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漢帝劉啟面色雖是陰沉,可是卻呵呵的笑出聲來,眾人的心里頓時也是跟著一緊。
「丞相果然威武。」劉啟雖是呵呵笑著,可是大殿中幾乎每一個人心里,都是隱隱生出了一絲寒意。
「即便是沒有朕的虎符,居然也能調得動細柳和棘門兩營的駐軍。朕的使節才出了長安,丞相的大軍便已是到了。」
劉啟垂下了目光,似笑非笑的瞅了周亞夫一眼,輕輕的笑了幾聲,
「臣……」周亞夫心里也是猛得一沉,連忙站起身來,「臣只是顧慮陛下和長安的安危。」
「臣有罪,請陛下責罰。」周亞夫走到劉啟身先,跪拜下來。
「朕又沒要責怪誰,丞相何必如此。」周亞夫的舉動,一時間讓劉啟有怒氣也發不出來。
面上雖是浮出了笑來,可眼里卻是閃過一絲不悅。
「丞相不愧是將門虎子。」劉啟輕輕咳嗽一聲,緩緩說道。
不知怎的,周亞夫猛得听到「將門虎子」四個字,臉上的肌肉也是忽的抽了幾下。
睢陽,東苑修竹園。
公孫詭飲酒入口,目光卻是頗有些費解的落在鄭禮身上。
「師弟。」羊勝也是滿月復不解,狐疑的盯著自己這個小師弟,「如今師弟幾番為梁王立下大功,梁王數次命我等引薦,可師弟卻拒而不受,是何道理?」
鄭禮低頭吃肉,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憑師弟的滿月復才學,難道竟是怕梁王虧待了你不成?」羊勝見鄭禮不答,又開口勸道。
「經此事後,只怕是皇上必然震怒,長安和睢陽,日後更是勢如水火,梁王正需要師弟這般的大才為其謀劃一二。」
「況且我與你三師兄兩人,才學不及師弟十分之一,仍是位居梁國大夫。梁王殿下,又怎會虧待了師弟你。」
鄭禮仍是微微笑著喝酒吃肉,不作一答。
「羊大夫,公孫大夫。」正在此時,門外忽得傳來一陣喚聲。
公孫詭離得門近,連忙走過去把門打開,開門一看,卻是一名梁王身邊的侍衛。
「兩位大夫。」侍衛見羊勝和公孫詭都在,于是略行一禮,開口說道,「長安來了信報,梁王請兩位大夫入宮商議。」
「哦,請回稟梁王,羊勝和公孫詭隨後就到。」羊勝和公孫詭連忙回道。
「小師弟。」羊勝雖是要趕著去見梁王,卻仍沒有忘記繼續游說鄭禮,「你既是憚心竭慮為梁王謀劃,豈當真是不求功業,還請師弟您莫要誤了時機才好。」
鄭禮只是微微點頭,算是回答。
羊勝和公孫詭見一時間說服不了鄭禮,也不敢再耽誤時候,輕嘆了口氣,隨著前來傳喚的侍衛去了。
等羊勝和公孫詭都走得遠了,鄭禮才是緩緩抬起頭來,也嘆了口氣。
「你們所說的,我又豈是不知。」鄭禮喃喃自語,聲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見,「可那漢帝劉啟身邊,又當真是沒有能人?不到最後關頭,我豈是能現出身來,否則定然是難保平安。」
「也只有委屈兩位師兄,幫小弟我做個先鋒,探一探究竟了。」
睢陽,霽雲宮。
霽雲宮位于睢陽北側,緊靠東北方向的東苑,並且與東苑之間有復道相連。
當年劉武初封梁王時,曾在此觀雪景,見雪後霽雲初開,氣象萬千,不禁吟《霽雲賦》一首。
後在此築霽雲宮,以為常日棲息之所在。
羊勝和公孫詭進宮,也是經過復道。只是剛進霽雲宮的大門,便見周圍的氣氛略有些緊張。宮道兩旁的侍衛,也是陡然間多了一倍。
不過兩人自以為深知內情,也不意外,整了整衣冠,隨來人進入。
後殿里,梁王劉武正是和衣而臥,見羊勝和公孫詭進來了,略為瘦削,卻又不失英武的臉上,頓時現出幾分急切。
「寡人正等著幾位先生。」劉武見兩人入內,連忙起身相迎。
「臣等听說,是長安來了信報?」羊勝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開口朝劉武問道。
「寡人正是要與兩位先生商議此事。」劉武點了點頭,在案後坐來,又吩咐左右奉上酒水。
「鄭先生沒有隨兩位一同前來?」坐後,劉武看了看殿內,向羊勝和公孫詭問道。
「師弟他……」听梁王問到鄭禮,羊勝的臉上也現出一絲難堪,「師弟他眼下只想為梁王盡心謀劃,暫且間不想被其他俗務纏身,還請梁王殿下見諒。」
「羊大人師兄弟三人,真乃寡人的張良蕭何也。」梁王听羊勝這麼說,當下也是信了,「尤其是鄭先生更乃世外高人,若是有朝一日,寡人遂了心願,定然會論功行賞。」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殿下言重了。」羊勝心里也是略松了一些,微微欠身回道。
「此番三位先生替寡人謀劃,也是大大的出了寡人心間的這一口惡氣。」梁王似是心情大好,呵呵笑道,「再看這日後的長安城中,還有誰人敢和寡人作對。」
「不過……」劉武笑了幾聲,面上卻又閃過一絲不悅,「據長安來的線報,那袁盎卻是被人救下了。」
「哦,袁盎逃過一劫?」羊勝和公孫詭也是禁不住應了一聲,語氣里面也有一絲惋惜。
「幾次三番壞了寡人的好事的,除了那竇嬰,便是以此人為首。」劉武憤憤的說道,「看在太後的份上,那竇嬰一時間雖是動不得,可是這袁盎,寡人卻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上回寡人向皇兄提出要修甬道連接睢陽和長安,也是此人第一個出言反對,此人不除,寡人心實難安。」
「殿下,那袁盎雖是不死,可殿下在長安的威信卻是已立。」公孫詭笑了一聲,開口說道,「況且那袁盎經此一劫,日後想要再說什麼,也是要在心里再三權衡了。」
「望是果真能托公孫先生的吉言。」公孫詭的一席話,也是深得劉武的心思,「其下該如何做,還望兩位先生教我。」
「可是要寡人潛入長樂宮,再去求見太後?」
「不可……」羊勝和公孫詭心里有事,頓時一起出聲喊道。
「殿下眼下只可靜觀其變,坐等時機。」羊勝根據鄭禮的吩咐,使出了拖延的計策。
「又是要等?」梁王劉武眉頭緊鎖,顯得有幾分急不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