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送上,諒言也同樣期待下一次加更。)
「荀昭……」漢帝劉啟把這個名字在口中默念幾遍,面色也是逐漸肅然。
不管這荀昭眼下到底年紀如何,只憑著眼下這件事,和作出七音之律,就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卻果真只有十歲,當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竇嬰。」劉啟沉寂片刻之後,輕喚一聲,「這臨江王一事,朕便交由你暗中查探如何?」
魏其侯竇嬰眼下在朝中並無實職,並不引人注意。況且竇嬰又是太後的佷兒,他查探出的結果,太後那里也是能信服。
「微臣遵旨。」竇嬰正是求之不得,連忙起身謝道。心里轉了幾圈,也是記住了荀昭這個名字。
「再過幾日,便就是新年,這新年前後的京城繳循,不可不重。」劉啟又沉思片刻後,正要開口說話。
「陛下,微臣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陛下肯采納否。」劉啟正要說話,卻看見袁盎站起身來。
「太常令請說。」劉啟點了點頭,示意袁盎可說。
「若是果真如同那荀昭所說,有歹人欲在長安掀起風雨,欲行不法。」袁盎斟酌一二,又繼續說道,「如今郅都既罷,又逢新年前後,正是時機。」
「陛下何不用三十六計中欲擒故縱之計,引歹人現身?即便是並無歹人圖謀作亂,也不至于擾了百姓的新年。」
「那便如太常令所言。」漢帝劉啟在心里琢磨一番,覺得也是可行,「此事便交由丞相去做,切記勿要擾了民間的新年,一年也就這麼一回。」
「微臣領旨。」周亞夫也是起身受命。
「還有那荀昭……朕倒是也想見見。」劉啟既然都吩咐下去,心中略安,卻是對荀昭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那荀昭乃是平陽縣令荀立之子。」衛綰對荀昭算是比較了解的,「出身臨汾荀氏,是荀聖的嫡系後人。」
「兒臣也正是在皇姊府中見到。」太子劉徹也是說道,「平陽侯喜愛音律,常請那荀昭入府教授音律,皇姊對他也極是熟悉。」
「哦,原來是荀聖後人。」頓時間,劉啟的神色也是端正了不少。又听說曹壽和劉娉和此子都是相熟已久,更是覺得有幾分親切。
「既然朕也說了此子是大賢。」漢帝劉啟忽得笑道,「平陽侯曹壽也是與此子甚熟,那朕便讓平陽侯替朕去請。」
睢陽,東苑修竹園。
「小師弟果然是出手不凡。」公孫詭哈哈大笑,看著鄭禮的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得意。
「這郅都一去,日後那長安城中也難以像從前那般水泄不通。」羊勝雖是相對沉穩,卻也是掩不住面上的喜色,「正如搬去了路上的一塊大石,從此來去自如了。」
「只是可惜,那劉啟並不準粱王修建從睢陽到長安的甬道一事。」公孫詭笑完,卻又輕嘆一聲,覺得有些可惜。
「呵呵,若依小弟看,倒也未必可惜。」鄭禮呵呵笑了幾聲,意味深長的抬頭看了兩位師兄一眼。
「哦,這是如何說起?」羊勝和公孫詭,不禁是一起出聲問道。
「其實小弟在獻計時候,早就想過皇上決計是不會答應。」鄭禮吃吃笑道,「當今皇帝陛下,並非昏君,如此明顯的意圖,他如何會是想不到。」
「你……」羊勝頓時一陣語塞,雖是性格沉穩,卻也不禁是有些惱怒。
「梁王和兩位師兄也是聰慧之人。」鄭禮繼續笑道,「眼下的結局,又豈是早沒有想到過?只怕也都是心存僥幸,想試上一回罷了。」
一語既畢,舉起手中的酒樽一飲而盡,又夾起一塊烤得焦黃的羊肉,大嚼幾口。
「那魏其侯竇嬰倒也是個大方之人,府中門客皆是食有魚,出有車。不過比起兩位兄長這里,仍是差了許多。」
「那竇嬰再是高明,不也一樣被師弟你玩弄于股掌之間。」羊勝抬手止住已是臉漲得通紅的公孫詭,開口說道,「梁王乃是一代雄主,誠心招致天下賢明豪杰之士。師弟此回立下大功,回頭梁王那里必有重賞。」
「師弟這樣的賢才,也只有梁王這樣的明主才足以顯達。」
「二師兄何必和鄭禮說這般的客套話。」鄭禮吃喝了一番,才是開口說道,「師弟如今已是和兩位師兄乘在一條船上,又如何能不盡心。」
「只是正所謂亂世稱雄,以目前的時局,你我三人,又能在這睢陽城里撈到什麼好處?」
羊勝見鄭禮面前的酒樽空了,連忙上前幫著斟滿。
「眼下皇上雖是沒有答應梁王修建從睢陽到長安的甬道一事,可其實也並非是沒有收獲。」鄭禮繼續說道,「經此一事,只怕是皇上和梁王之間的戒備之心更盛。」
「皇上對梁王戒備之心更盛,怎能算是妙事?」公孫詭頓時訕笑不已。
「如今天下諸侯皆弱,只有梁國一家獨大。」鄭禮拿起桌上的筷子,沾著酒在案上劃了幾圈,「梁國居天下膏腴之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共有四十余城。」
「當年七國反時,梁國以一國之力,竟是可以擋住三十萬吳楚聯軍,其戰力不在漢廷之下。」
「如今,我大漢諸侯,或削,或誅,一時間難成氣候,只有梁國非但未受削弱,反倒是平亂之後多有賞賜。眼下唯一能和漢廷相抗的,也只有梁國大軍。如今我大漢天下,也全靠長安和睢陽兩支擎天巨柱支撐。」
「可若是……」鄭禮把兩支筷子樹在案上,然後用手指輕輕朝其中一支一推。
兩支筷子立刻撞在了一起,同時倒落在案上。
「這……」一時間,無論是羊勝還是公孫詭,都無法明白其中的深意。
「我與兩位兄長追隨梁王,若是梁王能成大事,自然是最好不過。」鄭禮微微笑道,「可若是不能成,這兩支擎天巨柱撞在一起,唯一的結局也只能是兩敗俱傷。」
「只要這兩支擎天巨柱都倒下……」鄭禮徐徐抬起頭來,「只怕這天下,便會如秦末之時,烽煙四起,諸侯並立。」
「到那個時候,你我兄弟三人,何愁沒有用武之地?也只有這般,無論此事成敗,都能盡保你我三人的周全。」
即便是羊勝和公孫詭,听了鄭禮的這一番話,臉上的血色也不禁是淡了幾分。
「可是梁王與皇上,畢竟是親生兄弟,又有太後尚在。」鄭禮又笑道,「若是皇上不把梁王逼得急了,梁王也未必會反。我等所要做的,只是在其中添一把火,助一把力。所以我說皇上和梁王互相猜忌戒備,也未必是壞事。」
「這……」羊勝,公孫詭仍是對視一眼,又沉默許久。
「這一把火,該如何添?」公孫詭不如羊勝沉得住氣,沉默半晌之後,舌忝了舌忝嘴唇,先行開口問道。
「就在這條甬道之上。」鄭禮笑著點了點案桌。
「甬道?」公孫詭詫異的回了一聲,「皇上可是並不許修這條甬道。」
鄭禮一時間並未回答,只是臉上的笑意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