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公子的意思。約莫是勤能補身後的苑陵公幸與懵,笑眯眯的幫著荀昭補充。
雖然已經是深秋,可是午後的陽光仍然暖暖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瞌睡。劉玲說話的時候,臉上也帶著幾絲惺怪,像只懶洋洋的貓。
劉徹知道皇姊說的沒錯,可是自己也確實拿不出這許多時間去專門習射,只能是憨憨的笑了一聲。
「徹兒自然不拙,只是身為太子,卻不能像荀公子這般專心去讀書習武。」劉憐只當劉徹是會錯了意。連忙解釋。
「皇姊對荀公子倒真是熟知。」阿嬌不失時機的在一旁打趣。
「阿嬌」又是一聲嬌嗔,劉玲忍不住翻了幾下白眼。
「呵呵。」阿嬌一陣歡笑,躲到了劉徹身後。扯著劉徹的袖子探出腦袋繼續嬉笑。
「阿嬌」劉徹一陣搖又苦笑。想要把阿嬌拖出來說上兩句,可似乎又覺得阿嬌的話也沒錯。而且」劉徹自己也很享受這種對自己的依賴,顯得可以保護她,這種感覺讓劉徹不忍心去打斷。
兩頭野豬,七八只抱獐,再加上兩只雛雞,相對數十人的狩獵來說。收獲已經不算少。
收兵回營,等趕回期門營的時候,天居然還沒有黑。
劉徹讓士本留下五只獐子和兩只椎雞。剩下的先拿去用鹽浸了。
如今這個時候,朝廷用的是黃老之學,天子垂拱而治,鹽鐵並不歸官家專管,所以價格也不太高。
荀昭的老家河東郡,就有幾個頗為廣大的鹽池,其中以安邑鹽池最大。方圓足有上百里,每年行走河東販賣食鹽的商人,絡繹不絕。每石鹽的價格,和一般的秦米差不多,折算下來每斤不到一文錢,所以用鹽來保鮮魚肉更是常見的事情。
韓嫣割了一條抱子腿來。跺成幾塊,用樹枝串了就要架到火上去烤。卻被荀昭攔住,讓取了一只登來,裝了水去燒。等水滾開的時候,把抱子肉在里面過了一轉,這才拿上來細細抹了一周鹽沫。
正好釜下的篝火也漸漸的小了。韓嫣和張塞想要添柴,又被荀昭攔住。直接把抹好了鹽沫的抱子腿,再刷上一層油脂放到了炭火上邊。
每轉幾圈,就拿下來再刷一層油脂,然後再轉幾圈。
張寄平日里雖然網猛些!可是卻耐得住性子,倒是韓嫣見荀昭慢條斯理的,又聞著肉香,肚中有些餓了,不免催促,只是荀昭卻不肯。
「又不是什麼稀罕的吃食。」韓嫣心里略微有些不滿,嘟囔著坐回身去。
上林苑里的抱子,如果放到兩千年後。那麼普通人確實很難吃到。可是對于整日呆在上林苑里的期門營來說,簡直是太常見了,隨時可以獵了來吃。
「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可既然是做了來吃的,為何不做好些。」荀昭對于韓嫣的說法不置可否。
「不錯。」劉徹听了荀昭的話,頓時不禁眼里一亮,「既然已經做了,自然要做得更好些。」
韓嫣本來還有話說,可是見劉徹也已經開了口,只能是把冒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隨著荀昭手上不停的翻轉,一絲絲誘人的香氣從火上傳了出來。
阿嬌和劉玲兩介」剛才看荀昭不讓加柴,原來還擔心火勢小了烤不熟抱子肉,聞見撲鼻的香氣,才知道自己多慮了。
不多時,火上的抱子肉已經被烤得四面焦黃,荀昭拿了短刀出來,挑了一小塊略嘗了下,又切下幾塊。先遞給劉徹,阿嬌和劉憐幾人享用。
「嗯」劉徹網咬了一口小立刻就連連點頭。
阿嬌和劉憐自然不可能像劉徹那麼豪爽,都是用食匕切下一小塊,放到嘴里慢慢的嚼,只感覺雖然也是平常的抱肉,可是外面的皮肉焦黃松脆,里面卻是肉女敕汁鮮,頓時不覺胃口大開,都是低著頭去吃,也不管旁邊的張塞和韓嫣也還餓著肚子。
「當真味美?」張籌原本是想問劉徹的,可眼楮卻是轉到了荀昭
上。
「嘗嘗,嘗嘗不就知道了」劉徹嘴里含著吃食,也顧不得太子殿下的形象了,含糊的說著。
說話間,荀昭也切了兩大塊烤肉,給張賽和韓嫣遞了過去。
兩人肚里本來就餓了,月才又見劉徹等三人吃得香,差點要流出口水來,接過了苟昭遞過來的烤肉,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來。
張害和韓嫣兩個,一個是軍武世家子弟,一個打小在匈奴生長了好些年頭,原本就不知道客氣。吃完了一份,不等荀昭動手,已經是自己站起身來去割,直到撐得再也吃不下才停了手。
阿嬌和劉玲兩個女娃,本來食量就吃了一些就已經是飽了,又看著天色已黑,先向眾人告辭,回帳里歇息去了。
劉徹等兩人走了,又看張塞和韓嫣離得遠,忽然抬起頭來看著荀昭招了招手。
「孤曾是听說,你也有個姊姊,如今嫁作太原太守粱林棠「引婦?」劉徹像是聊天一般的,和荀昭慢慢說道。
「不錯。」荀昭點了點頭,卻不明白劉徹為什麼會問起這個。
「孤雖是身為太子,可是父皇整日忙碌,子女又多,常常是十天半月見不上一面。」劉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又生出另外一番感慨來,「孤從打小時,除了蒙受母後照料,便是由三位姊姊陪伴。」
「皇上既為天子,想來也是身不由己。」荀昭只當劉徹心里感慨,呵呵笑了兩聲,開口安慰道。
「這興許便是你說過的高處不勝寒吧。」劉徹沉寂許久,才又開口說道,「孤的三位姊姊。大姊尚于平陽侯曹壽。二姊尚于南宮侯張坐。如今還能陪著母後和孤的,也只有三姊了。」
「皇後和太子可是舍不得三公主了?」荀昭听劉徹這麼說,心里已經明白了過來。
劉徹沒有回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皇後和太子既是舍不得三公主遠嫁。那就在京城之內,選一公侯貴冑之家好了。」荀昭想的法子也很簡單。
如今大漢的王侯,是否就國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間。只是就國的王侯雖然生活安逸,卻也少有權勢。
所以那些公侯們。只要略有些眼界的,都寧願留在長安居住,一來是近天子,以事權勢,二來也是貪著長安的繁華。
例如魏其侯箕嬰,建陵侯衛綰等產」既是公侯,也是天子屬臣,權勢滴天。
其中最典型的當數堂邑侯陳午一家,這麼多年來幾乎就沒去過自家的封地。堂邑侯陳午,就是堂邑大長公主的夫君,說堂邑大長公主也許很多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可若是說館陶公主劉嫖,就幾乎無人不知了。
堂邑侯陳午和館陶公主劉嫖小也就是當今太子妃陳阿嬌的父母。如果當時陳午和劉嫖選擇的是離長安就國,那麼不但沒了如今的風光,只怕劉徹也未必能坐上這太子的位子;日後自然也就沒有漢武大帝了。
「選在京城之內。」劉徹微微點頭,似乎若有所思,「這倒也是個法子。」
「荀昭。」荀昭測回過頭去,想要繼續享用美味,忽然又听劉徹喚了自己一聲。
「若是你看苑陵公主儀態如何?」劉徹把聲音放得略低一些。小聲說道。
「太子」荀昭頓時不禁手上一抖,雖然劉徹沒有說明白,可是話里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你如今既然是期門軍的統領。自然要留在孤身邊。」劉徹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把荀昭給提了一級。
「若是孤皇姊能留在長安,母後和孤若是想見,也不必大費周章。」劉徹雖然聰慧,可是做媒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做。何況其中的兩邊,一位是自己的嫡親姊妹,一個是自己的知己親信。
所以劉徹說話的時候,也不好說得太直白。
衛青坐得離兩人並不算遠,也不知道是否听到了些什麼,忽得站起身來,朝遠處走去,荀昭頓時又是一陣尷尬。
「你可是嫌公主比你年長幾歲?」劉徹見荀昭不回話」里已經有些不悅,「太子妃不也比孤大上一些,孤並未感覺有何不妥。」
「回太子的話,苑陵公主正值青春年少,荀昭也從來沒有如此想過。」劉玲比荀昭大︰歲是不假。可是荀公子也已經活了兩輩子了如果加在一起,都已經是四十出頭。
所以面對十八歲的劉嶺,荀昭不但從來沒覺得年長過,反而像是看一個小妹妹一樣。
若要說荀昭看劉嬌從來沒有心動過,那也是騙自己,可是相比和衛子夫這許多年來的相處,還是要差上了許多。
「只是,荀昭在河東時,早已有心儀之人。」荀昭不敢再隱瞞,一五一十的回道。
「哦。」適才劉徹還以為荀昭心里松動了,卻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一個人來,臉色當下就沉了下去。
「難道孤的皇姊,比不得尋常之人?」劉徹憤憤的看著荀昭。
此時劉徹的心里,已經不但單純的想要拉對,而是生出了幾分意氣之爭的心來。
「太子殿下難道希望荀昭是朝三暮四之人?」劉徹的話,反倒是讓荀昭心里也隱隱生出幾分怒意。
算起來,如今這世上,只怕沒有一個人的眼界比荀昭還要高。所謂的高低貴賤,在荀昭心里的分量也從來不是那麼重要。
「你,」劉徹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臉上漲得通紅。
正所謂皇帝女兒不愁嫁,劉徹這一回找荀昭來說,是受了皇後的托付。原本也是以為會很順利,誰知道剛開了頭就被荀昭一把打散,事情辦不成不說,更是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