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八章夏季反攻
十天短暫的和平瞬間逝去,槍炮聲幾乎是隨著日期變更線的推進逐漸將整個世界燃燒。
首先是德國在紅海一帶盤亙的太平洋艦隊第一戰列艦支隊的四艘戰列艦在五月即將來臨的時刻突然從英軍的監視視野中消失,英軍留下來的老式軍艦無法追上這些天來一直陪著他們在紅海沿岸南來北往的德國的新型戰列艦,只好在躡後追蹤到快到阿拉伯海附近時,終于失去了他們的蹤影,無奈返航。
第二天也就是1914年5月1日凌晨0時許,剛剛趕回母港的英國艦隊隨後從仍然停留在科威特的代辦處的電報,電報聲稱他們遇到了不明勢力的猛烈攻擊,從敵方的火力來看,目前港口的防御力量基本無可抵擋,代辦處商務和外交代辦阿姆斯特朗在電報中聲明他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已經打出信號向對方要求投降,他本人將率領全體英方人員經波斯國向印度方向撤離,並約定了移動電台的頻率以建立臨時聯系,埃及和印度方面的英國官員都收到了這一份電報,以及電報末尾處對他們這些軍政官員的不滿或者說是抱怨。
這些因為商業利益還停留在科威特的英國商人在當地的英方官派官員在大戰開始不久後撤離後就代辦了外交事務,所以他們有著半官方的身份,曾經他們因為這種身份獲得了商業上的巨大好處,而在現在,他們也因為這種身份感覺到了自己身上莫大的危機。此去印度要穿越如今已經不友好的阿拉伯王國,一直要走到向來與英國較為友善的波斯國南部王室軍隊控制著的地方才算安全,等到進入印度地區,難道就真的安全了麼?
答案在幾天後正式揭曉,緬甸境內的中華帝國第二方面軍隨即展開了向西方的推進攻勢,從他們的戰爭目標來看,他們是希望收獲到孟加拉以東的土地以確保他們新設立的緬甸行省的安全,盡管誰都知道如今在亞洲已經沒有什麼勢力敢于去威脅中華帝國的安全。但他們已經說了出來了,誰又能那他們怎麼樣呢?事實上在英軍調整了亞洲戰略部屬之後,那片地方事實上已經屬于被放棄的範圍,誰都知道隨著中華帝國印度洋艦隊在實兌港正式組建以後,整個印度的東海岸包括孟加拉地區都不安全,更何況在陸地上就與緬甸有實際接壤的那里呢。
德國海軍並沒有廢太大的力氣就正式進佔了科威特港,在這里他們正式將太平洋艦隊更名為亞洲艦隊,這里將成為繼東北亞的名古屋,東南亞赤道線上的坤甸之後,德國海軍在歐洲以外的第三個重要軍港,雖然德國這一支亞洲艦隊僅有六艘戰列艦,但是在他們與中國交好的現實地緣政治的支持下,他們要控制他們現有的在亞太地區的利益,並不是太難的目標。
一系列的變化在整個南亞次大陸醞釀著,這個地球上從出現強國的那一天起,就在一刻不停的醞釀著這種變化,每當一個主宰世界的強國出現衰弱,原先籠罩在它的光環下的地區都會在它的衰弱進程中出現很多變端,後世那一個曾經雄踞世界兩超之一的大帝國在分裂之後,整個世界都隨著它的倒下而重新生出許許多多的戰爭來就是明證。如今的英國正在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他的勢力早已經不能夠統治亞洲,在亞洲出現了新的明確的統治者之後,很多國家都必須重新洗牌。
波斯國北方的資產階級革命武裝也在五月里發動了解放全境的戰爭,阿富汗的納第爾王子發動了宮廷政變,印度西北部一些信奉伊斯蘭教而不是像印度大部分地區那樣信封印度教的部族也開始醞釀著獨立建國的夢想,這並不是十分稀奇的事情,有些事情根本無需中國主動出手,自然會有一些有著夢想的人會來到北京尋找支持。
從1913年上半年就開始陸陸續續在北京出現的來自亞洲範圍內甚至包括少量亞洲以外的各個民族的人懷著不同的目的找著各自不同的門路,在北京的西南方也應運而生出許多不同勢力的駐京辦事處,像五月內這一系列變化里,憑著我的了解,當然有一些是本國的主動運作的結果,而更多的則是他們在得到了帝國某些強力部門的默許之後的行動,因為明眼人看的很清楚,在英國告別全球統治者地位之後,在亞洲要搞什麼動作沒有中國的許可是不可能的。
像澳大利亞獨立運動的駐京辦事處,也在謀求著中國成為繼美國之後另一個重要的澳大利亞獨立運動支持者,事實上這也符合中國的利益,在中美德三方均點頭同意他們獨立建國之後,我認為澳大利亞人不會蠢的放著獨立國家不做,非要去做什麼從屬于大英帝國的自治領或是自治邦,雖然他們的祖先大都是英國來的,但是正像美國人不會因為這一點明確的去在戰況局勢明朗的情況下去幫助英國一樣,每個對政治有敏感度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還會去顧念那些虛無飄渺的血緣。
再說血緣又當得了怎麼一回事,英國人長期佔據著世界領袖的地位使得他們早已習慣了其他地方為不列顛本土服務而不是反過來,正在歐洲打仗的還沒有被俘的澳大利亞人,新西蘭人,包括印度人,非洲什麼地方的人都知道,他們只是為著錢,或者是迫不得已才在戰場上打生打死罷了。
德國人新的一輪反攻幾乎與科威特港開始飄揚起德意志的鷹頭旗幟時發動了,首先出動的是他們的飛艇部隊,趁著夜色的掩護,十來架而不是像謠言所說的百架飛艇以最高的現有飛機所不能達到的巡航高度抵達倫敦上空,投下數十枚炸彈,在一些爆炸發生之後,被爆炸將他們從夢鄉中叫起的倫敦市民發現了上帝保佑他們的痕跡,有部分德國人的炸彈在爆炸之後並沒有放射出能夠奪去生命的東西,而是一些帶著熱氣的特殊處理過的紙張。
倫敦的空軍在夜間緊急啟航,盡管幾個機場中也有一個遭遇到了一枚炸彈的爆炸襲擊,但是空軍部隊仍然在凌晨一時左右展開了他們的反擊,只是正如謠言所說的,德國人的飛艇飛的很高,他們的飛機只能依靠上飛快到極限時發射出的仰射炮彈來攻擊空中那些龐然大物,幸運的是有幾架飛機幸運的擊中了他們的目標,炮彈在飛艇的表面爆炸,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飛艇並沒有像他們想象那樣成為一支燃燒著的陀螺飛速下墜,而是只是抖了抖身子便繼續向著東方逃離了。惱火歸惱火,但飛行員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就是他們發射的曾經被空軍和倫敦防衛司令部高層寄予厚望的燃燒彈即使擊中了對方的飛艇,也無法取得預想之中的效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研究迅速的展開,初步的判斷是德國人在飛艇外部使用了一種惰性氣體可能是氮氣之類的,因為他們從沒有徹底研究過齊柏林改進飛艇的構造的緣故,實戰中當然也沒有俘獲潛艇的機會,他們並不能很快的得到答案。即便在幾天後從歐洲傳來消息說有一架受傷的飛艇因為大風的關系被吹到了法國境內的森林區,英國人仍然沒有覺得太高興。
因為他們面對的已經不是僅僅局限于軍事層面的威脅了,誰都知道在戰爭時期,特別是一個佔據弱勢的戰爭態勢下,國民的心理承受能力是非常低的,之前整個英國已經被謠言統治過一段時期,如今飛艇的到來在證實了一個謠言的同時,也將證明另外一些謠言的證據在倫敦城內播撒。
伴隨著一些恐嚇性文字,諸如「你們英國人不投降就是死……」之類文字的宣傳傳單一起扔下來的,是一些標注著日期的一組照片,照片上皇家海軍的巡洋艦問溫馴的與德國的打撈船靠在一起,在海面上臨時搭起的平台上,一個酒會正在舉行,而德國工人滿含笑意的臉部特寫則充滿了一種嘲諷的味道。這組照片充分證明了之前有關英國海軍坐視德軍打撈西弗里西亞海戰英方沉船的流言是多麼的正確,而皇家海軍也正像謠言中所說的那樣,對此熟視無睹,仿佛這是一起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這組照片中還有一張最有力的證明,也就是德國人將英國曾經以之為驕傲的戰列艦無畏號起上水面的那一刻的抓拍。當年作為驕傲宣傳時,無畏號那些與眾不同的艦體特征很多人都還記得,而如今這些特征正在照片上那剛剛浮出水面的傳至上得到了體現。
憤怒的質問聲擁擠到了海軍部,憤怒的要求他們交出當天親眼見到德國人撈船作業的那位無能的艦長,人民提出了若干質問,包括從進度來看,德國人的撈船進程遠在當時海軍部一再聲稱德國人是在營造一個騙局的時候就已經實地開始了,海軍部為什麼一直要欺騙國民?海軍艦隊每年花去納稅人若干的錢,難道是養著他們舒服的躺在軍港內喝威士忌的麼?等等種種,讓海軍部不得不取消當天的例行新聞發布會,擺出一副一個避而不談的架勢。
他們的這種態度更加激怒了已經被恐慌和不安統治了的倫敦市民,飛艇盡管沒有給倫敦帶來什麼嚴重的傷害,但畢竟炸彈的爆炸還是炸死了十來個人的,軍方不僅不能保衛倫敦的安全,就連曾經是大英帝國榮耀的皇家海軍現在也像是縮頭烏龜一般,眼睜睜的看著敵人擴大著他們的優勢。
倫敦一些報紙幾天里長篇累牘的將歐洲戰場的新消息帶來的同時,也同時公布了他們派出的記者在和平日第一天在海軍巡洋艦上的遭遇,在將要抵達預定海域的時候,記者先生們遭遇了一個無理的軍官,他粗暴的使用武力脅迫記者們停留在下層的餐廳內,並且限制了他們的人身自由,這是對新聞自由無理的冒犯,「窩里橫」,這是倫敦報界對曾經關系很良好的皇家海軍的最新評價。
在這樣的情況下,倫敦的軍方遭遇了空前的壓力,特別是海軍部,海軍大臣在下院接受了空前的批評,無能,恥辱,愚蠢等等的字眼被強加于他的頭上,他所遭受的屈辱當然在最快時間內就能夠加倍傳遞到皇家海軍本土艦隊那里,杰利科上將獲得了最後通牒式的命令,如果在半個月內他不能為自己,為皇家海軍洗刷恥辱的話,那麼他將永遠失去指揮海軍的權力。
原本還保留著一絲神智清明的杰利科已經被逼到了牆角,從遠東歸來,在海軍部高層甚至在議會都享有著一定好評度的貝蒂上將對他已經形成了相當的威脅,他很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海軍部還要顧全一些自己的臉面的話,他很有可能得不到這最後一次機會,他也很清楚,海軍部也在急切的尋找著一個替罪羊,如果不能夠迅速的取得戰績的話,他將很不幸的成為那只羊。
他經營了許久的英法聯合艦隊對德國的封鎖體系不得不被他親手拆掉,為了形成有效的攻勢以取得成規模的戰果,他不得不重新組合他的艦隊體系,如今現有的十來條戰列艦被分成了四個戰列艦分艦隊,在當天的參謀聯席會議上,他提出了他的進攻方案。
他的方案是建立在一直以來他對于德軍確切的巡航範圍和巡航習慣的了解上的,盡管出了西弗里西亞的撈船點這樣一個明顯的和容易得手的進攻點,並且海軍部的希望也是他首先能夠拔除這個插在大英帝國臉門上的恥辱柱,但是他並不打算把大兵力投放到這里。他知道德國人指揮這場戰爭的海軍將領們一定也安排好了一個圈套在等著自己。
為了對自己負責,對皇家海軍負責,他必須在這個圈套的基礎上,再編織一個圈套套在上面,讓德國人嘗嘗被欺騙的感覺。在會議伊始,他的臉就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樣,一片鐵青。
利用德國人急于引誘聯合艦隊撲向西弗里西亞撈船地點的心理,首先利用小艦隊營造出大艦隊的氣勢,在夜間行動,以炮火和全速巡航的大煙柱來偽裝大艦隊,讓敵方獲得假情報,而主力艦隊則在計算好的伏擊地點釣上德方的主力艦隊,在夜幕的掩護下做針對性機動,以形成合理的攻擊態勢,展開攻擊。
按照計算在十天後,也就是艦隊目前所必須的準備期之後,德軍的主力艦隊也應當正在威廉港,除了少數在挪威附近海域巡邏的大型戰艦之外,所有的德軍主力都將像出演劇本一樣停留在威廉港到德荷邊界海域附近的海面上,以隨時接應在西弗里西亞的誘餌。而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如同英國人在威廉港外有間諜一樣,德國人在皇家海軍的軍港外一樣有間諜,他們將及時的將敵人出港的時間,數量,方向等情報發回國內,所以,任何一方只要傾巢而出,另一方是不可能還乖乖的呆在母港內的。
所以,在5月17日,也就是計劃內的作戰日期的前一天晚間時分,所有皇家海軍的主力艦將要全部出港,制造將要發起大行動的假象,給法國人當天吃掉西弗里西亞的誘餌做好掩護,而皇家海軍的主力艦隊則應當全速趕抵丹麥西方的海面,等待當傾巢而出急于尋找法國人發起報復的德國艦隊,一路小艦隊直接炮擊德國沿海城市,一路大艦隊藏身在夜幕之中覓機攻擊,或者等待德軍艦隊疲憊而焦躁的返航。
當杰利科將作戰計劃呈報上去後,海軍部對他的表現仍不能滿意,海軍部認為皇家海軍其實應當表現的更為主動一點,在這個時候,我們應當首先注重民意,而不是其他什麼東西,十天的時間足以發生許多事情。杰利科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威脅。
所以他無奈之下也同意了由貝蒂上將提出的另一路計劃,也就是利用扣留交戰國中國駛往德國的商船來激怒德國海軍,並且使用潛艇和小編隊艦隊首先打出一兩次伏擊德國巡邏艦隊的小規模戰爭來減緩海軍部所受的壓力。盡管按照他的性格來說,放到以前他是很難同意這樣的小打小鬧的小沖突的。這種行為不但收獲不到多少大的戰果,而且特別容易招致德方更加殘酷的報復。因為海岸線情況不同的緣故,不列顛島的東面海岸線漫長而難以防守,德軍的襲擊艦很容易穿透防線到達沿海發動對商船和港口的打擊。這樣對于皇家海軍的聲譽更加的不利,大雅茅斯港被炮擊就是一個很好的先例。
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自從敖廣號事件之後,其實中國的貿易船只已經很少敢于去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進行貿易了,他們更多的是將生意伙伴鎖定在了太平洋對岸的美國,中美之間的貿易如今顯得更為活躍,即便中美聯合宣布了公海航行權的不可侵犯,但是由于中英兩國一直處于交戰狀態,沒有人敢用身家性命去賭博英國人不會用大炮來招呼自己,所以貝蒂將軍提出的扣留中國商船的行動實際上只具有很低的可操作性,中德雙方的貿易線路如今已經主要依靠陸路了,來自內地的工業和民用產品通過鐵路運送到庫倫,在哪里轉交給由新蒙王室支持的一家蒙古商隊運送到葉卡捷琳娜堡,再自行或者通過俄國境內的運輸商送到德國邊境。這實際上是一個安全而且高效的運輸路線,中俄之間大批的援助物資便是通過這條線運輸的,事實上在中國內部,也有人提出要與俄國,新蒙國協商俄國當年廢棄的遠東鐵路的續建項目,當然路線要重新修改,更迫切的是修建一條從庫倫到葉卡捷琳娜堡的連接鐵路,以建立起歐亞大陸的鐵路運輸線,這對于商業和政治考慮都是十分有必要的。像衛生部長孫文,和鐵道部長詹天佑便是這種方案堅定的支持者。
只是俄國方面現在忙著招呼那些叛逆者們,沒有空也沒有實力來完成他們先皇的夢想,自從與中國發生連續數起大規模戰爭並都獲得失敗的結局後,俄國早已經失卻了雄心,尼古拉二世目前只有三個願望,一是他的皇後少給他添點煩惱,二是愛子也就是太子亞力克謝能夠真正成為一個健康的人,盡管他的血友病已經奇跡辦的康復,但是他的身體一直很糟糕,沙皇陛下為此一直很煩惱。而第三個,當然就是能夠迅速的肅清那些泥腿子們,而這個,就十分的依賴于中國和看上去很遙遠的美國人的幫助。
美國人的雇佣部隊已經按照徐世昌的修改路線在行進途中了,但沙皇仍然覺得遠水解不了近渴,他迫切的希望中國也能夠派出支援軍隊,來幫助他打擊那些在停火期間仍然無恥的發動攻擊的赤色軍隊。只是他的請求被中國人拒絕了,中國以自己正在進行戰爭為由,表示無力派遣軍隊對沙皇形成更加實際的支持,只是表示可以考慮在本年度的援助計劃上給予沙皇更多的物質支持。並且從軍事角度對他提出了解決目前問題的意見,說明了中國已經在外交範圍內對德國施加了更多的壓力,要求他們釋放更多的在押戰俘給俄國方面,這些都是曾經的軍人,只要稍加訓練,配備上足夠的武器,就足以形成一支可觀的整套叛逆的軍隊。
沙皇還能做什麼更多的嗎?他只有更加的去關注他的亞力克謝了,正如同往常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