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六章外交角力
法國淪為歐洲第三流國家這自然是最契合德國的利益,于英國方面自然是反向的作用了。盡管英法在幾十年前,幾百年前仍然是仇恨佔據主導位置的國家關系,但是顯然時代不同了,英國需要歐洲大陸上存在一個能夠牽制德國,也就是歐洲大陸第一強國的力量,以避免不列顛成為歐洲霸主們顯示他們霸氣的目標。這種聰明的政策並不是新的發明,事實上這也是英國長期一貫的歐洲政策。
但精明的他們很容易在法國人奮起反對中國提出的這個國際聯盟方案之後,發現到自己在這個國際聯盟體系下的地位,那就是某些國家用來在歐洲牽制德國的工具,正如德國崛起後法國人所充當的地位一樣。之所以法國人會如此憤怒,那是因為他們現在連這樣的地位都已經不保了,那麼,大英帝國是否應當反抗呢?
英國人的思考有著充分的時間作為保證,德國方面已經發表了聲明,就中方的國際聯盟和平表示願意在此架構基礎上進行國際性的和平談判,以結束蔓延整個歐洲的戰爭,這是有中美兩個大國的世俗權力和教廷的宗教地位作為背書支持的。可以說,只要英國人在近期內對這份計劃點頭認可,討價還價的事情盡可以擺到談判桌上來。
並且也有著實際的問題迫使他們不得不充分利用好這一階段的和平期,一是軍事工業需要重新做布局,不列顛東部沿海已經不再是安全的區域,艦炮射程之內的區域,並不適合作為支撐國家安全體系的軍事工業的重要布局區域。並且他們也需要重新考慮數十萬在法國境內及歐洲其他區域的英軍遠征軍的安全問題,以及作用問題,在局勢已經日漸鮮明的今天,再維持這樣一個規模的遠征軍,和一個足以保衛不列顛本土的國防軍對于大英帝國已經被大大削弱了的財政體系來說,並不是一個輕松的事情。
所以,對于在三月份德國發表了一個措辭強硬的聲明,表示他們不會無限期等待下去,如果對方沒有和平的誠意的話,那麼他們將用戰爭來解決問題之後。英國人對于新的最後期限1915年4月3日,采取了默認的態度,以行動證明了他們對于這個大體的國際秩序框架並不表示太過反對的態度。並且在這小半年里,他們也撤退了十五萬多名遠征軍士兵回到不列顛本島,盡管備戰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但是很顯然,這對于目前的法國來說,是被孤立的象征。
法國人目前所遇到的問題在于巴黎實際上已經處在德軍的口中,他們想什麼時候吃下去就什麼時候吃下去,所以他們才會不急不躁的就和平問題反復表明態度,並且在巴黎問題上的不首先進攻表態也得到了教廷和中美三方小組代表的認可,教廷的代表還特別贊揚了德國人是一個誠實守信的民族,在巴黎問題上,他們為世界做出了一個表率。這位代表先生講述這番話的時候,顯然沒有想起就在兩年前教皇曾經指責過歐洲的某些君主發動了災難性的戰爭,很顯然這些君主列表中絕不會少了威廉二世陛下。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了,總之在經過近半年的外交斡旋之後,和平從未像現在這樣那麼近的呈現在各國面前,也得到了絕大多數國家的贊成。除了法國之外,也就是流亡在波爾多的塞爾維亞和黑山等巴爾干小國的代表對于目前這個方案持完全否定態度,他們提出了諸如恢復戰爭前疆界等不切實際的條款除了法國人支持之外,並沒有得到任何其他大國的注目。
前線上的戰爭幾乎都停了,英國遠征軍的撤離腳步也還在繼續,法國方面似乎並沒有拿出什麼具體行動來表明他們的憤怒,反而是加強了外交活動,他們的使節在北京的外交圈子中很是活躍,外交部位于永定門外的新辦公大樓成為法國人以及其他國家的使節的表演舞台。如今的代尚書陸征祥大人听說已經忙的有兩個月沒回家住了,說是怕打攪家里人休息,每日里就在部里吃住。
法國似乎並沒有意願推翻目前中國提出的國際聯盟架構,看上去他們的目的僅僅是對這份架構做出一些有利于己方的修改,比如增加歐洲第二等級國家的數目,歐洲的情況比較特殊,僅僅由英國和奧匈帝國來出任除開德國之外的歐洲國家的代表,從法國人連續數次會面的表述來看,法國的意見認為這是不符合歐洲實際情況的。法國認為歐洲和亞洲的洲情不同,理應擴大歐洲在世界事務上的發言權,也就是增加兩到三個次級代表國家的位子。當然其中之一要是偉大的法蘭西共和國。
在經過連續數次的接洽後終于理清了法國人這一要求的脈絡後,外交部也在經過充分考慮後,呈上了一個修改意見稿給我看,從根本上來說,給德國增加法國這樣一個羈絆並不是什麼壞事,如果任由德國一統歐洲大陸,僅僅依靠一個英國去維持歐洲的平衡是很難的。
法國的加入有助于形成一個德國弱勢統治歐洲的局面,也有助于歐亞大陸上東西兩極之間締結一個對稱的平衡,當然,如果給法國開出一張進入二等俱樂部的通行證的話,那麼是否應當給俄羅斯也打開一扇門,這對于在巴爾干斯拉夫人問題上留下尾巴也頗有益處。
自然,其實亞洲的新蒙國和暹羅國做的也有點過了,我很容易想象沙特國王此刻的心情,對于一個有抱負的領袖而言,任由別人把自己的國家摁在三等國家的行列中,他的心情絕不會好到哪里去。
所以我也讓外交界去研究一下是不是調整一下歐亞兩洲的代表國家的配置情況,將這個問題與法國人的請求聯系起來考慮,是否應當將新蒙國換成阿拉伯王國或者給將來新生的印度國留一個位置去給印度國內土著提供一個奮斗的目標為好?是否擴大歐洲的次等國家席位數量,將法國,俄羅斯這樣的國家加進去為宜?
當然,就這些變化,也要考慮到將來怎樣與美國和德國去進行磋商,以及他們可能會做出的反應,這些都是一個長期的外交任務。一個新格局的奠定不可能在建立初始就能夠做到面面俱到,在國際聯盟實際運作以後,可以想象這種外交斗爭仍將是一個長期的事情。
如果這樣的變化能夠得以順利進行的話,世界將進入一個三極格局,與之前的戰國七八雄不同,等于進入了一個三國時代,在這樣的時代里,一個大體的外交準則是不是也應當做出些許變動來適應時事的變遷?
在當夜與陸征祥的長談中,我也將我系統的思考向他說了出來,對于我的看法,他認為外交部長期以來就是一個宗旨,也是一個永久的宗旨,那就是我親政伊始就提出來的十字方針,這也是外交部和外交學院鐫刻在牆上和每一個人心里的外交宗旨︰不妄自菲薄,不妄自尊大。
這個馬屁我自然受之無愧,只是也交待陸征祥,在新的世界框架已經漸漸形成的今天,這十個字已經不能涵蓋外交界的任務了。還要加上一條,天下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句話在今天雖然已經不合時宜,但是如何對這句話加以變通,使之切合新的國際形勢,對國家,對外交界,都有一個任務的綱領在。
與他的談話主要是針對近期以來國際和平局勢已經漸漸形成,各個國家的外交角力已經開始展開的局面來談的,他這幾年成長頗快,從俄羅斯事務獨當一面到護印外交部,我對他的期望也很高。有鑒于馬上秋天的時候新一屆國會就要開始運作,新的元相人選也已經基本明朗,我也安了他的心,表示在我徹底放手軍政大權和國家事務之後,目前擔任皇家外交委員會的恭親王載瀅也要退下來,皇族是要全部退出政界的,皇族不出任政府公職,這是我已經決定了的心願。
繼載瀅之後,伍廷芳可能會出掌外教委員會,留下來的外交部尚書的位子,自然由他接任,隨著國家在國際事務上越來越強勢的話語權,外交部尚書的位置,比起過去要重要的多,這當然也是對他的期許。
除開近期的外交事務,軍事方面的重新部署,和內閣即將報要呈上來的各部,各省主要人選的欽定審核也是我的近期重要的工作內容了。
當然,什麼也比不過即將要在秋季九月初一,也就是西歷1915年10月9日開始的中華帝國第一界國會的準備工作了。
八百個代表在北京的逗留時間長短,居住地,議程,我要出席那些場合,發表怎樣的講話,這些全部都是新的疑問,之前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借鑒的,而且我也需要在今年就表現出足夠的交權的誠意來,這些除了梁啟超的法務部在幫著一些忙之外,也就是注定了沒有實際皇帝權力的皇儲溥夏能幫著我出出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