意儀態,您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軍心!號稱魔王的家伙,我們第四軍團的成員殺過115個;獵殺‘天災’級別的魔獸累積532只;討伐惡龍的任務成功13次這個要找他們好好談談;消滅邪惡的巫師和惡魔什麼的更是超過七千次……」哈瓦克飛快的翻過手中硬皮筆記本的紙頁,淡淡的熒光從他的手中散發出來,有著夢幻般的色彩,「……副官書記麼……軍團長大人,這不是您一個人的旌旗,也不是您一個人的戰場,這可是整個世界都認同的事情……相信他們吧。」
不遠處,和弟弟布庫爾一樣慘遭腰斬的皮皮洛已經憑借奇妙寶具的效果拖住了澤爾達的步伐;而保持著適當距離進行攻擊的小隊,並非和上次守城時一樣,遵從正常軍隊里按兵種分組的習慣,而是組成了戰法牧戰獵薩和騎士法師游俠的冒險小隊,澤爾達的幾次突圍,居然都被他們毫發無傷的攔了下來。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光芒接連閃動,這種不存在與任何藝術家工具箱中的色調,七大主色之外的第八色具現了人們內心的夢與理想,那是只屬于寶具的光芒。
「別讓我失望啊……」凝視著前方的戰斗,科里亞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投入自己魔法陣的電池這一有前途的職業當中,說話時嘴角微微的揚起一個弧度︰「……我見過他寶具的真名解放,那東西,叫做肉斬骨斷。」
而听到這個名字的同時,哈瓦克手上的筆記如他所想的一樣發出了更強烈的光暈。
……
……
……
「‘孤高之歌’澤爾達,寶具是肉斬骨斷,常置效果對血肉之軀造成額外傷害並且阻止治愈;真名解放後可以視作虛體的穿過護甲、魔法屏障和障礙物,直接斬斷肉身!」在知道了對方寶具的真名後,哈瓦克剛剛得到的副官書記上立刻出現了哈瓦克其人以及寶具的詳細信息,飛快的瀏覽完筆記上出現的新字樣,他立刻將全部情報大聲地向前方的軍團成員告知。
只是,直面澤爾達的人有沒有听見就不好說了。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絕對……絕對要親手殺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多的,更多的藤蔓從皮皮洛的領口,袖子,衣服的縫隙,過多的枝椏在狹小的範圍內互相傾軋,以至于連剛剛形成的人形都無法分辨,澤爾達寶具的前端僅能看到一大團亂麻似糾纏的線條。
皮皮洛的寶具同心藤,常置效果︰賦予持有者植物的特性,改變身體結構,並且修正持有者在此世的概念,從而不再受到目標限定為「精靈」「肉身」「人類」「長生種」等等原先種族分類的效果影響;相對的,「枯萎」、「凋零」一類只對植物生效的法術也會正常的作用在持有者身上。
解放真名之後,同心藤會以持主的情緒為養料,成長為能夠反映它所吞食的情感的姿態;而「仇恨」和「憤怒」所能滋養的形態,正如澤爾達現在所面對的,渾身毒刺充滿侵略性的荊棘,主動襲擊復仇心所指向的目標。
「礙事的……」後面的雜碎兩個字沒能說出口,因為無法從皮皮洛手中抽出武器的事實,讓澤爾達不得不承認,皮皮洛是有能力和他同台競技的強者。
「……肉斬骨斷。」
但他也不是徒具盲勇不知變通的死腦筋,長戟肉斬骨斷既然作為澤爾達的寶具存在,只要先解除使用,再重新召喚出來像他現在所做的一樣便能讓皮皮洛全力編織的纏鎖失去意義。
「你這混蛋別跑啊啊啊啊」
不僅如此,皮皮洛為了與澤爾達的力量對抗而扎根于大地的行為此時反成為敗筆,無法自由行動的她,自然無法追上行動自如的澤爾達,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徒勞的怒吼,努力將過度增生的根須從大地中拔出,可惜,仇人的身影正在漸漸遠離,她卻無能為力。
「不要擋我的路……」澤爾達的聲音低沉而不復之前的力量感,逃避了一場戰斗的事實令他高昂的戰意變得低落,更令他感到猶疑的是,他已經找不到科里亞的位置。
往日他曾經無數次攻入其他惡魔領主的城堡,機關、壁壘、衛兵,都不過是自己即將展開的戰斗的無聊背景,根本無法分到澤爾達一絲一毫注意力;建築崩毀,生命流逝,慘叫與哀嚎連助興的音樂都算不上,因為他的眼中始終只有最強者的身影直到用勝利再一次證明,此地的領主不是他尋找的對手為止。
可現在,一直被當做雜物的背景在他的視野中變得高大,醒目,直到如牆壁般遮蔽了全部的視線,直到他的眼前,除了執械待戰的旌旗成員外,再看不到別的東西。
「……礙事的雜碎!」
從未體會過的不安感覺令澤爾達試圖激怒眼前的攔路者,以找回熟悉的感覺,可開口的一瞬間他便後悔了……常年戰斗培養出的直覺告訴澤爾達,他錯誤的判斷了對手的身份。
因為那些膽敢攔截他的人群,目光中既無蠻勇,亦無恐懼。
只是澤爾達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為什麼上一次在新雷奧森僅能勉力維持防線的隊伍,此刻竟有如此的力量。
他當然不會知道,那些習慣于依靠自身力量,憑友誼和時間接納戰友的冒險者們,初次加入「軍隊」這個特殊的環境中時,有怎樣的迷惑;而在初戰受挫後,他們比常人更高傲,同時也更易受傷的自尊心促生了怎樣的改變。
成為英雄最重要的天賦並非智慧,力量或是機遇,而是絕不會被輕易打敗的堅定意志,和能夠走出每次失敗的莫大決心。
立于此地的,即是名為「士兵」,沒有自我,僅僅作為「軍隊」這龐大機器零件的存在;同時,又是名為「英雄」,獨一無二,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自我的存在。
必須找到,作為「軍人」在集體中隱去個體名姓的同時,適應新環境的戰斗方法。
「弄清你的身份,惡魔。你是獵物,而我們是獵人……」陌生臉孔的精靈女戰士在澤爾達面前站出,輕輕解下胸前的系扣,仍由衣裝滑落,露出滿是古樸紋飾的健美**「……現在,狩獵開始!」
與琳蒂絲的「從我的天空,離開」有著相同意義的關鍵語,意味著另一位掌握著某一系統尖峰力量的強者展現了自我的心像;名為崇高狩獵場的領域將精靈女戰士和澤爾達一起從這個世界暫時帶走,去進行沒有旁觀者的戰斗。
「你搶了我的獵物,姐妹。」低沉的吐出這句話,皮皮洛默默收起叢生的藤蔓,轉過身,和其他旌旗的成員一起等待,跟隨澤爾達而來的異怪們。
「‘再創世’最後的戰斗中,第四軍團失去了大部分的成員,因此很遺憾的,我們無從得知‘孤高之歌’在此役中擔當的角色。但可以確認的是,他在返回深淵之後改變了以往的態度,極速的擴張了領地和影響力,短時間內成為深淵中勢力最龐大的領主之一。可惜,不再有城鎮規模的祭品提供召喚的情況下,澤爾達在之後有記錄的幾次降臨期間都未能繼續與‘虹光’之間戰斗。
雖然有著夙敵的關系,澤爾達非常中意第四軍團的成員,有意加入赤沙之領的同學可以選擇他的勢力作為契約對象,‘孤高之歌’一系的惡魔術式專長于單打獨斗,擁有諸多強化和破壞系的術式;相對的,輔助和詛咒的術式較少……
摘自萬魔殿通用教材《成為惡魔術士的第一步契約對象的選擇》第四版,第二章第一節。
台階
的話
都以為台階撲街了麼?我告訴你們,沒有!
就在本周一的時候還有自稱銀行職員、報社的大隊人馬來堵宿舍,居然還帶了一副父債子償的橫幅,果然專業……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天朝zf很靠譜,因為台階報警後幾分鐘就有警車過來驅散鬧事者了,不過這下子班上人都知道台階家里的事情了,有種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了」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