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一五四章人盡其用
在彩子想起那六個所謂的朝鮮美女的不對勁在哪里之後,慎刑司迅速的行動起來,因為牽涉內宮,下手之狠辣足以讓刑部的人把頭埋到地下去。在六個不成人形的美女終于支持不住交待出她們的身份,以及朝鮮的相關人員之後。刑部接手審訊,以勘定袁世凱的責任大小。
消息迅速傳到朝鮮,正在朝鮮與孔令貽一起處理朝鮮事務的袁世凱一下子嚇傻了。听朝鮮密折回奏說,當時正在檢閱新整編準備渡海到九州島參與地方治安的原東學黨部隊的袁世凱,听說北京出了這麼大事情之後,當下從馬上墜了下來,跌跌滾滾的在地上滾了很久。直到命其進京待勘的欽使到來後,他才回過神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默默的就跟著欽使回京來了。
當然,後來是查明袁某人沒有涉及到任何陰謀之內,但是朝鮮殺伐大起,高宗李熙的堂兄李載元,親兄弟——還做著繼承大統的白日夢的大院君嫡長子李載冕等一干近支宗室,盡遭牽連處斬。由于這些人在之前都屬于閔氏一黨,或多或少都有些親日傾向,所以,朝鮮民間倒也沒什麼反響。誰都知道,這朝鮮的江山,已經不可能由姓李的來做了。最高興的要屬東學黨領袖全奉準,他的手下全德明,孫和中,金開男等人,都做著擁戴的白日夢,而袁世凱一走,書生孔令貽對他們當然沒有袁那麼強力的控制。
好在袁世凱的班底沒在,唐紹儀在請調日本未準後,擔負起了朝鮮的控制之責,雖然清軍駐軍僅有八千,但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東學黨無可奈何之下,也不敢不將五千人的新訓部隊送到九州島去,由清軍治安軍節制。但是全奉準這家伙還真不是吃素的,生怕這一次整不倒袁世凱,又弄了一個計策出來。
其實朝鮮人是忠是奸,在那個年代很容易判斷,只要對袁世凱不滿的,必定是奸人。而對袁世凱滿意的,必定是心向天朝的良民。
北京,袁世凱還沒到達的時候,9月5日,所有大比學子,京中各王公大臣,各地在京官員,都齊集在午門之外,這是一個大日子。
所有的裝扮都是素色的底,就連皇城上,也象征性的掛了兩朵大白花,在一聲咿呀聲中,午門大開,皇帝的大駕緩緩駛出,車頂上牽了一朵白花,馬車在宮門前停了下來。
「嗚——」,低沉的哀鳴聲中,寇連才挽開車簾,我邁步走出車廂,神情肅穆的向四方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人一同跪下山呼萬歲。我抬手揚聲讓諸人平身。
「今日,乃我大清之國葬,何謂國葬?自即日起,凡壯士身死國事,均為烈士,可歸葬頤和園國家陵園。朕自光緒十六年以來,北方東方兩次用兵,國威大振,而烈士身死者,朕常思死者已矣,然國家皇家必須有所痛悼,今日,身死朝日邊事之壯士遺骨,葬于頤和園,朕當親往奠之,以彰我大清崇武之風。近日特命諸王公大臣,諸天下學子隨朕奉奠。用意何在?但教天下人勿忘此輩為國捐軀之列士!」,我將預先準備好的講話揚聲念了出來,這是一個尚武的訊號,自光緒十六年以來,這種信號已經被強調過多次了,今天這個儀式,更是給了天下人一個保證,為了國家身死的,皇帝親自給你送葬!
頤和園,慈禧老妖婆用來養老的地方,如今被我改成了國家陵園,三年前那場中俄戰爭中死難的士兵的遺體,已經歸葬在這里,入園處一個黑色的照壁,上面用金字雕刻了每一個死難者的名字和籍貫。從今天起,這里又要多上幾千個名字,他們都是死于中日戰爭中的普通士兵和將官。永山作為八旗協領,是軍階最高的一名將領,盛放他遺體的棺木,由十六名步軍營士兵抬著,上面覆蓋著一面金黃的緞子,一個張牙舞爪的巨龍,正憤怒的仰視著天空。
我是天子,自然不能下跪致哀的,只鞠了鞠躬,其余近萬人,一體下跪,听從內務府太監的號令,對墓碑行禮。
回程的路上,我招來幾個內閣重臣單獨談話,最近相繼發生的事情,要有些安排讓他們去進行,由于歐洲的局勢牽動人心,所以我首先找來善耆,詢問起歐洲各主要國家的動向,首要的是俄國和法國,這兩個國家與日本結盟後,行動越發的叫人難以捉模。
「奴才昨兒夜里得了回報,說是法國人得了英國人的話,正打算要派人來與我開談,俄國人也要來,說是要在英國人的主持下,開一個什麼遠東和會……」,善耆行了禮,將這些天來他整理的歐洲相關情報匯總報告過來。
他只起一個情報搜集的作用,當然,這是他過去王爺生涯使他養成的自保的習慣,但是作為一個情報機關的首腦人物,我不要求他像貝利亞,但是起碼的分析還是要做的,這樣才能合理有效的利用自己麾下的情報資源。
慢慢來,就目前他這份匯報來講,這背後值得挖掘的東西太多了,英國人在打著一個如意算盤,如果按照他的計劃,最多一個月,甚至半個月以內,歐洲的外交人士就將會雲集北京,按照我對國際政治的理解,日本將會受到庇護,而我的勝利將會被大大地打上折扣,一份四國北京和約將會決定下遠東的新秩序。不管怎麼樣,英國人必將在這個過程中顯示自己驕人的實力,從而在新決定下的新秩序里面佔據一個支配者的角色。
「這不行。」我朝善耆笑了笑道︰「不能什麼事都由著洋人的性子來,肅王你統掌軍情,這里頭大有名堂,你看我大清該如何是好?」
「皇上。」善耆有些遲疑的看了看我,支吾道︰「奴才看,我大清與英人乃與國之好,若然逆其善意,必招致其不快,然諸事順其意,似又有傷國體。奴才這差事,近于緹騎,緹騎不應干政,故而臣不敢多言,但請皇上聖裁。」
沒想到他還有這個覺悟,特務機關不能干預政事,我選他真是選對人了。贊許的點了點頭道︰「肅王你說的是,前明緹騎數十萬之巨,干預法政,我大清固然不能學它。但是你這頭現下人是少了點。待戰事一了,朕給你特旨,多用點人。其一,在京各王公大臣的監視,不可松懈,如今非常之世,朕一心興邦,不想看見有與朕二心的臣子。其二,清政衙門那頭如今是劉光第兼著,他是漢臣,人又年輕,雖是朕屢加超擢,但仍恐其不能服眾,你要時時幫著點他,你們倆都是純臣,朕信得過。其三,歐洲事務,不能光靠著那個德國人,要有咱們自己的人,你要派得力人手去主持著些,這人要機靈,不能給洋人騙了,也不能就防賊一樣防著洋人。」
見他點頭一一記下,我繼續說道︰「如今這時事,正是大好時機。你我君臣辦得好,可使我大清江山永固,恢復祖上榮光,若是辦不好……國將不國。」
善耆領會磕頭道︰「皇上訓誡的是,自道光爺以來,洋人屢屢寇邊,奈何時事變了,武備松弛,洋人欺凌日盛。幸是皇上親政以來,國家為之一振,這才有這數年的大捷,往思數千載,奴才未見有明君如皇上者也。」
我哈哈大笑看著他,沒想到他這麼個品性純良的王爺也會這麼一出,笑著讓他起來道︰「這些好听的你就不用說了,朕若是想听,往翰林院走走,那些老夫子說的要比你好听百倍。行了行了,朕還有兩件事情給你辦。」
「請皇上示下。」善耆給我這麼一說,臉上有些掛不住,就此借著跪地領命沒有起身。
「其一,都察院要活用起來,以前朝廷理有黨爭的時候,都察院是黨爭前沿,多少還能給朕舉發出些事情來。如今吳大澂調任河道治河,這都察院似乎也沒了個事情做,朕是養了一幫吃干飯的御史啊。朕原本琢磨著要清政衙門並入都察院,讓劉光第領著,但是劉光第事情也太多了些,瞧他這兩年老了不少,朕看著也頗覺不忍。听下面奏上來,湖北巡撫潭某的公子譚嗣同有些聲名,如今他人也在北京備考,朕想你去提攜提攜他,將來這個大都察院交給他。還有那個瞿鴻機,還有岑春 ,人品都是不壞的,你出面去把這些人調到都察院去,暫且先讓瞿鴻機理著吧。國家制度變動,正是言官們辦事的時候。」我這也是送給善耆一個做好人的機會,另一方面,譚嗣同這個笨瓜上次恩科什麼都沒考出來,仍是個舉人青襟。這次我听人說這家伙仍舊是四處游玩,估計又是沒戲。這樣的人,不能就讓他飄泊在外頭,得抓到我的官僚體系中,人盡其用。
善耆听著也听出來是個大肥差,磕頭謝恩道︰「奴才謝皇上恩典。」
我笑了笑揮手道︰「你起來說話吧,這事情不是那麼好辦呢,那都察院你要先帶一帶,東家官清,西家官濁,都要奏上來。是個得罪人的差事啊。這第二件,仍是跟你這本行有關,宮里袁世凱轉貢入大內的十二個朝鮮美人,這其中有六個日本人,你應當也有所耳聞了,之前都是內務府慎刑司在理著,打今兒起,你再去審一遍,這當中有什麼圖謀,恐怕便是要行大逆之事了。你看看倭人怎麼訓出這些個人來的,多學著點。」
「皇上。」善耆臉色凝重起來,躬身道︰「說起來這個事情,奴才以為宜應盡速了結。牽連下去,怕有損皇家威嚴。進了大內,不論如何,那都不是奴才應當管的差事,奴才請旨問完話後請皇上盡速下旨賜死。牽連太久的話,徒惹物議……」
也是,這事情一旦傳了出去,的確是很丟人,外臣也不方便把宮內人犯帶出審訊。我想了一陣點頭道︰「嗯,這樣,善耆你即日起,晉領侍衛內大臣,也方便你進宮來辦這個差事。過去領侍衛內大臣應當是六人,朕即日便加一道旨意,改為兩人,宮里侍衛管的人多了,容易出事。載洸還年輕,你萬事幫著點他。」
善耆領旨謝恩不提,末了說了幾句閑話,說道貢桑諾爾布又來求婚,估計這孩子瞄上善耆家的妹子了,善耆的三妹嫁過去之後也許這貢王感覺還不錯,又想來要娶四妹,這事善耆不敢做主,想問一下我的意思。
貢桑諾爾布的老子,老喀喇沁王已經年老力衰,基本上蒙古的政務是由他在負責,這家伙要個親王的妹妹作妻子本來無可非厚,但是親王的妹妹去做妾室,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如今不同于以往了,俄羅斯的遠東勢力已經不能滲透到內蒙了,所以,不能太讓善耆的面子過不去。
于是我輕聲一哼道︰「四格格怎麼說?」
善耆點點頭道︰「四妹年幼,也說不上歡喜不歡喜,只是奴才心里倒有些不樂意,貢桑諾爾布此人頗有大志,本是良配,滿蒙聯姻也是我大清之祖制,然而這般嫁過去,似乎是太便宜這小子了……」
說著,善耆也有些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我展顏一笑,點了點頭道︰「既是你不願意,你告訴他,讓他上表跟朕來說,四格格還沒進位吧?趕明兒進宮見見太後,朕給她賜個公主尊號。」
說笑間,善耆又說起了一些在京各王公的監視狀況,又說起一直居于北京的外蒙扎薩克親王那彥圖的寶貝女兒那寶兒最近跟他家四格格來往甚密,既是要見太後,便想著籠絡外蒙,正好一起見見也好。我自然是允了。
說話間,車駕已近紫禁城,突然听外面有人說話,一會兒後寇連才請示︰「皇上,禮部和理藩院來奏,說是倭人睦仁,于驛館服毒了,郎中們正在急救。」
我不由一驚,這老小子玩的是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