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盈大廈的十六樓,許城皓躺在真皮沙發上,一圈圈如漣漪的煙霧慢慢地彌漫開來,充滿了邪異魅力的俊臉在煙霧繚繞中時隱時現,他此刻的心情陰郁得都快滴出水來。
西北五省有名有姓的黑道大哥,天天被一群乳臭未干的警察在家門口成天守著,可不是件什麼愉快的事情。最關鍵還是香港那邊,之前那件事的風聲好像有點泄出去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定要找個合適的人出來,否則麻煩就大了。
也許是受不了這煙氣的嗆辣,站在沙發後面為他放松的小姐不受控制地輕咳了一下,玉指微顫,力道猛地加重了幾分。
許城皓正在心煩意亂,這一意外的動作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怒極之下,側了側頭,輕描淡寫地朝站在二邊的手下吐出幾個字︰「給我拖出去。」
這二名保鏢見老板發話,那敢怠慢,龍行虎步地跨了過來,一左一右地按住了這位倒霉的服務生。
這位按摩小姐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長得水靈秀逸,見客人發怒登時臉色大變,急聲道︰「許老板,對不起!我……我是新來的,琴姐……」
這位按摩小姐眼光所及,一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婦人走了過來,這個女人正是金盈酒店的老板。
雖然已經是年過不域,這位保養得很好的老板娘漫步之間,乃然透出煙視媚行的味道,可見年輕時也是一個風塵放蕩之人。
「哎喲!許老板。你怎麼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啊!小靚,還不快給老板道歉。」
琴姐向小靚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裊娜地朝許城皓走了過去,淡淡地笑容好似融化一切的堅冰,沒人知道琴姐的心中正在暗暗叫苦不已,要是許城皓不給面子,那祗好打落門牙往肚吞了。
二名保鏢玩味地邪笑著,婬褻的眼光在獵物的身上轉來轉去,說實話,這個小丫頭還長得夠水靈的。如果老板完全交給他們處理那就更完美了。
就在這時候,許城皓突然站了起來。只眼放光地看著門口,臉上蹦緊的線條竟然奇跡般地緩和了下來。變化之大,猶如變魔術一樣。
「怎麼回事?」琴姐心中駭然,順著方向望了過去,祗見門口處走進二位高大魁梧的漢子,這二個人走動之間,威勢逼人,仿佛二尊移動的鐵塔。最要命的是其中一人肩上還扛著人。
「這伙人都瘋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琴姐握緊了拳頭,卻駭然發現掌心都是冷汗。
木青山本就是傷殘之體,這一路顛簸下來,早已頭暈腦脹,這條大漢簡直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油鹽不進,說什麼都不肯放他下來。
「把他放下來。」許城皓那冰冷地眼光閃過了一絲難得狂喜,他眼光何等尖銳。瞬刻之間,早已把木青山從發梢掃到了腳趾。
眼前的景色急劇顛倒,木青山剛剛站立地面就差點倒了下去,好幾張臉在面前晃動著,仿佛水中地游魚,虛無縹緲,木青山心中大驚,這不是怪病發作的癥狀嗎?
拼命地搖了搖頭,突然一張如怨如訴地顏容映入木青山的視野,木青山正在昏昏沉沉之中,突然看到這位靈秀可人的女孩,如同三伏天喝下了一杯冰水,腦海的昏沉立刻慢慢消退,不知不覺中,木青山的視線轉移到了女孩腳上的一樣事物上,立刻呆若木雞。
「周……樂。」
當然,這個女孩並不是周樂,明不過木青山記憶之中,周樂的腳果上系了一條紅色珍珠繩圈,活潑又雅致,睹物思人,滿世界就剩下了那份眼嫣紅。
片刻之後,木青山重重地搖了搖頭,重新站立地時候,眾人都怪異地看著他,登徒子這伙人都見得多了,還真沒見過像這麼色的,剛進門就瞪著人家女同志猛瞧,還真是夠暴露。
許城皓優雅地微笑著,一張英俊得邪異的臉帶著一抹不可捉模的笑意,轉身對目瞪口呆的琴姐道︰「琴姐,既然我們都是生意人,山水有相逢,今天的事情也就算了,不過我想借用一下這個小丫頭。」
許城皓地眼光朝小靚掃了一下,琴姐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帶這位小兄弟去放松放松!洗個澡,一會帶他來見我!」
許城皓心、中自有思量,這小子一副呆頭呆腦的傻樣,不妨先給點甜頭,一切就可以按照自己地計劃行事了。
琴姐非常清楚許城皓的為人,才不相信這個小乞丐子會是他所謂的兄弟,這人喜怒無常,城府頗深,祗是不知又在玩什麼花樣罷了。
正因為有所了解,所以才害怕,琴姐開始沉吟起來,如果祗是按摩放松倒不算什麼,但是她不放心木青山。
許城皓的示意手下放開小靚,臉色陰沉了下來,陰惻惻地道︰「阿琴,怎麼?不給我面子?我一向尊重你所以沒有在你的店里鬧事,希望你不要讓我破例。」
琴姐的眉頭一挑,小靚已經撲到了她的懷里,無奈之下,嘆品一口氣道︰「就按照你的辦吧!」
許城皓哈哈大笑,上下打量著木青山,連連點頭不已,微笑道︰「你們二個帶著小兄弟下去洗澡,換上一身新衣服,男人是靠打扮的,小兄弟,既然你選擇了留在我的身邊,以後大哥給你吃香喝辣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男人絕對有問題。」
這個念頭閃電般地掠過木青山的心頭,他還是放棄了反駁的想法,反正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該來地自然會浮出水面,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竟然油然而生,達明明不應該是木青山現下的心理。
就在房間的另外一邊,這位小姑娘早已哭得淚流滿臉。
金盈大廈的十七樓,包閥門口,一條並不是算寬大的通道里,站著二個彪悍的大漠,這二人正是鐵漢輿金剛,在寬不過二米,高不過三米的通道里。二座肉山一樣的大漠一站,交通幾乎完全堵塞了。
「達傻小子讓那老女人也進去了。難道他想一箭只雕?」
鐵頭樂不可吱的問道。
金剛甕聲甕氣地道︰「鬼才知道。」
浴缸內地木青山痛快淋灘,泡在一泓溫泉里。慢慢地洗擦著身上的傷口,足足一個星期了,這還是第一次澈底地大清掃。
剛剛逃出畢家那所鬼醫院時,滿身都是深可見骨地傷痕,發腫流膿,全身上下,可怖之極。好在這幾天,原本觸目驚心的傷痕反而黯淡了下去,個別地方甚至長出了新肉牙,祗是內力仍沒有恢復,饒是如此,木青山能挺到現在。也算是一個奇跡了。
池水地溫度並不高,但是木青山好幾次差點疼得差點暈了過去,好在他經過酷刑。心志堅定,雖然疼得虎眼含淚,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知道那兩個家伙就守在外面,木青山也不忙著出來,剛才他吩咐老板娘與那小姑娘靜靜地呆在沐足間,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造成對方以為自己喜歡獵取,木青山不想為難老板娘,祗不過人家那感激疑惑的眼神讓他很不自然。
同是天涯倫落人!
碧藍的池水慢慢地沉澱著木青山的側臉,如果這時候認識木青山的人在一旁的話,可能下巴都會掉下來,以前木青山是一個憨厚老實的黑小子,甚至還帶著一份呆氣,但是現在,這張憔悴了不少地側臉,帶著病態的蒼白,勾勒著的是強勁生動的線條,帶著看徹世道的堅定,甚至偶爾還會掠過一種若有若無的精光,風塵刻畫地樣子,已經大大超越了木青山所應有的年齡。
「無論如何,一定先善好傷,否則一切都免談。」
意識到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木青山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向沐足室,琴姐正在安慰著驚慌得如同小鹿的小靚,見到木青山昂揚俊偉地走了出來,這二個女人都失神了片刻,怎麼一會不見,這個剛才還是乞丐模樣的小子好像月兌胎換骨一般,風采懾人?
直到木青山微笑著點了點頭,徑直走出去後,琴姐的內心還轉動著一個念頭︰「這個小伙子眼神清澈如水,怎麼可能與許城皓那樣的人混在一起?」
盛宴設立在六樓,許城皓正與幾名手下面面相覷,滿臉怪異地看著木青山,仿佛見到了天下間最大的奇事的一般。
許城皓奇怪的不是木青山的樣子,這小子的臉形與自己還是相差很遠,祗不過身材有點相似而已,一個惡毒的計劃正在他的肚子里醞釀著,他奇怪的是木青山的吃相。
一祗酥炸的鷓塢被木青山一把抓起,伸到嘴里,輕輕一拉,乖乖!祗剩一副骨頭了,如果不是自己已經嘗試過達材料,許城皓都懷疑是否是米粉制造的。
風卷殘雲,木青山幾口就扒完了碗中的白米飯,其實這次也不能怪他,這經濟瓷碗也實在太小了,不過站在旁邊負責伺候客人的小姑娘還是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木青山胸中自有丘壑,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補充能量,恢復體力,不是喝牛女乃,自然無須對女乃牛客氣,木青山知道這些人一直對自己有所謀求,當然用不著理會人家的眼光。
見木青山吃得如此豪爽,鐵頭與金剛這二粗人對他大生好感,也跟著在飯桌上大肆掃蕩。
許城皓挑了幾根青菜,就已確定自己再也吃不下去,至少在木青山的面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胃口。
「還是早點辦事為妙。」
「小子,你覺得許哥對你怎麼樣?」許城皓開門見山的拋出了一句,看著木青山的臉色。
果然來了。木青山內心暗笑,一邊朝嘴里塞肉塊,一邊含糊地道︰「很好。」
許城皓優雅地挑起牙簽,看著木青山地眼楮道︰「小子,這個世界滿地都是黃金,遍地都是女人,以你這樣的人才,無外是缺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而已,大丈夫謀事首在識勢,次在識人。知天下之勢,可為可不為。自然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英雄莫問出處。不在乎你走了多遠,而是是否選擇了一條正確的道路,這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說到這里,許城皓故意停了下來,他那些手下見脾氣喜怒無常的老板竟然能說出如此有水平的話,也都是只眼放光,老板就是老板。比咱們這些粗人強得多啊!
這個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完全是庸碌之輩。」木青山知道對方快要說到要點,為了防止對方懷疑,他的眼楮開始放出熾熱地光芒,仿佛動心一般。
許城皓滿意地點了點頭,續道︰「今天我能坐到這個位置。無外是許多年前,把握了一個機會,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你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幫我一個忙?事成之後,你就是我許城皓的兄弟,絕不食言。」
許城皓已經派人模清楚木青山地底子,無非就是青乞幫的一個小乞丐,這種卑微身份地人,他最清楚需要的是什麼了,再者,這小子既然坐上了這張台,怕也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不會讓我做毒品交易吧?」這個念頭剛剛冒出,木青山的面前就多了一份信封,耳朵傳末淡淡的聲音︰「非常簡單,你替我送一封信就可以了,我們這里所有的人,條子都留了相片在局里,不方便出面,這個人對我很重要。」
木青山遲疑了一會,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即平靜地道︰「我有一個要求,我不清楚你讓我送什麼信?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必須保證我的安全,十步之內,不能有任何可疑地人接近我。」
許城皓並不知道自己給木青山擺了一道,大喜之下,微笑道︰「可以,請問你什麼時候出發?」
「不如現在吧!」木青山淡淡地說道,隨即站了起來。
鐵漢與金剛見木青山好像愛了一個人似的,一時明彼此模著光頭,暗暗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達兩個混人屬于腦袋里面長肌肉的角色,連表達都成問題,自然不會提出什麼質疑了。
為了表示誠意,也為了在木青山面前耍耍威風,許城皓立刻在十分鐘的時間內,調集了十多名高大健碩的漢子,將房間擠得滿滿的,當著木青山地面吩咐下去,從現在此,這些人的使命是是保護木青山,許城皓的意思很明顯,先讓達小子過過當老大地干癮,辦起事來自然就會爽快。
年輕人嘛!總是然有一點虛榮心的。
現在是大約是下午六點鐘的時刻,西京市區陰雨綿綿,風聲颯颯,木青山站在金盈大廈的正門口,看著這些大漠假裝若無其事地散入人流之中,不禁暗暗苦笑,木青山原本意思是同過這些人來防備四大家族的人,但是一環緊扣一環,這麼一來,自己的行動已經完全落入許城皓的眼中了。
當木青山的背影消失後,許城皓冷笑了一聲,從口袋里模出一張手機卡片,取出舊卡換上新卡,然後撥通了一個外號叫做死魚的號碼。
「小子,對不住了,你等著做替死鬼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
電話接通,許城皓立刻換上了溫柔的語氣,道︰「魚仔!我是許城皓!這邊準備好了,通知火舞耀陽辦事,十分鐘內,我的人就到了!」然後掛掉了手機。
六樓的一個小窗戶,二個女人正在面面相覷,彼此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驚訝的神色。
「原來他是找人做替死鬼,那位兄弟要倒霉了。」琴姐的語氣透著擔憂,她並不清楚許城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從剛才的對話中,她可以嗅出陰險的味道。
「表姐,我去找他。」旁邊的小靚那溫順的眼神突然爆發出一種耀眼的堅定,一下子讓琴姐愣住了,正在猶豫間,小靚已經起身走了下去。
「喂!你去那里找他?那家伙還站在門口。」
琴姐看著門口處立刻消失的柔弱背影,突然覺得︰原來自己這位性格和順的表妹已經長大了。
「西京北城區迎富路第三居民區,門牌052號?」
夾雜著濕意的風擊打在木青山的臉夾上,帶著絲絲的寒意,木青山故意豎起衣服的高領,慢慢地走在行人稀落的大街上,心頭有點苦惱,自己對這片領域一點都不清楚,現在又成為四大世家的通緝對象,不知多少人在打自己主意,如何把這封信送到目的地?
他當然想過拖延時閩,但是現在滿街的人都在找他,這彈丸之地處處兵凶戰危,時刻都會暴露形跡。
就在這時候,一條大漠從後面小跑了過來,來到木青山的身側後,借著身體的掩護,塞過一個小耳幔,然後不顯山不露水地走了。
「我們都在暗處,現在向左邊的第二條大街轉彎。」耳朵邊傳來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
木青山無法可想,祗好按照對方的吩咐走了下去,心中的焦急如開水沸騰,就算不用猜測,他都清楚,恐怕自己這封信送到終點的時候,也是自己人生另外一個拐彎了,是生是死?是寵是辱,祗有老天才會知道。
眼下木青山唯一能做的,以不愛以應萬變。實際上,這也明是一種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