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瓷行。林沐風與柳若長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著對面吳家瓷行進進出出的人群。
吳奎腆著肚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柳林瓷行,雖然是寒冷的冬季,這小子手里居然還搖晃著一把折扇,故作斯文的模樣讓人惡心。
「哦,這不是林家少爺嗎?听說這柳林瓷行是你開的,嘖嘖,真還不錯,店面不小呢,可惜,店面再大,瓷器賣不出去,有啥用?」吳奎得意洋洋地望著林沐風。
林沐風面色一沉,起身微微上前一步。
吳奎是吃過他的虧的,又知道他有一身好功夫,見他起身不由地退後了一步,聲音有些發顫,「光天化日之下,你,你要干嘛?」
「呵呵,吳家少爺光臨小店,沐風豈敢不起身相迎?吳家瓷行生意這麼好,難得吳少爺還有空到我們這里來轉悠。」林沐風嘲諷地望著吳奎,又上前一步,「來吧,吳少爺,請坐,請坐,一起喝茶?」
「哼,多謝了。吳某店中還有很多事情,告辭了。」吳奎本來是看見林沐風在這,想來炫耀一番的,但真正見了林沐風,心里又產生了一種恐懼感,準備好的說辭全部拋到腦後了,匆匆撂下一句場面話扭頭就走。
「慢走,慢走,走好啊,吳少爺,外邊風大,小心著涼。」林沐風喊了一聲,柳若長听了皺了皺眉頭,「妹夫,你吃錯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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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來順客棧。
「諸位,要不這樣吧,听說你們都買了吳家的花瓶,你們拿一個出來,我還是用這只茶杯踫,如果茶杯碎了,這五兩銀子就算我輸了。」少年慢條斯理地說著。
「好,我那里有一只。」吳胖子匆匆進屋去取自己買回來的一只樣品花瓶。他不甘心啊,這可是5兩銀子。
吳胖子抱著一只花瓶出來,放在了少年跟前,喘了口氣,「好了,你再踫,如果花瓶還碎,我就認輸,這這5兩銀子你拿走!」
「好!」少年也不再廢話,掄起茶杯就往花瓶上砸去,突然半路又一停,望了望吳胖子和眾人臉上的緊張之色,哈哈大笑了起來,「不就是區區5兩銀子嗎,老哥你何必這般緊張?要不,我不砸了,你拿回銀子吧。」
說實話,吳胖子還真想如此。但當著眾人的面,他一個大老爺們,人家才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他怎好反悔,只得硬著頭皮道,「踫吧,緊張什麼呀,5兩銀子,小意思。」
少年微微一笑,手掄起,眾人屏住了呼吸,但他卻又停手了,回過頭來向吳胖子做了一個鬼臉。
吳胖子急得不行,狠狠地跺著腳,喊道,「你倒是踫呀,小女圭女圭,你莫要耍咱家玩。」
少年撇了撇嘴,手飛速地落了下去。
咯吱!噗嗤!
還是跟之前相同的聲響,听到這種聲響,眾人知道完了,花瓶又爛了。吳胖子的臉漲得通紅,一層細密的汗珠流了下來,憤憤地一腳將已經裂開的花瓶踢飛,罵道,「&&&,什麼東西,這麼脆弱!」
少年朗聲大笑,把自己的銀子揣了起來,又把吳胖子的銀子在手中掂了掂,遞了過來,「老哥,我跟你開個玩笑,銀子還你。」
吳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過來,「這多不好意思!」
少年一笑,也沒說什麼。但他馬上又把桌上的那只柳林瓷行出品的三尺花瓶放在了地上,大聲道,「諸位請看!」
啪啦!少年手中的茶杯終于應聲而碎,而花瓶安然無恙,只是撞擊面上有一道淡淡的「傷痕」。
少年拍了拍手,「看到沒有,這只柳林瓷行的花瓶,才是真正的貨真價實,吳家瓷行的花瓶看著便宜,其實偷工減料根本就是虛有其表。恕我直言,諸位老哥遠道而來,無非是圖個利字,可你們買了吳家瓷行的花瓶,恐怕還不等你們運回去,半路就要裂成一車車碎瓷片了。」
轟!眾人腦子里一陣巨震,是啊,這小子說得沒錯呀,吳家瓷行的花瓶連這般單薄的茶杯都能踫碎,千里運輸豈不都成了一團碎瓷片?天哪,僥幸啊僥幸!
眾人此時也顧不得想這少年到底是何來路了,紛紛奪門而出,到吳家瓷行要求「退貨」去了。柳林瓷行的是貴一點,但起碼質量有保證啊,這吳家瓷行的是便宜,但再便宜你弄一堆碎片回去有啥用?
望著眾人一窩蜂離去的背影,少年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冷笑。撂下一點碎銀子,「伙計,收拾了吧。」說完,少年扛起柳林瓷行的花瓶放在肩膀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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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瓷行門前亂成了一團,南腔北調的叫嚷交織在一起,街上行人紛紛側目。
「怎麼回事?」柳若長遠遠地望著。
「管他們呢,我們喝茶,呵呵。」林沐風坐在那里動也不動一下。
吳奎的父親吳伯雄一頭冷汗地擠出了人群,團團一抱拳,大聲道,「諸位為何要退貨,給吳某一個理由,諸位訂下的花瓶正在窯中燒制,你們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怎麼成?」
「哼,姓吳的,你少糊弄我們。你們吳家燒制的花瓶脆弱不堪,一只茶杯都能將其踫碎,我們要了何用?難道你要我們運回去一堆碎片嗎?」吳胖子吼道,手里居然還攥著一只茶杯,看樣子是臨走的時候從東來順客棧里順手拿的。
「什麼?你莫要造謠,吳奎我兒,取一只花瓶來!笑話,一只茶杯還能踫碎三尺花瓶,如果能踫碎,吳家統統退貨!」吳伯雄冷笑一聲,心道,扯淡,這怎麼可能呢。
吳奎讓一個伙計搬了一只花瓶出來,放在門前。眾人頓時不再嚷嚷,自覺的退了出去,圍成了一個圈,靜靜地觀看著。吳胖子手里也是捏了一把汗,畢竟茶杯踫碎花瓶,那也有可能是偶然的呀,他猶豫著攥著茶杯沒下手。
「砸呀,你楞著干啥,吳胖子!」
「砸啊!」
「使勁砸!」
……
紛亂中,吳胖子咬了咬牙,掄起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向花瓶砸去。不過,他使了個心眼,他用的是茶杯的底部,因為這個部位比較厚實。