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還是在大漢境內,不至于跑到匈奴人的地盤上面去吧。」衛青口中雖然是這麼說,可是眼楮里卻又不禁閃爍起來。
眼下正是初秋收獲時節,每年這個時候,也是匈奴人人壯馬肥的時候,越境打草谷更是家常便飯。
被荀昭提了這麼一句,兩人的馬速都是稍微慢了一些下來,心里更是添了幾分警惕性。
日頭越升越高,辨認方向也不如早晨起來時候那麼容易,荀昭尋思著若是能在路上遇見幾個人,問一問也是好的,可走了好一程,竟是連一個人也沒遇上,荀昭的心里,也是開始有些發起毛來。
要是這樣胡亂的跑,雖然不至于真的跑到焉支山去,再認不準方向,最多也就是跑到正北面的雲中郡,但那麼一來,耽誤的時間就不只是一點點了。
正在彷徨間,忽然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一串黑點隱隱的現了出來。
「前面好象有人,過去問問路。」荀昭對著衛青喊了一句,衛青想來也是看見了,點了點頭,一起催鞭向前趕去。
又跑了一陣,已是隱約可以看見好象是一支商隊,滿載了貨物,正朝北行去。
車隊里的人,應該也是看見了從後面追上來的荀昭和衛青,立刻停住了,幾個人跳上馬車,朝南邊指點著,一邊互相說著什麼。
緊接著,車隊里又奔出幾個人來,躍上了馬背,向著荀昭和衛青的方向趕來。
「荀昭,好象有些不對勁。」衛青猛一勒韁繩,停下了馬身。
這時候,荀昭也是依稀看清楚了,眼前正騎馬奔過來的人,所穿的衣服,都和平日里所見的不同。
更為緊要的是,那幾個人的手上,都是各拿了一張角弓,不停的揮舞著。
「匈奴人……」荀昭和衛青登的一下都是臉色大變。
「靠,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荀昭心下大駭,連忙轉過馬頭,「快走。」
「曹操是誰?」也不知道衛青是真的膽大,還是太過好奇,這個時候,竟然還有興趣來問荀昭這個問題。
「一個小角色。」荀昭還真怕衛青這時候犯傻,「還不快走。」
衛青縱馬轉身,一氣呵成,立刻就和荀昭追了個並肩。
就在這時,身後一陣弓弦抽動,一陣陣破空聲呼嘯而來,箭矢齊整整的落在荀昭和衛青剛才停留的地方。
「這些貨色的箭法了得。」荀昭憑著目測,也能看出那些匈奴人所在的距離起碼離自己還有一百多步。
在一百多步以外,還能有這樣的準頭,從這一手就能看出,後面那幾個匈奴人的箭法絕不算差。
雖是已經跑開了,但是荀昭一時間也不禁心里有些發抖,剛才如果不是發現的早,只怕現在已經變成刺蝟了。
荀昭和衛青的迅捷,也是大大出乎匈奴人的預料,車隊里立刻又分出幾人,追了過來。
「向哪里跑?」衛青在馬上伏低了身體,既是減小了風阻,也讓後面的匈奴追兵不那麼容易射中。
荀昭剛才只記著要躲開,听衛青這麼一問,頓時也是一滯。自從出了河東郡,幾乎就迷了方向,眼在何處都不知道,哪里還曉得要往哪里跑。
荀昭心神一滯,馬速也跟著一緩,身後弓弦聲再起,匈奴人乘機發箭,荀昭一個俯身,閃在馬側,箭支擦著頭皮掠過。
追擊的匈奴人,沒想到路上隨便遇見兩個漢人,馬術竟然也絲毫不弱于自己,不禁有些面面相覷。不過這樣一來,似乎更是激起了他們的怒氣,更多的箭矢破空而來,只落在身後一兩個馬身的地方。
「他們的馬力要比我們的好。」衛青見荀昭安然無恙,才是略放下心來,一邊拔馬狂奔,一邊對著荀昭喊道。
荀昭心下頓時一凜,衛青所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自己和衛青所騎的馬,雖然已經算是中品,可是騎著長途疾馳,還是第一次。
眼下雖然仗著馬術精良,還未被匈奴人追上,但是如果時候長了,未免馬力不濟。自己又不知道最近的城池在什麼地方,只是漫無目標的亂跑,最後只能是成為匈奴人的活靶子。
「放箭射他們。」荀昭面上雖是沉穩,可聲音也已經有些顫抖,「我們在前面,射他們容易些。」
以前曾經在書上看過一段講述蒙古騎兵的故事,說是蒙古騎兵當年都是這麼打的,一邊跑一邊朝後射箭,準頭和射程都比從後向前射要高許多。
只不過騎著馬朝後射擊,以前練習的少,也不知道能有多大效果。
「好。」衛青面色鐵青,卻是回答的干脆,只用左手把住韁繩,右手微抬,已是長弓在手。
手中一聲弓弦撥動,長箭破空而出,卻是射了個空,不過就算這樣,也把後面墜著的匈奴人嚇了一跳。轉身後射,即便是熟練的匈奴騎手也未必是能,也不知道前面那小子是如何做到的。
衛青射出的箭矢,讓匈奴人更是憤怒起來,唧唧喳喳的叫喊著,窮追不舍,看來今天不追上荀昭和衛青兩人,是誓不干休了。
一支支長箭的呼嘯聲,在耳邊響起,雖是落在馬後,卻也仍人一陣陣頭皮發麻。
追過來的匈奴人約莫有十多騎,雖然人數並不是很多,可是正如衛青所說的一般,馬力強勁,墜在身後,掀起一大片煙塵,令人望著生畏。
匈奴騎氣勢洶洶,荀昭卻是漸漸冷靜下來。剛才衛青射出的箭,雖然是沒有射中,可是也被荀昭看在了眼里。
後面的匈奴人箭法雖好,可眼下這個距離,匈奴人射不到自己,自己的射程卻能夠得著匈奴人,一時間還不是那麼凶險。
既然定下了心神,荀昭也是手邊一撥,拔出弓來。
匈奴人見荀昭也拿出了長弓,立刻也都是俯低了身子,隊型也散了開來。
荀昭這時候才感覺到,自己這一回出來,把馬鞍和馬鐙也裝上了,原本只是想騎馬長奔的時候舒服些,眼下看來,更是一件多麼正確的事情。比起只用繩索簡單捆縛,靈便了何止一兩成。
蹬緊了馬鐙,夾緊馬鞍,荀昭深吸一口氣,完全放開韁繩,雙手執弓朝後瞄去。
「嗖……」荀昭手上弓弦撥動,離弦之箭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